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的话不仅仅给了狄飞惊一个新的概念,同样也让他对豪门公会有了新的了解。
按照湮灭的说法,这次的黑金金额是150万,这笔钱就算被小泉或者落月拿走了,但如果有人举报的话,一旦查明事实真相,那么得到的将会是1500万的赏金。
这笔账人人都会算的,而且湮灭的那句话说的对,如果这件事当中真有人利欲熏心动了贪念,既然都是贪,为何他不去贪那1500万,还要致力于那150万呢,无论是比大小还是比风险,第二笔钱拿得都更加的值得吧。
常理的推断,让狄飞惊陷入到了两难,如今看来,似乎所有的矛头又再度重新指回到了好朋友郭靖的身上,此时的狄飞惊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说郭靖当时用那么郑重的形式和自己交朋友,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立场发生偏差,继而更加倾向于他的立场吗?
狄飞惊暂且按下了他心中的烦闷,重新看向湮灭说道。
“梦老大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湮灭一怔,听得他提到这个,于是就笑了,当下也没啥好隐瞒的,只不过湮灭的神态装的比较的神秘,压低声音说道。
“也许……是那个女人来了。”
女人!
狄飞惊心中一股子八卦的心思蹿升了上来,他记得湮灭曾经跟他说过,一梦孤城和仁义天下开战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当时狄飞惊还以为湮灭在给他讲“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但如今想来,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一个女人吗?
不过下一刻湮灭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了,你的事明天再跟老大说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湮灭要走,狄飞惊自然不会阻拦,原本狄飞惊也没想过湮灭能陪着自己一同查案,甚至于狄飞惊在刚开始后悔将一切告诉湮灭的时候还担心过湮灭会趁机掺和进来。
两人告辞之后狄飞惊联系上了段誉和雪见,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回复他消息的只有雪见,但段誉却仿佛消失无踪了一般。
狄飞惊心中暗道不好,赶紧跟雪见相遇之后,急忙问道。
“世子他人呢?”
狄飞惊一向都称呼段誉为世子,反正只要不叫他段誉就不会有人能猜到他扮演的角色,这一点对雪见也是如此,除了狄飞惊的大名是当初湮灭当着三人的面问他的外,狄飞惊对雪见扮演的是谁也不知道。
“他么,应该是去一梦孤城公会了吧。”
雪见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根本就毫不相干的事情,虽然她确实跟段誉没什么交情,但毕竟三人行一路出凌霄,而此时三人中少了一人,她难道就没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吗?
狄飞惊此时没想那么多,连问了几个问题后,匆匆的朝着一梦孤城公会领地赶去,雪见只是跟着他的步伐,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两人来到公会领地门口,正好碰见了段誉,然而让狄飞惊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段誉头顶上的紫气东来公会头衔已经不在了,换来的却是一梦孤城公会的头衔,而且陪同在他身旁的不是别人正好就是落月。
“飞飞兄弟你也来加入我们公会吗?”
落月看到狄飞惊率先就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而狄飞惊的目光并没有瞟向他,而是一直看着段誉,两人对视的目光中都怀揣着几分疑惑,但狄飞惊却看出了更多的仇恨。
狄飞惊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才半天没见,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对狄飞惊来说,这几乎已经算是他所拥有的部了,说一句沧海桑田也不为过。
此时落月也发现了几分异常来,他看了狄飞惊又看了段誉一眼,随即笑道。
“那你们聊,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走了。”
落月很快就离开了,在一梦孤城公会领地的大门口,狄飞惊和段誉终于是只剩下面对面了。
“你要加入一梦孤城公会,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狄飞惊尽量的抚平内心的不悦,平静的说道。
“为何要跟你说,你以为你是谁?”
段誉此时已经有一种内心积郁不吐不快的感觉了,而这种感觉又恰好在他成功加入一梦孤城公会之后彻底的抒发了出来,如今的他甚至有了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两个人给搅扰了,头一个是紫阳发来的消息,质问他怎么一声不吭就退会了,而第二个就是眼前的狄飞惊。
段誉这一路上已经憋着一口气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上了,他完没有料到踏上这一趟旅途会是这么一个局面,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打工仔头一次来到一个大城市中,一个机缘造化当上了大老板而另一个则是连搬砖的机会都还没有得到,这样的反差强烈的无法让人忽视掉。
任何人都不可能对任何事保持一种平常心的,嫉妒、甚至是仇恨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不满,因为不公,或者仅仅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喜欢,都有可能会滋生出仇恨的种子。
即使不去提到那些所谓弗洛伊德的东西,经历过的人都会明白这种人性的道理。
狄飞惊的一飞冲天在段誉的眼中就好似一种人性的背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几十年前的农村一样,一旦有人考上了大学,根本就不可能有那种十几家送到村口的情景发生,要知道对于几十年前的农村来说,一个青壮年就相当于一个劳动人口,一个劳动人口对于一个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文化发展没有达到那一步,人的生活现状是无法通过任何外部力量改变的。
尽管不能说段誉的思维还停留在那种小农意识的阶段,但是当段誉看到狄飞惊通过做委托结识了湮灭,通过谈话得到了梦孤城的青睐,还能够让湮灭花费大笔资金给他购买坐骑,还能够让梦孤城把“尚方宝剑”交给他,让他在威名赫赫的一梦孤城公会拥有强大的背景和某种意义上的执法权。
这一切就不能不让段誉从容面对了,人都是有比较的,哪怕是亲朋好友之间也有这样的比较,段誉对狄飞惊的不满是因为他不走寻常路也能够拥有今天的一切,如果狄飞惊的k技术比他强,段誉或许也就认了,但是狄飞惊所拥有的能力和经历是他段誉这辈子注定无法拥有的,他无法用狄飞惊的方式来获取成功,这才是他仇恨的根源。
“我是说,即使你想要加入一梦孤城公会至少也该等到我们此行的委托结束后再说吧,你现在加入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立场,我们……”
狄飞惊的话还没说完,段誉顿时就火了,委托委托,段誉最恨的,最无法理解的就是狄飞惊的委托,过去狄飞惊做委托,段誉经常嘲笑他,嘲笑他是新时代的叔叔,嘲笑他是舍己为人的好好先生,那时候段誉的嘲笑是善意的,因为他料定了狄飞惊做好事只是一种无聊时的消遣罢了,他难道还能靠做好事来获取功名利禄吗?
但如今,段誉知道了,原来做好事也是可以获得功名利禄的,原来最初嘲笑别人的终将被别人嘲笑,段誉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最初对狄飞惊的嘲笑就好似面对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自嘲,他不是一个自嘲之人,所以他只能将对面那个冲着自己嘲笑的镜子再度幻想成狄飞惊的模样,是今天功成名就的狄飞惊在嘲笑自己。
而这种嘲笑,足以构成段誉的仇恨了。
狄飞惊和段誉不欢而散,头一次狄飞惊感受到了人心的险恶,兄弟间的割袍断义也仿佛成为了他即将步入社会的第一次挫折。
一脸沮丧离开后的狄飞惊在雪见的陪同下逐渐走到了恶人谷的城门附近,此时的他无心查案,也无心于周遭的任何事物,甚至连陪同在他身旁的雪见也是忽视的,他一时间有了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连他的好兄弟都容忍不了,他继续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雪见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狄飞惊,心中有一丝怜悯划过,她虽然和狄飞惊相识不久,但在亲眼见证下,她却也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一股现如今已经不可多得的韧性和拼搏的勇气。
刚开始的时候,雪见还不认为狄飞惊的韧性和勇气是源自于他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渐渐的她明白了敢于在一款网游中做委托和私家侦探的确是源于狄飞惊的年轻,不过即便如此,雪见还是非常的欣赏狄飞惊,对于一个年龄不大但是也有二十四、五岁年龄的她而言呢,这样的狄飞惊是哪怕昨天的她也不曾尝试过的。
所以,她很欣赏狄飞惊,同样也很羡慕,但是雪见却并不看好狄飞惊,无论他凭借着这股子韧性做成了多少不可能做成的事。
狄飞惊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付出,不管他是叔叔也好,是好好先生也好,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也好,他都执着于他所做的事情,并且通过他的努力每天都在收获幸福和快乐,豪侠中的委托甚至大过了他的学业和未来,是他现如今最充实的满足感。
但是雪见很清楚,或者说她的经历让她拥有了某种这种“时代观”,狄飞惊的这种满足感却是经不起一丁点挫折的,他不畏虎甚至不畏强权仅仅只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太不现实了,所以他才能够在人前做出那些在别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终究会有一天败给历史或者说是现实的车轮。
而如今,看着眼前的狄飞惊,雪见知道狄飞惊正在慢慢的从他的梦想中觉醒。
怜悯,是雪见此时唯一的想法,怜悯包含了同情和自私,她同情狄飞惊被好兄弟背叛,但是作为雪见个人而言,她却不愿意去拯救眼前这个受到了一丁点挫折的狄飞惊,因为她知道对狄飞惊而言,宽慰不是最好的法子,唯一的救赎就是让他醒来,让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看清楚社会的本来面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走的更远。
“我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是那样看我的。”
狄飞惊突然间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惨淡,有一种别离之后悲痛的感伤,之前他和段誉吵了一架,尽管并没有那种泼妇骂街一般的架势,但对于他这个年轻人而言,那和恩断义绝已经没有区别了。
狄飞惊过去也经历过别离时的伤感,但他所经历过的离别部都是自然因素造成的,而并非人为,当儿时的玩伴因为搬家或者择校等缘故离开他的时候,渐渐的两个人失去了联系,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互发消息,但时间久了加上有了新的朋友和圈子,关系慢慢的淡了,偶尔狄飞惊想起还会觉得伤感,但渐渐的也就放下了。
而如今这件事对狄飞惊之所以打击很大,就在于段誉之前的话几乎是将他这个人和他所做的一切世情都给盘否定了,而否定掉的这一切自然也包括两人之间的友情。
尽管这种网络上虚拟的友情并不如现实中那般真实,但对于狄飞惊而言,却也是他在豪侠这一年多以来的几乎部了,尤其是他在委托这一行做的久了,渐渐的也看清楚了不少形形涩涩的人的嘴脸后,以他那半纯真的心灵会对段誉这个好兄弟更加的看重。
但恰恰就是这么个好兄弟却将包括时间因素在内的一切都给抹灭了。
雪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又或者她根本就不需要安慰他,这不过就是个游戏,是虚拟网游中最不真实的一段友情,你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会对这样一个素味平生的人敞开心扉吗?
所以,雪见只是看着,自私的看着,她不会安慰狄飞惊,甚至都不会好言相劝两句。
突然间,狄飞惊迈步朝前走去,再往前就是出城的道路了,而这条路通往很多个方向,狄飞惊没有说他要去哪里,雪见看着他走出几步之后,这才问道。
“你要去哪?”
“查案!”
狄飞惊说的很肯定,尽管他因为刚刚遭受了一番打击后声音变得有些脆弱,但是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或许在现实中的那个他此时还在流泪,但他所扮演的狄飞惊这个角色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却是一如既往的风流潇洒。
雪见的眉头一皱,“查案”两个字激起了她此时内心中一阵本能的反抗,她忽然间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忽然间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狄飞惊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或者说这一类人的那个模子。
狄飞惊的话音落下,脚步却并未停下,直到快要消失在雪见视野中的时候雪见才反应过来随即紧跟了上去。
狄飞惊是朝着绝代双骄副本门口而去的,挫折的打击对狄飞惊而言的确意外的沉重,但是这个挫折并非是事业道路上的挫折,而是人生道路上的挫折,狄飞惊的心中有着一股子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向谁证明,究竟是世人还是仅仅只是向他的好兄弟段誉。
一路来到副本门口,人声鼎沸的吆喝声很快就传到了耳朵里以及频道当中,狄飞惊朝着一个准备开拔的金团走了过去,如今能够在恶人谷当中开设金团的也唯有一梦孤城公会的队伍了。
当狄飞惊走近的时候,那人并没有将狄飞惊认出来,一梦孤城公会的金团数量众多,而狄飞惊尽管有了梦孤城的尚方宝剑,但并不是钦差大臣,虽然落月的金团被黑一事早已传遍,但公会玩家们也只是怜悯落月的遭遇,他们对此的感受同样也是同情和自私。
甚至于,或许落月被老大处置了,他们也能有机会爬到落月今天的位置上。
“你要上车吗?”
那人眼见狄飞惊在一旁站的久了,虽然不说话但眼睛始终在打量着什么,便出言询问了一声,不过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眼神在瞟向狄飞惊的时候也极为轻蔑。
这种不屑和轻蔑源自于狄飞惊身上的那一身现如今五阶段的装备,这一身装备尽管在凌霄城中属于上等了,但是在土豪遍地的豪侠中,仍旧只是平民装备。
“我想问问,你们一般多少人开车?”
狄飞惊试探性的问道,那人又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
狄飞惊也不尴尬,他自然知道此时的他在对方的眼中就像是个刁民,如果配合他那一套“军民不和”的理论来看,对方没有当场抽出鞭子来驱逐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方既然不回答,那狄飞惊自然也就不问了,他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个金团的准备工作,由于副本门口的金团数量众多,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队伍朝副本开拔,但由于所有金团部都是一梦孤城公会的,所以不会有抢生意的事情发生。
土豪一波接着一波的加入到等待的行列当中,按照狄飞惊对金团的了解,其实组建金团的团队一般是不用等的,他们只需要进入副本后然后通过语音频道喊话通报老板们即可,不过看样子,等人是一梦孤城公会里的规矩。
狄飞惊看了看眼前这支金团的老板们,说实话,确实非常的豪华,狄飞惊虽然对豪侠中的物价不甚了解,但一看那一身顶级装备外加各种精工细琢后的产物就不禁一阵感慨。
果然是土豪才玩的起的游戏啊!
豪侠随着开服时间的延续,现如今已经开放了很多新的功能,诸如宝石、附魔这些都只是平常玩意,基本上任何网游都会有的,对普通玩家而言,这些东西他们也会玩,但不会花费太多时间金钱在这上面,毕竟谁也不知道豪侠满级是多少,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多快,而资料片又会在什么时候更新。
所以只有土豪才会花费大力气去追求这些东西,而他们追求这些高品质的好装备却又并非是为了能够去打高难度的副本,甚至仅仅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有资本装逼,这是狄飞惊很难理解的。
当然了,狄飞惊肯定是不会明白这些土豪们的心思的,在玩家和土豪的眼中,游戏对这两种人而言是完不同的东西,而不同的人对待各自的游戏账号也完不同。
对玩家而言,游戏角色就是他们在虚拟世界中的另一段人生,既然是人生,那他们自然就必须要下功夫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将其搞好,这样才不会辜负金钱时间和青春。
但对于土豪而言,特别是那种名副其实的土豪,他们眼中的网游和游戏账号却更像是一款理财产品,他们花费金钱为各自的产品提供增值空间,却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在游戏当中。
对很多玩家而言,即使他们不玩这款游戏了也不会把游戏账号卖掉,哪怕是交给自己的朋友或者是留在那个虚拟的世界当中,他们也更愿意把这段经历留在记忆深处。
但对于土豪而言,他们的游戏账号一旦失去了意义或者没有了打理的兴趣,唯一的结局就是卖掉,就像是一支已经跌破了所有均线的股票一样,除了卖掉还等什么?
狄飞惊暗中靠近了其中一个老板,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这个老板身上的装备,然后试着申请了一下这位老板的好友,很快申请就通过了,对方给他发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抱歉啊,为想问一问,你们每天都会跟金团一起下副本吗?”
狄飞惊的消息发过去后没有得到回音,正当狄飞惊打算找下一个老板的时候,消息传了回来。
“不是本人。”
看到这条消息,狄飞惊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些老板大多数都不是本人在线,而是请的代练,这让他之前心中的某个打算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