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结合了昨晚偶遇鸟人的事情,得出结论:“所以,罪犯至少有两个人,一个是躲在屋内开窗的,另外一个是早埋伏在窗户对面的墙上,伪装成故获鸟吸引季岚的视线。而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个,恐怕就是仓皇逃离的姑获鸟。”
小白抿唇,脸色变得不好看,“我们昨天错过了犯人的同-党,对吗?”
“没错,擦肩而过。”
他垂下密集的睫羽,闷声嗯了一句。
余念拍拍他的头,手感不错,还揉了揉,说:“但我们会找到他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嗯。”
小白似乎天生就有正义骨,对待蛮横血腥的犯罪行为总是莫名反感。这种人合适伸张正义,但又可能被那渗入骨髓的正直所累,为人利用。
她倒宁愿他不要对人这么好,免受伤害。
余念问:“屋内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犯人戴了手套,没留下任何指纹。不过从犯人进门时,陷入泥泞的鞋印深度可以推测出体型还有身高,178厘米高,体重70千克,强壮的男性。”领队的徐队长补充。
她了然点头,说:“看来这次的犯罪行动与往常不同,犯人蓄谋已久,手段精简,除了没能预测到下雨,暴露了身体特征,其他的都做的堪称完美。”
实习警员又问:“那我们该怎么抓?怎么行动?”
余念挑眉,心想:连续挑衅两次啊,算你厉害。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实习警员光洁的脖颈:没有粗大的喉结,却爬着一条壁虎纹身,企图掩盖手术后留下的缝合伤疤;声音中性,利落短发,清秀的眉眼被压在了帽檐底下,若隐若现。
但很明显,这名警员是个女孩子。
“你叫什么?”余念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警员一愣,“我叫徐倩。”
“哦,小倩。”
“别瞎叫。”
徐队长又瞪她一眼,解释:“俞老师,不好意思。我女儿今年刚分到警局实习,在警校训练的时候,脾气被养野了,还没改回来,你别介意。”
余念摆摆手,“不介意,不过徐队长能让徐倩跟着我进行后续调查工作吗?我毕竟不是警局的人,有些侦查工作不好进行,领你一个实习警员应该不会心疼吧?”
“当然不会,跟着俞老师也好长长见识。”徐队长大手一拍徐倩的背,险些将她震出内伤,也在潜意识警告她: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徐倩斜了一眼徐队长,在余念面前站定,中气十足地喊:“听Miss余吩咐!”
余念揉了揉头,她被吼得耳朵疼。
案发至今,还没任何收获。
余念最后问了一句季岚:“你没追上鸟人,转而报警了,对吗?”
季岚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对,我记得那个鸟人窜入一条小巷以后,就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钻出来,好像是往旅游小镇外的山路去了。不过晚上太黑了,我也没看清车牌……”
“哪条街?”
“抚湖老巷。”
余念抚了抚唇瓣,说:“徐队长,你们这里能调监控吗?”
“能是能,不过因为是旅游区,不是交通路段,监控可能不多。”
“先试试看,之后把录像转给我。”
经过徐队长的同意,余念还真把徐倩给领了回来,就当把她派职到外地,多历练历练。
徐倩在车上擦拭标配的警-枪,刺目的银光折射到后视镜里,掠过一道薄光。
沈薄温声提示:“徐小姐,能先把枪收起来吗?”
徐倩斜了他一眼,“你害怕?”
“在车里握着枪,似乎不太礼貌。”
“这个枪上了保险扣,也没抵你太阳穴上,你怕什么?”
沈薄微微一笑,保持沉默。他自持矜贵,不屑于争辩,更不屑和那种无礼之徒对话。
倒是余念转头,对徐倩说:“小倩,枪先收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徐倩把枪插回腰侧的皮套内,正襟危坐:“你说。”
她的直觉挺准的,余念要说的就是有关案子的事。
“你擅长跟踪吗?”
“跟踪人?”徐倩皱眉,细想,“可以试试看。”
“那好,等一下你听我安排,还有把这个针孔摄像头别在腰上。”余念递给她一个摄像头,顺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你这个衣服也不行,我们回去换一身。”
徐倩兴奋地说:“余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让我去做,虽然说我经验不够丰富,但我各项能力都是校里有名的,别看我爸是刑警队队长,我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行,我信你。”
到家,余念给徐倩翻了几身衣服,但都不合身。
她的身量比较长,肩略宽,肩头削瘦,而且胸部也是一马平川,再配上她那个中性的发型,整个一假小子。
徐倩不怕生,揽着小白的肩头,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要不给我几件这位小哥的衣服?我看他的身材跟我差不多。”
小白抿唇,同意了。只是不太习惯徐倩的亲昵,等她松了手,还背地里掸了掸毛衣上的褶皱。
徐倩换上了小白的衣服,白上衣,搭配上深蓝牛仔裤,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做,很合适。
她侧头,勾唇一笑,朝余念抛了个媚眼,眼波流转。因为鼻梁高挺,眼窝也深,看起来就像是个偏阴柔的假小子。
余念拍案叫绝:“这身好。”
徐倩问:“不过,余老师,你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小白叫我余念姐就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调查季岚的丈夫。”余念以拳击打掌心,做出决定。
“我直接拿着警员证去询问就好了,用得着换便衣?”徐倩还是不太懂。
余念摸了摸下巴,笑得老奸巨猾:“只有趁其不备的时候出击,才会有所收获哦。”
总之,他们又麻烦沈薄开车前往旅游区的知名酒店,那是季岚丈夫旗下的,根据小道消息称,他最近都和季岚分居,在外过夜,连儿子失踪都不管不顾。
沈薄对他们这样不尊敬的雇用行为表示不满,拧着眉心,说:“要不我给你们雇个司机?”
余念说:“不行,这叫废物循环利用。”
糟了,她居然脱口而出,说沈薄是废物。
沈薄的声音果然变得阴森森的,很危险,“废物?”
余念察觉到某种强大的压力感,她侧头,余光打量沉着脸的沈薄,也不知是他的脸色真的不好,还是因为光线问题,眉目隐在黑暗中,打深了眼窝,塑造出冷峻的面部轮廓。
总之,现在的沈薄让她感到不祥,来者不善。
余念刻意地笑了两声,“不不,我刚才说错了,是这样的……嗯,别人开车,我不放心,毕竟他们的驾车技术没有沈先生这样娴熟,我是不会把自己交给那些鲁莽的人。”
“哦,意思就是——你想把自己交给我?”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交给我”时,尾音上翘,裹着粘稠的暖意,像是调侃,又像是全心全意表白心迹,甜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余念的脸一下子烫了,别怪她道听途说,被好友灌输了某些比较私密经验,导致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能想到多层含义,而是沈先生实在手段高明,本就是乏味浅显的一句话,都能被他撩起三分情意,话里含蜜。
她手足无措,破案在行,但这些实在不是沈薄的对手,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们快到了吗?”
沈薄不再撩她,“快了。”
他错开眼,脸上那种戏谑的笑意又烟消云散,仿佛他一贯这样彬彬有礼,从未拨撩她,也从未逾矩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