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高杰心下总有些不安,清军如果是猛烈攻城,倒没有这么心慌,清军突然停止了攻城,他心中倒是总打鼓。
过了四天,高杰照例在城头巡城,远远望见清军大部队开始集结列阵,心道:“果然又来了。”
不多时,清军开始攻城,与之前大为不同的是,清军的攻势没有以往的猛烈,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决死气质,攻了两波竟然就鸣金了。
突然,高杰的瞳孔急剧缩小,高喊道:“趴下”。话音未落,一枚黑乎乎大炮弹急速飞来,直接击中了城楼,打断了一根水桶般粗细的柱子,依然去势不减,直接撞破城楼的后墙,掉到了瓮城里。
高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清军有了红衣大炮,这徐州就难守了。
第一炮一般用来校射,过了不久,便听得天边一声巨响,如同山崩,一枚炮弹瞬息便至,轰的一声直接撞在城头的一名士兵腰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的肚子撕开,然后炮弹又一路越过城墙,飞入后面一户民宅中,引起一连串惊呼。
高杰没有心情去管民宅的事情,只是望着那打断了身体的士兵残肢愣愣出神。红衣大炮是军国重器,整个大明也没有几门,看来清军也是志在必得了。
“这仗不好打了”。
又转头命令亲兵去传令:“命城中百姓在这城墙后再修一道土墙,克里马擦,七日之内必须修好”,亲兵领命而去。
野战打不过清军,守城又只能干挨炮轰,即便是高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
又一枚炮弹打来,这次奇准,直接打在了城墙墙体上,轰的一声巨响,撞的整面城墙都在颤抖,高杰仿佛看到了士兵们的腿也在抖。为了减少伤亡,高杰命令士兵下城躲避,等到清军炮击结束,再登城守御。
清军连续轰了三日,整面城墙已经被轰的千疮百孔,眼看就要塌了,这时,有兵来报:“王爷,二十里外发现明军的援兵,约两万人不到”。
多铎眉头一皱,派出正白旗精锐骑兵六千人前去阻敌,以往,像这点明军部队,往往派三五千人的骑兵就可以击溃了。
六千人,应该够全歼了明军援兵了。
高杰在城头上,发现清军有骑兵缓缓开出阵外,猜测应该是有援军到来,心中顿时大为振奋。
正白旗的骑兵须臾便赶到了援军左近,缓缓减慢速度,在那儿观察明军。
清兵惊奇的发现,来的这支部队,不同以前见到的明军,行军走路都极为齐整,可见平时一定操练了不少。
一声令下,清军骑兵们翻上了马背,开始控着马朝着明军援兵方向冲突。清军骑兵采用惯用的u字形攻击战术,策马到明军阵前八十步,而后下马齐射一轮,再立即翻身上马后退,循环往复,等到明军崩溃或者再寻机直接冲阵。
果然如清军所料,抛洒了一轮箭雨后,明军经受不住,齐齐开枪。以往的明军火铳,五十步以外根本无杀伤力,然而这次不同,来援的明军正是虎贲!他们的火铳全是造价最贵的鲁密铳,经过严格督造,没有了贪污克扣,工匠们的制作积极性很高,鲁密铳的质量大大提高,射程达百五十步,百米之内都能有效杀伤,八十步以内可以击穿两层铠甲。
以前就算击中也穿不透铠甲的情况没有出现,清军惊讶的发现,明军一轮齐射,竟是倒下了几十个精锐的正白旗骑兵。又是一轮抛射,明军阵中有些骚动,可他们还在射击!
举……
放……
清军射出三轮箭,虎贲可以射出两轮,清军采用抛射,所以虎贲多是肩膀手臂中箭,有的中箭了还能继续射击,但清军不同,一旦被火铳击中,无论射中哪里,都是一大窟窿,血流不止。
如此对射了两次,清军发现这太吃亏了!
就两轮对射,清军倒下了三百个骑兵,还不包括马!
高杰在城楼上远远的望见地平线处,清军骑兵竟是不一会就退了回来。
“不会,不会,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高杰以为明军是被击溃了,但以往清军应该还会追击一阵的,不会这么快。
不多时,竟是看见地平线处,出现了一大片的银白甲衣的步兵。
等他们走进了一些,徐州城头上顿时欢声雷动,因为他们发现,竟然是大明官军的旗帜,竟然还真的是援兵!
虎贲开到了徐州城附近,与清军对峙,随同虎贲来的,还有扬州总兵刘肇基的六千骑兵,刘肇基原是关西武将,所以骑兵众多,正好弥补虎贲突击力量的不足。
多铎怒不可遏,一声令下全军出击,由耿精忠、尚可喜部监视徐州城,由正白旗迎击虎贲。
战事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清军改变了以往的u字形战术,趁虎贲阵型未稳,派骑兵强行冲阵。
上万骑兵列阵冲击,轰隆隆如同滚滚长江,势不可挡。正白旗骑兵分成多个锋矢阵型
虎贲队列中不时有将官高喊:“不要慌,装填弹药,听好口令”。
“甲队,举”。
“放”。
虎贲仍然采用明军传统的五段击,先由第一排奇数位的士兵射击,而后退至第二排,位置由第二排的士兵补上,再由第一排偶数位的士兵射击。后三排士兵主要则用来传递枪支与装填弹药。如果前排士兵阵亡,则由后排依次替补,五段击射击源源不断。清军骑兵不断有人落马,有的马匹被击中,扑通一声倒地,连同马上骑士一同摔倒在地,后面的骑兵也毫不停息,直接从身上踏过,不一会就难以看出人形。
清军骑兵已冲进五十步,这时虎贲的炮兵终于发声了。
虎贲炮兵改变了传统明军各自发炮的陈规,采用独立炮营的编制,这次出征带了两百余门佛郎机,炮营采用分段联合炮击,每次七十门炮同时开炮,分三段分别开炮,如此循环。
冲在前面的清军骑兵就只见到天空中一阵黑色的球雨,冲在前面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被击倒在地。
终于在付出了几百人的阵亡的代价后,清军骑兵终于突入了虎贲的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