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司马府。
清晨送走了英珠他们,上官英夫和伽罗,九珠三人一夜未眠,此时正在府中歇息。
“老爷,夫人”,门口外一声轻唤,让本来就昏昏欲睡的二人立时清醒过来。
“什么事?”,伽罗起身走到门口轻声问道。
管家让人禀报,“宫里来人了,让夫人去宫里一趟”,门外传来婢女的回复声。
“知道啦,下去吧”,伽罗回复道。
“喏”,婢女应道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伽罗,看来叫你进宫必是跟这事有关”,上官英夫轻声地说道。
“是事,人总要面对,既然叫我进宫,我就去,或者还可以周旋于期中,拖到母后回来。”伽罗边说边自行开始梳妆了。
“我进宫后,你和九珠不要出府,等我回来。”伽罗又接着说道。
“嗯,这是自然”上官英夫看着妻子,轻声地应道。
伽罗拉动了梳妆台前的一个绳坠,只听见叮铃呤的声响后不久,门外出来了声音。
“夫人,小青小平前来服侍”,二个婢女的声音说道。
“进来吧,与我更衣,洗漱一下。”伽罗说道。
吱的一声轻微门响,两个婢女走了进来,随手又关上了门。
许久后,一身雍容华贵的郡主华服,且娇美惊色的伽罗轻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门。
“郡主离府,”一声声禀号向着府前传去。
巍巍皇宫,阙楼琼台。
伽罗轻缓移步地走进了琼罗宫。
只见宫中的一个宦官主事伏地叩首道,“老奴叩见郡主”。
“嗯,高主事,你起来吧!”伽罗轻声地说道。
“谢郡主!”这个被唤为高主事的宦官,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禀郡主,皇上正在召见几个大臣,让郡主您在此稍等”,高主事用那满是笑脸的面容迎着伽罗,轻声地答道。
“噢,皇上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勤政啦?”伽罗带着揶揄地口气笑着说道。
“哟,您看郡主说的,皇上一直都是勤政的,有太姬的教导,皇上对朝政那是一日勤于一日”,高主事还是带着那副笑容,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好呀,希望皇帝二哥能体恤母后的苦心,知道社稷江山来之不易,更能知道只有家人才是他的依靠。”伽罗隐没了笑容正色说道。
“哎呦,郡主,这话可言重啦,”高主事慌忙地看看四周,低声俯首说道。
“呵呵.....,好啦,高主事,你去吧,我在这等皇上。”伽罗微笑着说道。
“喏,那老奴就不陪郡主啦!”高主事低头躬身地退了出去。
在即将跨出宫门时,高主事用眼神瞟了一下左右的宦官,就离去了。
殿内的门轻轻地合了起来,伽罗并没有发现和注意到。
伽罗在琼罗宫等了许久,一直未见皇帝二哥的到来。
伽罗在偏殿内不停地踱着步,突然,伽罗身形猛地一震,像是醒悟到了什么?
伽罗飞快地转身向殿门口跑去,但门已经被关上,伽罗使劲地用力地拍打着门,大声呼喊着,可无人回应。
她,无力地滑落在门边。
此时的伽罗,心里已经完全明白自己被禁闭了起来,自己无意间中了皇上二哥的调虎离山之计,
家里已经出事了。
杂乱的脚步和刀匣磕碰盔甲发出的声音混合着,众多身着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服饰盔甲的军士,从司马府门口冲了进来。
府内的侍卫和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军士闯入惊呆了。
大批的军士在冲进府后,直奔后院而去。
此时,上官英夫正和九珠俩人在房中谈话。
“珠儿,你记住,社稷之根在于民,而不在于王者,大秦失于民心,必然会崩塌。几百年过去啦,时事已不是当年,民心也不思秦,这复国也只是子婴先祖和前几世祖的一个梦想罢了。
“你的曾祖父、祖父,包括为父都不再将复国作为控制玄冥和豹韬的目标,人不可能在倒回乳儿时期,生命也不可能重新再活一遍,大秦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天时、地时、人时,均已丧失殆尽,何来复国之举?”
“四时轮序,皆有天地法度。违逆天道,起兵作乱,只能是再造杀戮,祸乱世间,百姓受难,终将还是失败。”
不待九珠说话,上官英夫看了看九珠继续说道,“这百年间,天下是大乱不堪,异族伐汉,割据混乱,民不聊生,但江山终要一统,这是天道之理,无人能阻挡。赢氏后人必须把玄冥,豹韬归拢好,控制好,不要让他们成为祸乱百姓,助纣为孽的帮凶,要让他们真正地把大秦勇士的魂魄和忠勇热血洒向正道、问向天道,这才是本源。”
“珠儿听明白啦!此生牢记父亲的教诲,”九珠点头说道。
“呵呵呵,好闺女,你只是听明白了,但不是真明白,以后你就多多历练吧”上官英夫笑着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并伴随着怒斥。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司马府,你们如此横冲直撞,当心司马大人和郡主治尔等之罪”,一个侍卫的声音响起。
“滚一边去,我是奉皇上口谕前来公干,你个小侍卫赶紧让开,否则,以抗旨论处”一个粗暴地声音呵斥道。
“让你娘亲料准了,终于来了.....,”上官英夫听到此声音后,带着严肃地表情说道。
说完后,上官英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说道,“既然是奉旨而来,就请进屋吧”。
说完话,上官英夫就走回来九珠身边,紧紧地拉着九珠的手。
上官英夫的话音刚落不久,只见一个身着将军装扮的人和几个卫士呼啦啦地进了屋里。
“上官英夫听旨”,这个将军进来站定后,随即开口说道。
“微臣上官英夫携女接旨”,上官英夫边应道边拉着九珠跪了下去,躬身俯地。
“皇上有旨,查大司马上官英夫有违逆和大不忠之嫌,今令御林军奉旨查抄府邸,搜寻罪证。上官英夫及家眷即行就地幽禁,未得旨意不得擅自离府,钦此!”
“微臣遵旨!”上官英夫俯首应道。
“大司马,您先请起吧,末将只是奉旨行事,还望见谅!”这个将军说着话就搀扶上官英夫起身。
“原来是右将军檀大人呀!”上官英夫起身后看见这位将军后,微微一笑后轻声说道。
“正是末将檀望”,这个满脸横肉,留着黑胡须的将军微微欠身说道。
“司马大人,末将要行旨啦,您多担待呀”,这个檀望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上官英夫点了点头。
“搜!”,这个檀将军手一挥,厉声说道。
就见大批军士分散开来,开始了抄搜。
瓷器的摔碎声,桌椅掀翻声,此起彼伏响起。
偏殿内已经灯火通明。
两个人隔几对坐,都是彼此互相看着,无人言语。
伽罗看着自己的皇帝二哥许久后,说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理我们?”
“呵呵呵,朕如何处理你们,那就看到底有没有青玉案?”齐王高维不动声色地说道。
“从我被禁足在这偏殿已有一天啦,皇上二哥派去的人可搜到了什么?”伽罗揶揄地问道。
“唉.....,如果搜到,朕也不会来与你对坐”,高维带着一副深不可测的笑容看着伽罗笑着说道。
“朕希望你们能主动交给我”,高维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二哥愿听谄媚之言,莫须有的给我们强加罪名,真不知是何意?我看咱们还是等母后回来好好评评理。”伽罗看着高维不慌不忙地说道。
“少拿母后压我,母后要是知道上官英夫掌握着叛逆的器物,那手段也许会比朕更狠”,高维带着满脸的暴戾表情,凶狠地看着伽罗。
“好,那我倒要看看母后如何处理。小妹该回去啦,二哥不会连家也不让我回了吧?”伽罗起身说道,这时一个玉凤牌坠在伽罗的手上。
许久后,高维摆了摆手。,
伽罗转身径直离去,也未给齐王高维施礼,只留下了满脸带着阴沉和呆怔的齐王高维。
伽罗出了宫殿门后,身后远远传来齐王高维的怒骂声,“伽罗,你放肆!朕是皇上,是皇上,是大齐之主,你有个破玉牌,你就敢目无君上嘛?”。
一丝蔑视的笑容挂在走下台阶的伽罗脸上。
黑夜,司马府。
火把通明,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军士持刀站在门口。
她的脚步刚踏到门口,只见一个声音喊道,“来人止步!”她停住脚步,抬头就见一个将官走到眼前。
“怎么?本郡主自己的家还回不得嘛?”伽罗厉声问道。
“卑下不知郡主回府,还望郡主恕罪!”这个将官慌忙跪地俯首说道。
“让开吧,本郡主要回家”伽罗低声说道。
“郡主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府,请不要为难卑下。”这个将官低声回禀道。
怒意迅速地充满了伽罗的心里。
她上去一脚就将这个将官踹翻,大声厉喝道,”睁开你狗眼看看,这是本郡主的家,你敢不让我回家,你长了几个脑袋?”。
这个将官慌忙地爬起来,紧忙地磕着头回复道,“不是卑下不让,卑下也没那个胆子呀,但这确实是皇上口谕,卑下不敢呀!”
唉.....,一声叹息,伽罗悲愤地叹道。
随后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玉牌,递给了这个将官,说道,“是皇上大?还是它大?”
将官抬头看了看那伽罗,又看了看伽罗手里的玉牌,慌忙地接过玉牌后在火光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卑下不知是太姬手令,卑下该死,卑下该死,”说这话赶紧双手高高举起,奉还了玉牌。
“打开大门!”这个将官趴在地上扭头喊道。
这个玉牌是自己出嫁时,母后把先皇赏赐的贴身凤牌给了自己,并言明三公九卿,见牌即见哀家,违者诛。
自己从来没有擅自使用过,哪想到今天是在要回自己家的情形下,才被迫拿出两次,一次是威慑皇帝,一次就是刚刚。
伽罗苦笑着走进了府邸。
到处是破碎的花盆,残花,草枝,烛台、翻到的烛架。
这还是她早上离去的家嘛?
伽罗此时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凄凉之感。
想到自己的丈夫和珠儿还不怎么样,伽罗快步地向后院走去。
烛台下,一壶酒,几个肉菜。
檀望正准备坐下喝点酒解解一天的乏困。
他的眼睛看到桌边有一个布包。
这是什么东西?谁放在这的?
檀望带着好奇打开了布包,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惊的是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一个青铜蚩尤令牌,一封信。
檀望面色变得异常难看,他颤颤微微地打开了信,当看完信中的内容时,檀望是彻底呆傻啦。
好久后,檀望的眼神由惧怕变成了凶残之色。
他端起酒杯连喝了五杯,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狰狞的面容下嘴里吐出了几个字,“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靠在丈夫怀里,右手搂着珠儿,伽罗心里又感到了珠儿出生时的那种温馨和安详。
“英夫,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料到皇上会使出这招,让你和珠儿受惊了”,伽罗低声地说道。
“看来背后那只黑手是阴险之极,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看来我们低估了对手,”上官英夫轻声地说道。
“没事,只要能撑到母后回来,一切都会安稳,刚才在宫里喝进府门时我已经亮出了母后凤佩,连皇上和军士都有所忌惮,咱们应该能撑到母后回来。”伽罗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能威慑住皇上,但只怕防不住幕后这个黑手”,上官英夫担心地说道。
“那就赶紧召集护卫,以防突变”伽罗紧张地说道。
伽罗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叫传来。
“不好,他们行动啦”上官英夫急忙的喊道。
一阵刀剑磕碰的厮杀声传来。
“啊!”,伽罗和九珠紧张地叫了起来。
“走,去密室”,上官英夫说着就走到剑架上抽了利剑持在手里,拉着伽罗和九珠打开门就要出去。
一阵弓弩声音响起。
“伽罗小心,”一个惊呼后,上官英夫就持剑挡在了伽罗身前,手中的利刃就舞起准备拨弄飞来的箭。但是太晚了,几支箭簇嘣嘣地射穿了上官英夫的身体。
上官英夫,随即睁着眼睛缓缓地向后倒去。
“不要呀,英夫,父亲.....,”伽罗和九珠带着哭声的嘶喊道。
“大人,大人”,几个正在拼杀的卫士听到这边的惨呼声,飞快地跃了过来,一下子就冲进了,准备再次开弓拉箭的黑衣人中砍杀起来。
伽罗和九珠,艰难地拖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上官英夫回到了屋内,紧闭了房门。
“英夫,父亲”母女二人抱着浑身是血的上官英夫,哭着呼唤着。
上官英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伽罗和英珠,吃力地抬起右手,母女俩慌忙握住了上官英夫的手。
上官英夫艰难说道,“伽罗,能与你恩爱十几年,此生我已足以,莫哭,我的结局对咱们家来说或许是个解脱,只可惜拖累你啦!你要好好活下去,帮着我赢氏照看好珠儿和允儿,教会他们做人处事,来世有缘咱们再续今生之缘。”
伽罗此时已是无法出声,悲痛的心情已让她无法自语,只有嘤嘤地哭泣。
“珠儿,”上官英夫吃力的呼唤道,嘴里已经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但左手还是吃力的抚摸着珠儿的发丝。
“父亲,珠儿在,”九珠悲痛地哭着应道。
“放置令牌的地方已没有东西啦,今晨我关闭了机关,东西已顺着滑道飞落到大门牌匾下的正中青石下了,记住!”
“嗯....!”九珠蛢命地点着头。
“珠儿,记住父亲的话,整肃好玄冥和豹韬,教好允儿,让他们都成为对世间对百姓有用的人,不要去可以报仇,有些仇无法报的,你要记住,照顾好娘亲,听道长的话............”
声音渐渐地衰落下去,左手已无力的滑落。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从屋里凄惨的发出。
门被踹开了,一群黑衣带着青铜蚩尤面具冲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看见这屋里的情景时,楞了一下。
随后看到俯身抱着上官英夫尸身的伽罗时,顿时眼睛被伽罗的美貌所迷倒。
“嘿嘿......地发出淫笑,随即上去一脚踢翻了九珠,抓起伽罗,伽罗在悲痛之时看到女儿被人踢飞,正想拼命时,脑后就被猛击一下失去了之觉。
这个黑衣人上去就抱起伽罗的身体,走进了卧室。
“娘亲,娘亲,”九珠拼命地喊着冲了过来,随即又被踢翻,几支大脚狠狠地踩向了她的头,她满身是灰是血,但还是在挣扎,但是在几支脚下,她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不错,真不错,郡主的味道就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这个黑衣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带着无限满足的*笑着说道。
“这个小的也不错,弟兄们,把她和里面的那个一起给我带回去,留着慢慢享受”,这个黑衣人看着九珠,再一次*说道。
“把府内的人全部杀完,不要留活口,放把火烧了这个府邸,烧之前,再翻找看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个黑衣人阴冷地说道。
几个黑衣人闻言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
“不好了,校尉大人,里面那个什么郡主自缢啦”,一个黑衣人跑出来喊道。
“什么?”黑衣人大喊道,慌忙跑进了屋里,几个黑衣人拉起九珠也尾随着进了卧房。
“娘亲,娘亲.......,九珠哭喊着向母亲扑去,但却被一把抓住了头发和胳膊,她被拽了回来。
她悲痛地哭喊着,她拼命地挣扎着,但就是过不去,也唤醒不了自己的娘亲。
面容苍白的伽罗,穿了一个被撕破的裘衣,光着脚,静静地吊在房梁之上。
几支带着火焰的箭簇射向不同的房间,火势渐渐地烧了起来,不一会整个府邸就是火光一片,烧了起来。
九珠已经喊不出来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她无力的蹬踹着,但就是挣脱不了几个黑衣人的束缚。
就在一个黑衣人将她扛在肩上时,她不知从哪来的劲,一口咬住了那个人的耳朵,一下子把那人耳朵给咬了下来。
在那个黑衣人疼的嗷嗷叫时,九珠一下子从他肩上翻了下来,爬起来就跑,随即跳进了熊熊烈焰之中,随即一个房梁架倒了下来砸在九珠的身上。
“废物,怎么让她跑了?”赶紧进去把她找出来,一个黑衣人大声呵斥着。
看着熊熊火焰,几个黑人相互看看,无人进去。
“不进去就死,”刚才那个说着*秽语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凶狠地看着几个黑衣人。
只见两个黑衣人飞快地冲进了火焰中,踢翻了房梁架,抱着九珠跳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慌忙扑灭了九珠身上的火焰,说道,“烧成这样,还能活吗?要她干什么?”
那个黑衣人阴声地说道,“先不管,赶紧走,找个地方给她寻个郎中看看”,通知全部人马赶紧撤。
几个口哨声响起,一群黑衣人陆续地撤出了燃着大火的司马府,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黑衣人刚消失,就见几十匹快马赶到了司马府。
英珠看着通天的大火,瘫软在地,声嘶力竭地悲戚喊道,“老爷、夫人,英珠还是回来晚了呀!”
说完就大哭起来,边哭边奔向燃着大火的内院,几十骑随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