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哥仨儿平时挺好的,怎么现在气氛这么诡异?
窄窄的巷子里,苍北一脸不知所措,黑白无常脸色铁青,而我也十分迷茫。
“黑白无常,你俩怎么在这儿?”
“你还说呢!”黑无常不再看苍北,转而看着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省心,我和老谢不盯着你能成吗。”
“所以你俩一直跟着我出来的?”
“你一出鬼门关我们就跟上了。”白无常神色也缓和下来。
我无语凝噎,这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山更比一山高。
“华府后院有两个没人的小柴房,咱们过去凑合一晚。”黑无常把我交给白无常,自己带着苍北走在前面,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道身影,看着莫名严肃。
平常我在黑白无常面前是十分欢脱的,现在这情形也不敢太过造次。
他们三人挤在一间小柴房里,而我一人一间。
很快到了卯时,华府二小姐华云月赶到,府里一时间有了人烟气。
我在头顶上撒了些极阴树芯粉,走出了柴房。
而苍北早已等在外面,一脸倦意。
“你没睡好?”
苍北左右瞧了瞧,耷拉着脸对我说道:“昨晚我梦中惊醒,才发现黑白无常盯了我一夜,害得我以为我阳寿已尽,差点没过去,对了,他俩被阎王叫回地府了。”
苍北欲哭无泪,自己英雄救美,怎么反而被当做了仇人。
“唉。”我安慰的拍了拍苍北的肩膀,“可能人老了就这样,情绪反复无常,所以他们叫黑白无常,咱们多体谅他们一下。”
“也是。”苍北点点头,拿出了包袱里的食物和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很小巧,你藏在袖子里防身,还有这是水果和糕点,咱们吃一点就去华府灵堂。”
“好,那个,昨天谢谢你。”一想到昨天的事心就跳的厉害,看来是吓得不轻。
“没事,本来是我缠着你来人间的,就要保护好你。”苍北吃着糕点,一边环顾四周,幸好府里办丧事,后院没什么人来。
等我们隐身来到华府前院,灵堂的侧厅里已经围满了人。
华云月坐在檀木椅上,身着素衣,双眼通红。
华云礼一挥手,厅内下人丫鬟都退了出去,华云月这才哭着扑到了华云礼怀里。
“大哥……”
华云礼轻拍自家妹妹后背,“都已为人妇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你不进去看看爹爹吗?”
“不去!”华云礼握紧双拳,“他那么疼云宝,让云宝去看他!”
华云月直起身子,看着华云礼,“你只是不相信爹爹已经走了,大哥……”华云月还想说些什么,一时哽咽,眼泪硬生生把话语堵了下去。
“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我叫人把云宝拉回来。”
“嗯……”华云月站起身,“我想,去看看爹爹。”
“去吧。”华云礼神情一怔,没有阻拦。
“真搞不懂,明明那么悲伤,为什么就不去看看华大爷。”要是我的话,早就冲进灵堂去了,不过我也没这个机会,孟婆婆和黑白无常还有阎王老头儿都是不死之身。
“华大爷对待华云礼和华云月两兄妹十分苛刻,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走自己的老路,可兄妹俩长大后与他逐渐疏远,等到华云宝出生,华大爷又对小儿子极好,害怕小儿子会像哥哥姐姐一样与自己不亲近。”
苍北叹了一口气,“可事与愿违,他们一家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怜啊。”人的感情真是无法捉摸。
“走吧。”苍北拉着我的袖子,“华大爷说在他屋内的床底下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木盒子,是他去世之前送给三兄妹的,咱们把它取出来,找准时机扔在他们面前,或许就能完成华老头的心愿了。”
我和苍北在偌大的华府里寻找华老头的房间,可华府建筑十分对称相似,我们居然迷了路。
“苍北,咱们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了?”我叉着腰喘着气,靠在了一座阁楼的柱子上。
“好像是……难道咱们遇到鬼打墙了?”现在日头已经上来,苍北身形高大,站在我面前,为我挡着阳光。
“不能吧,我就是鬼,难不成我自己困自己?”
“也是,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探探路。”
“好,快去快回。”
苍北走后,阁楼上突然传来了动静,我抬头望去,是一个挽着双髻的丫鬟。
“奇怪,明明听到人声了。”丫鬟端着茶水点心向下望去,并没有看到我。
可顷刻间,由于丫鬟动作太大,茶水糕点直直的朝我砸了下来。
不好!极阴树芯粉遇水即化,我肯定躲闪不及,这下要变成天地间第一个被晒死的鬼了。
我手脚冰凉,第一次感受到了将要被晒干恐惧。
我禁闭双眼,脑海里浮现了孟婆婆、黑白无常以及阎王老头儿守着我的衣冠冢为我痛哭的场景,从此地府再无夙白。
而苍北,会委屈的蹲在小角落里,最后被赶出地府,或者为我陪葬?
正在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写遗书,让大家不要让苍北为我陪葬时,一阵花香袭来,迅速将我抱到了树荫下。
“夙白妹妹,你怎么样!”苍北语气十分急切,将数百片花瓣浮在我头上,遮下一片阴凉。
我睁开眼,怎么没有难受的感觉,不应该有被灼伤的疼痛感吗?
我缓缓将手伸到阳光下,被苍北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我好像没事。”
“那就好,别乱动。”苍北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将我的头发烘干,又撒了一半极阴树芯粉。
“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像娘亲。”
“我不介意多个闺女。”苍北羞答答的低下头。
“不了不了。”我连忙摆摆手,要是我们之间真有母女关系,谁当谁娘还不一定,“快走吧。”
按照苍北的记忆,我们顺利来到了华老头的房间。
这里比别处明显大一倍,也不知道我们怎么没有发现。
我和苍北掀开床板,真的有一个大木盒,木盒被绸缎包裹着,干净无尘,看来被华大爷一直小心呵护。
苍北将木盒拿出来,刚要起身,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快放到书桌上。”我和苍北整理好床铺,在屏风后面隐了身形。
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子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带着哭腔稍显年轻的声音嘶吼着。
“我都说了是假的,爹爹没有死,你们摆灵堂干什么!我现在就给你们证明,爹爹在屋子里躺着睡觉,他没有死!”
华云宝推开门,冲进卧房,看着空荡荡的木床停下了脚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