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大吉,宜嫁娶。一大早定阳侯府便人声鼎沸起来,下人们穿着崭新的衣裳,各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今天是侯府大少爷,裴安之娶亲的日子,府邸里处处都是红绸高挂张灯结彩。容夏作为府里的小丫鬟,身上也是有着繁重任务的,她被遣到了厨房和其他三个小丫鬟,专门负责——刷碗。
没错,整整一天的时间,容夏就是在水池前刷刷刷——中度过的。
过重的辛苦工作,让容夏第二天的胳膊都肿胀了起来,手都不能抬了。
李娘子心疼姑娘,便替她请了假,容夏在炕上足足睡了大半天。
中午的时候容夏是被女人们的八卦声中吵醒的。他们家墙壁明显没有隔音板,且墙壁十分薄,容夏即使躺在炕上,外面说话的声音还是一个劲儿的传了了进来。那应该是三五个女人聚在一起,听声音似乎还有她娘李氏,能让这些人这么热情“讨论”的自然只有主子家的事了。
“…听说一掀开盖头,大少爷连脸都变色了,直说,大少奶奶被人掉包了。”
“可不咋地,要不是夫人硬压了下去,大少爷当场就能撂挑子走人。”
“据说连房都没洞呢,大少夫人独守空闺了一整夜。”
“嘻嘻,你们说大少夫人得丑成什么样,才能让大少爷这么嫌弃啊!”
“大概是个无盐女吧!”
“可惜了,大少爷那么文雅的人。”
“古有才子配佳人,今儿可是才子配无盐了。”
“…………”
“…………”
外面讨论的热闹,容夏心里却怔愣起来,原来昨天的婚礼上竟然还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啊。不过这个地方和容夏那边不同,男女间相亲或是自由恋爱都是不被允许的,双方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想要见到这辈子丈夫/妻子的真面容,怕只能真的要等到红盖头被掀起的那瞬间了。而如今看来,大少爷似是不满意自己的妻子啊,听起来有些可怜呢!不!可怜的兴许是那个被丈夫嫌弃的少奶奶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容夏慢吞吞的坐起了身子,下地穿了鞋,喝了些水,她走到外面,李氏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容夏径自走到他们家房子的后头,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木头槽子,是容夏央着老容头打来的,此时的槽子里绿油油的韭菜还有小白菜们正长的旺盛。
容夏的灵泉空间,十分的神奇,除了不停涌动的井中水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时间给冻结住了。粉白的新杀猪肉放进去,半个月后照样的粉白依旧。新鲜的小葱放进去一年后拿出来照样的鲜脆可口。但有一点,空间里除了【容夏】外,不能再放别的活物,动物、植物都不行。不过容夏是松鼠样的性格有“藏东西”的癖好。要不然空间里面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东西了。因为这个别样的兴趣爱好,容夏收集过许多各种各样的种子,其中尤以菜籽和花种居多。这小白菜和韭菜就是空间里放着的菜籽撒下去的,这两种蔬菜实在太常见了,李娘子和老容头就以为容夏是跟后厨里的哪个人要的种子,是以也并不奇怪。
容夏满意的看着这一槽子鲜翠欲滴的绿植。灵泉空间里的水可以说是逆天神物,尤其对种植植物有极大的作用,然而,那水却无法直接作用到人的身体里,也就是说即使大口大口的饮下泉水人也不会像植物这样焕发活力,长命百岁,但是若长久吃了用灵泉水浇灌出的食物,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会被调理过来,就譬如说容夏的哥哥,当年因为家里穷,吃了不少苦,狠伤了身体,但自从容夏得了这个空间后,吃上了容下用泉水浇灌出来的粮食蔬菜,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容夏哥哥的身体就完全强健了起来,身体壮实的像是牛犊子一般。容夏种植这些小菜,其实主要是为了李娘子和老容头,她不敢显露过多,怕人看出端倪,而且她也不为别的,哪怕就是让父母尝一尝这些小菜的味道,那也是好的啊!
容夏割了一茬韭菜,又掐了把小白菜,然后就回了屋里。路过门口时,李氏见小女儿手上捏成把青菜,眼睛顿时一亮,前些日子,女儿做了碗小白菜土豆汤,那叫一个香啊,让李娘子和老容头差点没直接去舔锅底。现在她家老头子对后院的那槽子绿植可上心了,还特意搭了个简易草棚出来,就怕太阳大,把菜给晒坏了。容夏用着打来的清水把韭菜和小白菜略洗了洗。古代小孩子立事都早,容夏的原身也是六七岁就能烧火做饭,自己填肚子的。何合论现在这个身体里是个成熟的灵魂。
打开灶间的碗柜,用碗挖了些面粉出来,他们家的面属于粗面,看着有些发黄。容夏在做饭上真的很有一手,特别是一些家常小吃,便是不用灵泉空间这个金手指,那滋味也是相当好的。而且趁着李娘子和老容头不注意,容夏其实还是做过些手脚的,譬如说碗架底下的那一筐鸡蛋,容夏就全都换成了灵泉空间里储存的,这些鸡蛋都是容夏亲手养过的母鸡们下的蛋,个个都是一蛋双黄,味道就更不用详说了。酱油瓶子里的酱油也被容夏掉包了,是她在网上美食论坛中向一位老大娘学习的,酱油的味道十分的独特鲜美。反正容夏是绞尽脑汁,并且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些可能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
手脚麻利的和好面又打了四个鸡蛋,用筷子搅成金黄的蛋液,韭菜切碎。容夏打算做一道韭菜鸡蛋饼,和一道浓汤小白菜。容夏做饭的速度不凡,不出两刻钟整个灶间就开始出现浓浓的香味。飘洒出去,引得正在墙根底下说话的婆子们直往屋子瞅,李娘子却连客气一下都没有,笑呵呵的直接进了屋,并且把房门还给锁上了。
“娘,吃饭了!”容夏放下碗筷,对着李娘子有些羞涩的招呼道。
李娘子哎了一声,看着桌上放着的一碟金黄中夹杂着鲜绿的韭菜饼,直觉得口水横流。也不知道她闺女到底怎么弄的,明明还是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怎么就差那么大呢!娘两个用了午饭,吃的正高兴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个少年的声音在外面喊道:“容夏家是这吗?”是找自己的!容夏放下筷子,奇怪的去开了门。没想到,外面站着的竟是二少爷跟前的书童,容夏记得他是叫何安。
“何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容夏略有些不安的问道。
何安对着眼前的小姑娘笑了笑,刚想说话,屋子里面就传来李娘子的声音:“这不是小何管事吗?快快快,进来坐!!”
李娘子见到门口是何安,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一个劲儿的往里面让。何安刚想说不用了,然而,一阵阵勾人的食物香气却突然涌进了鼻下,他的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何安少年的脸蛋,一下子就红透了,他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用了,我是来找小夏姑娘问些事情的。”
李娘子眼睛转了两圈,抿着嘴笑了笑,回屋就抽出两张油纸,把容夏烙的韭菜鸡蛋饼卷了两张进去。
这边,何安与容夏还在说话。
何安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夏姑娘,我跟你打听个事,你那天拿的那些个苞米粒是在哪弄的啊?我也让大厨房的人烤了苞米出来,但都不是那个味道,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你要是还有就都拿出来,我可以出钱跟你买。”
容夏听了这话心里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了,那些苞米粒是、是在街上挑担子的游商那买的。”
何安听了脸上一下子就露出失望的样子。既然是走街串巷的游商,那肯定是找不见人的。
“唉!不瞒你说,二少爷似是十分喜欢吃那些谷粒,这些年了好容易才……唉……”何安连连摇着脑袋。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何安便要告辞了。
李娘子走过来,热情的把油纸包着的韭菜饼塞到了何安手上,直说:“这是我们家阿夏做的,滋味蛮好,小何管事拿着吃些吧!”
何安憨厚的笑了一下,也就没推辞,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这个小何管事很不错啊!”李娘子看了眼容夏笑眯眯的说道。
容夏:“……”(完全木用领会她娘言语里的意思)
娘两个用了午饭,容夏自去刷了碗筷,然后对李娘子道:“娘,锅里还有几张热乎的韭菜饼,我给爹送过去。”李娘子摸了下自己撑的老高的大肚皮施施然地哎了一声。老容头是侯府里的花匠,上差的地方是一座砖头盖的偌大暖房中,容夏到的时候,老容头正蹲在一株水仙花前给花修剪着杂叶。容夏走过去,叫了一声爹。老容头见到女儿,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高兴的神色:“闺女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