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跟宋夏娘叮嘱:“你也别光跟外边姑娘玩,多带着秋娘和冬娘出去跟人来往。我瞧着你们好友会形式很好,有时间再办点各种聚会比试,有个好名声挺好的。”
宋夏娘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说道:“祖母提点的对,原本我们也就想着一块玩玩,倒是没想过弄个比试什么的。经您提醒,我倒是寻思着可以办个才艺展示,不拘吟诗作画,还是绣花做衣裳,都可以拿出来互相比一比,再找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帮忙评判,也算是让大家伙的长处传出去了。”
宋老夫人很是赞同,颔首道:“这比试好,咱们也不是官家贵族,没必要只是比试个诗词歌赋,其他方面的才能也很重要的。你就只管去张罗吧,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就直说。”
“其他才能评判还好说,咱们这些人家,父母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找个评判不难。可是这吟诗作画吧,还需得找个学识渊博的才行。”
“这有何难。”宋老夫人直直看向宋夫人,“纪亲家不就可以帮这个忙吗?纪氏,你跟亲家说说,就当是给我老太婆面子,帮帮夏娘这个忙。”
求自己爹娘给庶女搭台子唱戏?也只有自我惯了的宋老夫人才能提出这种要求吧。宋夫人郁闷地咬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娘,我家爹娘素来不爱凑这种热闹,别说是夏娘她们小打小闹了,就是书院里学生们私下组织的比试,我爹娘也是不参合的。要不,还是让夏娘另寻合适的人吧。”
宋夏娘眼珠子一转,嘟起嘴巴立即显露出不快的样子:“母亲,我这可不是小打小闹,是照着祖母年轻时的样子组织商户人家姑娘们做点像样的比试,虽不一定能像祖母那样把名声都打出去,帮助姑娘们找到如意郎君,可也为她们提供展示才艺的机会。况且,秋娘,冬娘也可以参加,要是能博个好名声也是一件好事。”
“夏娘说得对。要是办好了,指不定你就不用愁她们的亲事了。你把这个初衷跟亲家说说,想来他们也会支持的。”
于情于理的理由宋老夫人都说了,宋夫人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是应了下来,可是满心的郁闷无以复加。回了主院之后,宋夫人气得直捶桌子:“…什么展示才艺,博个好名声,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家,卖首饰的,卖茶的,开饭馆的,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有什么用?难不成我的女儿还要嫁到商户去?亏了我一个就算了,总不能冬娘也嫁个商贾人家吧?”
宋夫人是越说越气,越气越急,不自觉声调都提高了,心腹石妈妈劝说:“夫人,您小声点儿,仔细隔墙有耳。”
“听到了又怎样?我嫁到宋家,哪个人不说我下嫁了?我以前的手帕交,哪个还愿意跟我来往?”
“虽然宋家是商贾之家,可是家底殷实,规矩又不多,比起那些外表亮丽光鲜内里艰苦的人家强多了。”石妈妈细声细气的劝说着。
“话是这么说,可是外人看咱们,也只会看出身,其他方面又有谁会在意?远的不说,就是那邓家,如果冬娘出身好一些,指不定就嫁进去了。”
石妈妈无语,邓家的态度明显就是看不上宋家,怎么自家夫人还惦记着呢?“夫人,邓老夫人一看就是精明的,四小姐性格直率,就算没有身份的沟壑,也不是良配啊……”
宋冬娘脑子缺根筋,这倒不假。想起女儿的不足,宋夫人又是一阵心烦,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叹气。
纪老爷纪夫人收到女儿的信件,也是一阵心烦。尤其是纪老爷,直接摔了信到桌上,“荒唐!我堂堂一个书院的院长,怎么就去给些黄口小儿做评判?有那个闲暇时间,我还不如去山上转一圈,锻炼身体呢!”
纪夫人虽也郁闷,可还是劝道:“咱们女儿不也是没办法才求到咱们这了吗?你也知道她那个婆婆,不是个好说话的,能帮女儿就帮了吧,省的她难做人。”
“她就是被你惯的才这么不懂事。宋家是多简单的家庭,她都伺候不好。幸好当初没有入了她的愿,把她嫁到你表兄家,不然还不得闹和离?”
纪夫人表兄乃是邻州一个乡绅家,好几代人同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庭,公婆妯娌甚是难处。如果不是纪老爷要报宋家的资助之恩,宋夫人很可能就嫁到那去了。
陈年旧事被提起,纪夫人老大不乐意了:“我表兄家那个孩子当初你也是看好的,可别都赖我一人头上。再说了,要不是邓家老太婆表里不一地示好,蒙蔽了女儿,她至于献错殷勤,惹恼了婆婆?”
宋夫人送礼给邓家又被退回来的事情也传到了纪家夫妇耳朵里,纪夫人丢脸得不行,一直埋怨邓老夫人做人不厚道。
纪老爷始终不愿意相信故人寡妻居心不良,瞪了眼睛辩解道:“邓嫂子为人光明磊落,不无缘无故收他人的礼物,这也没做错。要怪只能怪阿季投机取巧,做事动机不纯。”
“你就维护那老太婆吧,等哪天你女儿你外孙女都被她损了,你都没地儿哭!”纪夫人怨恨自家老头冥顽不灵,气得不行。
“邓嫂子为何要损阿季和春娘她们?又不是有仇。难道邓嫂子闲的没事干么?”
“这我还要问你呢!那邓家人千里迢迢来郾城做甚?对咱们家为何表里不一?要是看不上咱们家,不来往便是,何必惺惺作态?”
“就你胡思乱想!照你说的,邓嫂子干嘛跟咱们过不去?有那个必要么?”
纪夫人争不过纪老爷,绞了手帕说道:“那我不管,反正阿季的事情你怎么都得帮!”
“要我怎么帮?难道真让我老头子去给小丫头片子们做评判?要是传了出去,让我老脸往哪里搁?”
纪老爷说得倒也对,纪家书院院长去给商户姑娘们的比试做评判,确实不太合适。
“那可怎么办?阿季都写了信求咱们了,总不能不帮吧?”纪夫人郁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让我想想啊。”纪老爷终究心疼独生女儿,想了想说道,“要不让杨兼,孟潭他们去做评判?”
杨兼,孟潭乃是纪老爷得意门生,学识修养都是极为不错的,做姑娘们的评判绰绰有余。
纪夫人一拍手,“怎么倒是把他们忘了?他们出面确实比咱们要合适。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会不会影响不好?”
“有啥不好?又不是孤男寡女,而且名正言顺的,有什么见不得人么?”
那倒也是,确实没啥见不得人的。
纪夫人没了最后的顾忌,提趣÷阁修书告知女儿。
宋春娘和宋夏娘并不知道评判人变为杨兼,孟潭,还按着原定计划,邀请各家姑娘参加比试。文月月,肖梅自然在其中。
比试当日,宋夏娘领着一群姑娘们在郾城最大的酒楼包场比赛。该酒楼乃是其中一位姑娘家开的,听闻此次活动的规模浩大,当场表示鼎力支持,比试当日全面清场,还按着宋夏娘的要求布置场地。
才艺台子是用了粉色的布子做幕布,边上垂着几绺鲜花串成的花串,幕布中间则用绣好的花布拼成“穿暖花开,争奇斗艳”几个字,寓意今天参加比试的姑娘们都是花朵儿,花开绽放,互相争艳。
台子下边则是一溜的太师椅,专为评判们预留的。
再后边才是姑娘们和家属们的位置
比试还要一会才开始,姑娘们和大部分家属已经入座,店小二穿梭在人群中,上茶上点心,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宋夏娘从二楼看下来,对目前状况很是满意,背着手不禁哼着小调。
“夏娘,”邓芬宁的声音响起。
宋夏娘纳闷,自己没邀请邓家人啊,怎么来了呢?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堆起笑容:“芬宁,你怎么来了?”
“你办的这个比试在郾城都传遍了,我就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么多人。”邓芬宁看着楼下人头攒动不禁感叹。
“郾城以经商为主,商户多,商户人家姑娘自然也多。你是一个人来的么?我给你安排位置?”
这次比试参加人多,宋夏娘为了避免出现混乱,都是按照人头发的请帖,就连家属都是限额的,邓芬宁是跟着哪家人进来的呢?
果然邓芬宁就说道:“不用啦,我跟着四哥来的,在第二排坐着呢。”
第二排?那可是评判的位置,自己可不记得有请了邓岸迁做评判。
宋夏娘嘴角抽了抽:“第二排?你们是跟着谁进来的?”
“我四哥的朋友,听说是纪家书院的学生,这次来做诗词歌赋的评判。”
学生?不是纪老爷么?宋夫人可没提起过换人。
宋夏娘明显不相信邓芬宁的说辞:“纪家书院哪个学生啊?这比试是我攒的,我怎么不知道还请了书院的学生?”
邓芬宁指了指楼下跟邓岸迁坐一块的两个年轻男子,“就是那两位,他们带我们进来的。”
宋夏娘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不是上次双胞胎的哥哥么?看来邓芬宁没说谎,还真是纪家书院的学生。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纪老爷来的么?自己还拿这当噱头,换了人岂不是招人笑话?最要命的是,宋春娘的计划可咋办?
宋夏娘心慌了,顾不上招呼邓芬宁,三两步下了楼,直直走向邓岸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