小鸟也许具有识路的特殊本领,它居然可以循着雨仙飘然而去的方向飞去。
沿途水气十足,洪水泛难,河水暴涨,大片大片的农田被淹,到处是抢险的身影。
小神鸟忍受着湿漉漉的折磨,忍受着寒冷的侵袭,忍受着饥肠辘辘的痛苦,坚持着,坚持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生命可贵,救人要紧!
它飞过辽阔的草原,在一处深丘地带见到了正在忙得不可开交的雨仙,还有一群神人。
洪水哗啦哗啦地流泻,山谷中积水很深,水域面积很广,雨仙使尽浑身解数,像做花样包子的白案师傅那样,把一个一个山峦当着手中的包子,轻轻地划着痕迹,使横流的洪水归潮,眼见得洪水就要漫过堰塞湖的堤坝,情势十分危急,说时迟那时快,雨仙一刻也不敢懈怠,他如同快棋手一般,将就近的山峦当作落子,不断地用于堵水加固。
太神了,小神鸟看得傻了,不敢细想,若不是雨仙出手,若不是这般神通广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那些村民,一锄下去便是一个池塘,一铲子起来便是一座小山,拖着铲子在地上跑一段路程便是一道水渠。
真是惊心动魄啊,这些村民太有福气了,有神人相助,自然万事无忧!
小神鸟见雨仙稍微有了喘息之机,便叫嚷着:“雨仙大人,好久不见,除了繁忙之外,身体可安康,还吃得消吧?”
“托福托福!”雨仙见小神鸟的羽毛湿漉漉的,浑身还在发抖,他叮嘱切勿松懈之后,心疼地把小神鸟托在手掌中,责备道,“不要命啦?赶什么路呀!”
来到一个不大的岩洞里,雨仙放下小神鸟,用手接岩洞上沿流下来的水洗手后,在衣服上揩干,托起小神鸟,为它梳理羽毛,安慰道:“不急不急,怎么啦?”
两山之间的深沟里积水越来越深,雨还在不注点地下着,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疼,雨仙将小神鸟放进岩窝里,叮嘱它扇动翅膀,暖和暖和。
雨仙冲出岩窝之时,回头看了一眼,他从小神鸟的目光中仿佛发现了什么:“长话短说,快说,迫在眉睫哩!”
“哎,还真的不是无事忙啊!”小神鸟飞到雨仙的右手手掌中,“不好意思,上次你与风仙大人帮我治伤,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真是太感谢了!”
雨仙听小神鸟此话,知道有事相求,他想了想,问过之后安慰道:“是你的朋友有事?不要紧,待此处平安无事了,一定帮你搭成心愿!”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雷声大作,满山遍野全是倾泻而下的水流,而疏浚之处的下面便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和鳞次栉比的村庄,真的是十万火急,若是不能及时疏浚,其后果不堪设想。
小神鸟忍不住垂下泪来,头扭向身后,向着来时的方向,它自言自语地道:“风仙大人,你是仙,暂时忍一忍,待此处解除危急之时就前来救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啊!”
沟壑中聚集的水流无情地上涨,大有漫过泥石堤防之势,雨仙站在差不多三四丈宽的堤防之上,仿佛可以感觉到堤防的震颤,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水势和泥沙变化的情况。
不好,大水真的漫过了堤防,雨仙紧急呼叫道:“快撤,马上,立即!”此时,山在震颤,地在震颤,洪水在咆哮,真可谓十万火急,雨仙来不及细想,伸手将小神鸟暂时栖身的山洞的那座山抓在手上,往即将决口的上面按了下去,激起冲天巨浪,溢出的水激射而出,形成好宽好大的水幕,还有弥漫开来的厚厚的水雾。
小神鸟紧张得叫不出声来,它只好自救,扑地飞起来,好麻烦啦,根本冲不出去,只能在水幕下寻求缝隙逃生,飞呀飞呀,他觉得翅膀好重好重,累死我了,很不容易冲了出来。
山民们为了确保村庄和农田的安全,还在舍死忘生地挖泥铲泥运泥,雨仙更加焦急,他一边叫山民尽快撤离,一边飞身前去施救,将来不及逃离的山民提将起来,扔向两岸。其动作之快,看得在一棵小树下暂避的小神鸟眼花缭乱。
水漫过堤防,由小而大,坡面的泥石垮塌厉害,厚厚的堤防终于挡不住了,伴随着水势汹涌的声音,顷刻之间便荡然无存了。
雨仙啊雨仙,还有三个人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吶,筋疲力尽的他实在分身乏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用手划了一个勾,雨脚形成钩子,将那三人托了起来,才幸免于难。
雨仙就是雨仙,他挣扎着,终于完成了施救任务,平安地到了岸边。
抢先逃离的村民们有的奔回家里,努力确保村庄和农田的安全,该加固的加固,该垒砌的垒砌,不使洪水直接冲进村庄和农田。
而最后救起的三人之中,年轻一点的村民焦急地自言自语:“怎么得了,救得了眼前,救不了一世呀,雨噼里啪啦地没完没了,救了又如何,唉!”
雨仙一听,言之有理,施救只是治标,不能治本。他悄然一笑,轻声道:“仙家也有糊涂之时,你是雨仙,又不是大禹,怎么会如此愚笨呢?”
他回到岩窝中看了看小神鸟,小神鸟还在不住地扇动翅膀,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摸了摸它的羽毛,快速地催促它有话快说。
“为何提到风仙?”雨仙突然诧异地问道,“不是……,莫非……”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不是现在。”小神鸟一个劲地点头时,雨仙则无可奈何地安慰道,“待我将万民救出水患之后,马上前去搭救,稍等,好吗?”
小神鸟费力的惊叫,便伴随着表演,才将风仙大人的困境说了出来。
“估计到了!”雨仙对小神鸟道,“他是仙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用着急!”
面对小神鸟的质问,雨仙告诉它,稍等片刻,去去就回。
雨仙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路也不利索了,小神鸟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酸,掉下泪来:“仙家也不是好做的!”
小神鸟颇为自责,自己太没用,能力有限,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他从心里敬佩雨仙,太仁爱了,以解救万民于水患之中,不可谓不尽心尽力。
不知雨仙哪里来的力量,他不断地旋转着身子,冲破雨幕,向空中飞升,小神鸟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子也在摇晃,当他穿越雨点密集的雨幕时,他还在不断地下坠,反反复复地拼命挣扎着,若是凡人,恐怕,哎,不敢想象!
突然,雨停了,乌云也跑得无影无踪了,太阳也露出了笑脸,可村民们仍不敢放松警惕,他们仍然在村庄和农田的低洼之处加固,加固,再加固!
此时的小神鸟又担心起风仙来,他还熬得住吗,他那样的急脾气能忍耐这动弹不得的处境吗,他应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小神鸟不断地叹惜,它仰望着天空,心中默默地为风仙祈祷。祈祷之余,小神鸟也在思考着,这云梦山,这云梦山的神人鬼谷子,为什么要设计害人呀?不就是一把椅子吗,而且还是石头做的,至于那么吝啬那么小气吗?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椅子上能有什么,怎么就能够把风仙粘住,让他受苦?小神鸟百思不得其解,它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道:“你呀,天生一个小脑袋,能装得下什么呀,能有什么灵性和能耐呀?”
小神鸟难得去想,想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它休息够了,体力也恢复了,它扑腾着在那颗小树上站了片刻,算是告别,它飞了出去。
雨仙可真够繁忙的,他几乎是奔跑着,在村庄和农田之中穿梭着,不断地提醒应该加固和应该增加防水的地方,并叮嘱村民坚持坚持再坚持,要不遗余力地保护好自己的家园。
让小神鸟不可理解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也许村民太累太辛苦,连续与水患作战,早已筋疲力尽,其中几个村民不仅不感谢雨仙,反而坐在泥泞的田埂上,埋怨雨仙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些话更是出格,更是不近人情。
小神鸟为此抱不平的心态上来了,它的本能告诉他,必须变一次人,才能教训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村民,并告诉他们,雨仙是怎么竭尽全力体恤他们的。
果然,它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当地的父母官,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那几个村民跟前,喝斥道:“大胆刁民,真是岂有此理,保护自己的家园还敢偷奸耍滑!”
那几个村民见到父母官前来,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道:“有你的下属在此指导,父母官回去安歇吧!”
“他不是我的属下,而是救苦救难的神仙,知道吗?”父母官拿腔拿调地指着远处,解释道,“若不是仙家相助,这大片的村庄和农田恐怕早已荡然无存了!”
山洪的怒吼之声震荡山谷,传之甚远,而雨仙正在监视着洪水的态势和流向,并且时常实施疏浚,使山洪流归河道。
“感恩戴德吧!”村民们正在诧异于父母官的说法之时,父母官当众变回小神鸟之身,“他叫雨仙,朋友急难也没顾上解救,知足吧!”
眼看着山洪不会再危害村庄和农田,雨仙悄然带着小神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水患之处,他将小神鸟顶在头上,向云梦山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