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世界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是一种不可说的体验。这与视觉体验有着天壤之别,图像信息以嗅觉的方式传入脑子里。张凌能够感受到大路两边的徐徐如林,以及头顶上的炽热,当然,还有身旁叉着腰站着的白炎。
张凌试着用意念收住这种感觉,仿佛是用一捧水抹掉嗅觉的沙画。他成功了,一切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如同一个视力不济的人摘下了眼镜。
张凌站起来,抖了抖被地上灰尘弄脏的深蓝色衣服,这是他在信城新买的一套轻便的服装。他原来的那一套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了,布料已经粗糙到可以划伤他的皮肤。不过他还是留着旧衣服,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包裹,包着沿路收集到的一些小东西。
白炎直直地站着,似乎在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对张凌的表现不满意,还是阳光太刺眼。
“你现在掌握的不错,长期进行这样的练习,不仅是对两种灵魂转换的熟练,更可以锻炼自己的意志力。真正好的修者会利用一切机会修炼。”白炎走过来拍了拍张凌的肩膀,“走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
张凌点点头,招手示意苍澜走。距离张凌异化已经有四天之久,这段时间里,张凌与他的新老师白炎熟悉了彼此,很多误解也就此解开。张凌对白炎的奇怪的举动也不会大惊小怪了,因为许多厉害的师傅,都会有些怪癖的。
除了“但是”,白炎还有许多令人不解的习惯,比如说她很讨厌“龙血”,也就是张凌最喜爱的那种饮料。一次进餐时,当张凌得知餐馆有“龙血”,想要来一杯时,白炎做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虽然张凌最终还是得到了饮用的准许,但当天余下的时间,两人鲜有对话。就连对张凌每天锻炼功课的提醒,都是有小狼苍澜来传达的。
此时,张凌师徒已经来到了帝国东南的东海郡,这一带的气候湿润炎热,有大量的落叶林。作为火属性的两人,并未感到过度不适。
他们在石板路上快速地走着,张凌不明白为何不雇一架马车,得到的回答确是走路是对体力的一种考验。张凌也只好作罢,走路的时候也附带一些斗气的加持,也是不算太劳累。
至于白炎,无论是遇到什么,她都是没有感觉的样子。不论脚下的路是多么的陡峭,她都如履平地;当她要求张凌进行慢跑练习,她也会跟着跑,就算张凌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依然面色不该。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张凌早已撑破了肚子,白炎还是在狼吞虎咽。
或许这就是强者的样子吧。张凌心想。这样的一种生活态度,张凌十分的欣赏,对一切都得心应手,张凌也十分希望能到达这种境界。他体内的感受越来越强烈了,白炎说七天之内,一定会突破等级。
张凌低头看了看小狼,心想:看来你真是一个神奇的小东西,有你在,我的生活就是存在着奇迹的。
张凌又侧过头望着白炎,她面无表情地目视这前方,乌黑的眸子反射着阳光,如同黑玉一般。与眼珠颜色相反的长发,随着她的步子上下垫着。精致的五官以及尖尖的下巴也随着呼吸散发着生机。
光从相貌来说,她真的很完美。张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异性,就算看着李姿音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说实在的,在她身边能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张凌似乎开始乱想了。
“怎么了?”白炎忽然看向张凌,死死地盯着他。
“没什么。”张凌急忙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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昶京,司徒家族大宅。
“云重遮天,心如古井。
尘封过往,难堪思议。
三载回往,无恋难舍。
唯有长兄,长弓凌厉。
敢问子为天涯何处人?”
司徒镜兰停下笔,胸腔内的狂跳令她有些呼吸困难。尽管此刻昶京的天气十分阴冷,她的脸还是烫得发红。
司徒镜兰抬起收来,运转斗气。很快,一股凉风就轻轻地吹在了她脸颊上。
终于写下来了。她呼了口气,心想。
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司徒镜兰站起来,望了望自己宽敞舒适的卧室。松软的床垫以及丝质的被子,再加上价格不菲的大床,当然还有用最好的羊毛织成的地毯。
这一切都来得真快。司徒镜兰回忆起了过去。
几年前,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穷小孩,直到一场灾难将她的命运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善良,又将她从九死一生中救了出来。
经历了许多自己不想细细回忆的往事,早就成熟了许多吧。司徒镜兰拿起写着诗句的纸,放在了书桌上,一个一尺多高的纸堆上。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写下来的,它们帮她从惊恐带到平静,从不确定,带到了现在的安稳。
可是...他在哪?
镜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画面,一个男孩,在两具已经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旁,嘶吼着什么,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
或许应该忘掉了吧。镜兰点点头,眼里闪着于她年龄不符的光芒,不过但愿他能够振作起来,过上幸福的生活。因为,我的精神世界,是他...赐予的。
镜兰的双眼感到一丝难受。一定是一直盯着纸写诗吧。她想直接倒在床上,睡一小觉。
不料有人破门而入。
“兰兰,你知道谁回来了么?”
一个小巧玲珑的黑色短发少女小跑进来,一把抓住镜兰的手臂晃动,眼里尽是期待的眼神。
“谁啊?”虽然这两人实际年龄差不了多少,但却能很容易就能辨别谁是孩子,谁已经长大了。
“哲渊哥哥,他一定带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少女用力想把镜兰拉出房间。
“哦。”镜兰好不费劲就能想到,那个邋遢的哥哥,背着一个大包,但其实他有一枚能储存四十立方尺的纳戒。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她招手。
镜兰任由少女把她拉走。
两人穿过装潢精致的走廊,踏着米色的松软地毯。走下楼,穿过由白玉做地板的会客厅,来到了大宅的前院。
前院已经站满了欢迎的家族成员。
少女松开手,径直跑过去,也不管来者蓬头垢脸,背着一个与他还高出不少的背包。狠狠地抱了上去。
被抱住的长发男子险些摔倒,他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喊到:“钰,这么想我吗?”
少女推开他:“怎么可能,说,你给带了什么?不然我抱你一下岂不是亏大了。”
“当然当然,我肯定不敢忘记,等我收拾好,再给你和兰兰看。”
“啊?我们俩的礼物还一样吗?”
男子摸摸少女的头,走回了大宅,途中不忘向所有人致意。当路过镜兰的时候,他特地拍了拍她的肩,好像她是一个好兄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