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1)

伯爵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昨天还精神抖擞的老人,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他意识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些冲动了。

要是所有的这些推断只不过是我强迫自己承认,主观地用来解释乔治、埃丽等人的死?就这样让普耶琴最好的暗杀者们绑架斯坦利和李斯特,是不是太过残忍与草率了?

伯爵纠结着要不要回到盖拉菲尔诊所,想给祁邛原说明清楚他的错误,希望能够取消任务,就算不退款也无所谓。

不过伯爵选择了第三条路,他向右转弯,接着再右转,来到了一栋有着华丽浮雕的灰色建筑面前。

这就是礼拜堂。

镇元大陆的人信仰他们的创世神恩克多拉斯,礼拜堂就是表达他们对创世神的崇拜的场所。在西镇元国家、戴森克莱门帝国以及共和王国,对创世神的礼拜已经制度化了,成为了许多人的信仰,这就拥有了教廷国的存在。教廷国作为一个掌管礼拜创世神制度的中立小国,进行地方教廷官员的选举与委任,教廷成员的管理。教廷的成员可以是国家、组织、家族和个人,比如说西镇元大陆的所有王国、戴森克莱门帝国都是教廷的成员;而加入教廷比较有名的家族有帝国皇室的帕楚西亚家族、共和王国的皇室第比奎斯家族和许多西镇元的贵族;至于个人,伯爵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伯爵推开礼拜堂沉重的门,走进**而华丽的内部。他在盛有圣水的喷泉里沾了一下,把圣水抹在额头上。喷泉里的水其实使用少量真正圣水与清水勾兑成的,因为圣水其实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药剂,能够治疗基本上所有的病痛。制作圣水需要药师拥有极强的能力,以及的创世神的强大信念,才有可能制作出来。

圆顶的教堂内部雕刻满了记录创世神恩克多拉斯的种种传说与事迹,用特殊方式烧制的彩色玻璃使采入礼拜堂的光线变得五彩斑斓。再走近一些,一排排木制的长凳,供礼拜者们休息、思考。长凳前面,便是恩克多拉斯的神像,通常,他都是一副身着夜行衣,右手手持一把大剑,左手握着一本书卷的形象。大剑名为“普世之光”是传说中恩克多拉斯创造世界时所用的随身武器;而他的书卷,则叫做《真言》,是阐述世界规律的宝典,现在流传在世的只有《真言》的上半卷,它成为了所有信仰恩克多拉斯的人们必备的读物。

伯爵放轻自己的脚步,尽力不打扰礼拜堂安静的环境。他走到礼拜堂的一侧,一间被隔离的小屋子前。这种矮小、盒子般的小屋是忏悔室,来人可以在这里匿名、私密地向礼拜堂的教员倾诉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者问一些问题,由教员来答疑解惑。

伯爵拿出一枚金币,投进忏悔室前的一个小洞里,金币在洞里发出悦耳的声响。伯爵拉开忏悔室的门帘,跪在狭小的内部空间。伯爵膝下是松软的垫子,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弄伤膝盖。

“早安,教员。”伯爵直视着面前的隔板,朝另一边问好。

“早安,先生。”那边也回应了,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您是何故才会来到这里,想要向创世神诉说什么罪过。”

“我在没有什么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了我的晚辈。”伯爵动动双腿,把身子放在一个舒服的位置。

“是为什么?”

“不被允许的爱情。”

“年轻人总会犯这些错误的,先生,《真言》里说过:‘人们不断犯错,不断受苦,某一天觉悟了,他们才真正成为了独立、成熟的灵魂’。”

“我知道,可是我连他的爱情是否是可允许的都没有查明,就凭一丝猜测,加错于他。并且已经想办法来惩戒他了。”

“您这就是失去了理智,是一种对自我神识的控制能力的藐视与不敬,您确实要思考一下最近的所作所为了。”

“我的猜测有很多间接的事实去证明它是对的,我的晚辈正在进行一场热烈的、却会令我蒙羞的爱。”

“您应该坦诚地去问与晚辈进行一场平静的对话,先生,这样在暗中猜测是没有办法得到答案的。”

“这不是身份不符合或者有着世仇而被禁忌的爱,整个事情很复杂……简单点说,如果他没有错,他会诚实地告诉我;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犯了大错,他是死活不会告诉他犯了错,并且早已经准备好了欺骗我的谎言,或是已经做好与我决裂的准备了。我不想冒这个风险,教员。”

“我理解您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没有办法直接依靠它的内容来给你指引。只能送你《真言》的一句话:‘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先要审查自身是否有错误的行为、想法。如果没有,那就顺其自然,让命运带着你去属于你的目的地’。还有别的事要问吗?”

“没有了,教员。您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去思索。”

“虽然我们生活在创世神的庇护之下,但是很多事情都是要依靠自己的。我们都是渺小的子民,生活在世上,总会遇到烦恼与痛苦。想必以您的阅历,都会明白这些的。祝你好运。”

“谢谢您,祝您有美好的一天。”伯爵爬出了漆黑的忏悔室。

拉上门帘,伯爵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双腿,走到了恩克多拉斯的神像面前。很多创世神的雕像都没有刻画出他的面目,他的相貌总是世上最神秘的谜。

如果能够亲眼看到恩克多拉斯的真面目,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在目睹人的面前解开了。很多人都会这样去说。

伯爵眼睛忽然一亮,明白了什么,他立刻转身朝礼拜堂的门走去。在离开了这神圣的地方,伯爵依然没有减缓他的步子,他心里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十分的轻松,有一种想要像少年一般飞奔的冲动。

伯爵回到了之前他本应该走的路上--从诊所到伊普西隆大宅。向右转,他将回到大宅,等待着“蛇”佣兵团的消息;或是向左转,回到诊所,向团长说明他的悔意,从此了却整件事情,伯爵所发现的秘密,都仅仅是他老糊涂的产物。

伯爵没有犹豫太久,他选择了右转。

“当你果断作出决定的时候,你就掌握住了你的命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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