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赵崇是留在边睡下的。《.容夏把小公主放在他的身边,守了两个孩子整整一夜。
太子的逝去对于闵庆宫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上至太子妃下至闵庆宫里的小婢人均都心中惶惶不知未来将在何处。裴谨之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如此萧条的闵庆宫。
“这是何物?”太子妃憔悴不堪的脸上满是惊诧。
绣心姑姑上前两步,小心的拿起托盘上的东西,来回翻看两下后,方才犹豫地回道:“回娘娘,这是件小孩儿的衣裳,观其大小、做工、样式、似是崇殿下的衣服。”
这衣甚脏,且上面有血污之色。
太子妃闻言瞬间已是明白了什么,她直视着底下的裴谨之,颤着声音道:“裴大人这是何意?为何特意拿一件崇儿的衣裳出来?”
“娘娘猜的没错。这衣裳便是崇殿下的,且是那日出事时,崇殿下身上所穿之物。”裴谨之淡声道:“出事以后,臣在第一时间接手了殿下的保卫工作,这一件衣裳也保留了下来,臣曾请医理高超之人仔细检查过,方才知道,这件小衣竟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随着裴谨之的话落,整个殿内气氛骤然凝滞到了极限,太子妃娘娘向来秀美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狰狞的表情,只听她一字一字问道:“动了什么手脚?”
“这衣上被人以一种特殊的药液浸泡过。会散发出一种令野兽发疯的味道。当日,有将士猎得巨熊,皇帝、太子、以及众位随行的亲王大臣均大为好奇,皇上当众下令,让人抬巨熊过来一观。当时便有十位力士抬着那巨熊而来,那巨熊浑身伤痕累累,且有十数支寒铁箭当胸穿过,众人都以为此熊已死,崇殿下好奇,想要近处观之,太子便抱着殿下走到那巨熊不远之处,就在此时,那本来以为死去的巨熊却突然苏醒过来,并且大发狂幸,一路碾杀十余人,并直奔崇殿下而来,太子殿下为了保护崇殿下这次被巨熊所伤。”最终不治而亡。
“你是说这一切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存心要害崇儿,不,他们要害的是太子吧!”
“不错!本来以为死去的巨熊突然又活了过来,这世上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裴谨之的的声音里不知不觉的夹上了三分寒意:“依微臣所见,那熊先前定是被下了什么药物,非死而是晕过去而已,定是有人算计好了时间,让其在众人所观时苏醒过来,那熊本就是个凶物,见了人类定是要大杀一番。而崇殿下身上的强烈气味,对那凶物而言怕就是一盏显眼的明灯,自是要对其扑杀过去。”
太子妃闻言那形如枯槁的脸上霎时扭曲成一副夜叉的模样,那极具起伏的胸口则明白的告诉所有人,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充满了恨意。
“绣、绣心,立刻给本宫更衣,我要进宫,把事情当面向陛下诉清,请他为太子伸冤报仇!”
“娘娘且慢!”裴谨之一抬手,做出阻止的动作。
“裴大人这是何意?”太子妃虚弱的喘着粗气道。
“臣以为此事还是先不要禀告皇上为好,那暗中之人手脚做的非常利索,除了臣手上这件小衣外,并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若现在把此事禀告给皇上,只能是打草惊蛇罢了。”
“那此事就这么算了?太子殿下就白死了?”太子妃难言悲愤。
“自不会这样。”裴谨之抬起头,那双向来清冷的双眸里闪现出一股阴狠的目光:“娘娘,放心总有一日,那些谋害太子殿下的小人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太子妃深深闭了下眼睛,半晌后,颓然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娘娘什么都不用做!”裴谨之淡淡地说道:“太子逝去,皇上哀痛之下已然病倒,崇殿下身为太子之子,皇帝之孙,这个时候礼当进宫尽孝,以慰陛下之心。”
太子妃听闻此言,心里骤然一个机灵,探身道:“裴大人的意思是……”
“娘娘,崇殿下是太子殿下的嫡子,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登基,崇殿下都是绊脚之石。您这时若是不争,日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裴谨之淡淡地说道:“还有太子殿下,难带您
不想要为殿下报仇雪恨吗?”
“你说得对!”半晌后,太子妃用了的点点头,太子虽是不在了,可她还有崇儿:“本宫定不会让那些害死殿下的小人心愿得逞,属于太子殿下的东西,谁都别想抢去。”
裴谨之见太子妃言语神情间露出振奋的样子,便知道她已是去了死志,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他是东宫属臣,身上已是深深打上了太子一系的烙印,有的时候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的。
“本宫已是听说太子殿下在临去之时,把崇儿托付给了你。”太子妃看了裴谨之,声音柔和了三分道:“以后就劳裴大人多多提点了。”
“微臣定不负太子之托。”裴谨之心中一痛,沉声道。
容喜并不知道裴谨之已经来过东宫了,她只知道,崇殿下被人领走了,听说是去了皇帝那里。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三个月,太子的丧期已经过了,宫里面的白幡等物均已撤出,太子妃娘娘的身子也是大有好转,现在已是可以下床闲走两步。因为入了冬的缘故,小公主本来有些起色的身子又开始断断续续出些问题,容夏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均提起了万般心肝儿细细照料着,特别是容夏,照顾了这么久她对这个襁褓中的小女孩儿已经生出了许多感情,小公主也喜欢她,有时午夜啼哭,别人都哄不住,唯有容夏过去抱了,小公主方才止了哭声。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又一年的春节来到了。这一年的春节,容夏也是在闵庆宫中度过的,因为太子新丧,这一年宫里面的节庆意味也格外单薄,容夏和着御膳房的大厨们联手做了一桌素斋,太子妃娘娘先是默默哭了半晌,然后自己一个人把满桌子的菜肴都给吃了-虽然没有吃完。
当容夏再一次见到裴谨之时已经是来年的四月了。时隔大半年的时间,容夏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回来了!”绿竹轩的石径小道上,轻润温雅儿男子对着她微微一笑,好似春风佛面,美不胜收。
容夏被色所迷,傻傻地啊了一声。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说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浓浓的开心:“少爷————”
裴谨之看着像一只小鸟般朝自己飞快奔来的小姑娘,脸上出现了微微的笑容。容夏站在他面前,小脸上尽是掩盖不了的欢欣,这样长的时间没有看见他,真的真的很想啊!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裴谨之好笑的挑了挑眉。
容夏抽了抽小鼻子,扭捏的擦着眼睛道:“高兴的啊!”
“少爷,你,你还好吗?”
“傻瓜!你家少爷当然不好啊,没有阿夏在身边,每日连自己的肚子都添不饱呢!”说着便伸出手,去剐蹭容夏白玉可爱的小鼻子。容夏看着他在阳光下隐隐带着宠溺的眼神,心里面却有种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
她其实知道他最近过的是不怎么好的。
容夏在太子妃身边的日子也是听到过不少事情的,所谓树倒猴孙散,太子去世后,东宫这一系人马也纷纷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打压,特别是前段时间皇上因伤心过度而病倒时,大皇子一派,和生了徐慧妃的三皇子一派便斗了个鸡飞狗跳,整个朝廷上下乌烟瘴气,若不是后来皇帝的病情所有好转,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裴谨之是已故太子的亲信,这段时间过的,想来也是说不出的辛苦。
容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裴谨之不但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同时失去的还是日后的依仗啊。
“阿夏这就去给少爷做饭,做好多饭,少爷要多吃才行哦!”容夏心里面难过,脸上带出的却是欢乐的笑意。
裴谨之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沧穆斋】
“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乔素兰睁大着眼睛,脸上满满地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确实是有喜了。”底下跪着的大夫,十分殷勤的拱手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夫人,您有孩子了!”江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欢喜的手舞足蹈。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满屋子的丫鬟也都跪了下去,连天的叫嚷着。
此时此刻,欣喜若狂这四个字已经不能够准确描述出乔素兰心中的情感。这个孩子她已经是盼的太久、太久了……………
乔氏兰泪如雨下。
“夫人,您快去叫人禀告给二爷阿,二爷知道定会大喜的。”
“对!对!”乔素兰狠狠哭了一场后,连连道:“快,你立即去请二爷过来,我要把这好消息亲自告诉他!”
乔素兰兴奋无比的摸了摸自己尚未突起的肚子,只觉得满满都是幸福。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