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着张天波引领的这一众长枪骑兵,身前的那些鞑子骑兵则个个脸色愤怒,但却带着些许畏惧之色,无不是竭力控制着马匹踉跄着后撤,不敢跟这些长枪兵接锋。
另外,与他们脸色畏惧的一样,同样有旁边的张焘训练的士兵与火器营把总陈德训练的火铳手。先前周世龙麾下的火铳手已经让他们有些吃惊了,现在在见了这些长枪骑兵的战斗方式后,他们更是心都生出了寒意。
整齐,高效,一枪刺出,携带者战马的冲力一往无前,所向无敌,漠视对方与自己的生死。他们哪是人,分明是一些冷漠又高效率的杀人机器。
这些士兵们个个清楚的看到,前方正和鞑子骑兵交着攻战的己方骑兵,除了张天波引领的这一众骑兵所向披靡之外,其余的骑兵虽然打得热闹,打得血肉横飞,但是不仅成果无几,没有杀死几个鞑子骑兵,反而有人不停的被鞑子骑兵挑下马来,杀戮甚多。
不声不响中,张天波这一众骑兵杀的人已是已方的几倍,而且损伤亦是不大,一轮冲击下来也就死去了一个骑兵。
为什么会这样?
孙元化的中军部设在一个小高坡上,上面粗粗地撘了个台子,先前周世龙那二十名火铳手的射击情况他都是看在眼里,他也是有些吃惊的,暗暗赞赏周世龙会练兵,深得军阵之道。
而接下来周世龙部下的那一百来长枪骑兵的作战又让各人震惊,中军部的人包括孙元化这个最高统兵首领都是呆呆地看着那边列阵而行的五队长枪骑兵们,看那些鞑子骑兵前锋不仅没有了先前的气势,这个时候更是勒马不住往后退去。最后他们发一声喊,一窝蜂的,调转马头就往建昌营里面跑去,死去的同袍也不管不顾了,金贵的战马也是没有再管。
孙元化喃喃说了一声:“真是犀利!”
·······
鞑子骑兵前锋败逃,官兵们追击了一阵,不比别的官兵乱糟糟,张天波引领的骑兵在追击时也是保持队列,严阵以待。官兵追击了一会,等对方之后的骑兵出来拦截的时候,便收兵回阵了。
初战告捷,官兵士气大振。
战歇休息时,孙元化是对着周世龙一阵点头,看着周世龙一干肃立的部下,更是夸赞道:“好兵哪!”
他更是问道:“忠国,这些骑兵你都是怎么训练的,作战如此勇武?”
周世龙笑着抱拳答道:“回大人,这些都士卒都是卑职一手从蓟州带出来的,都是严格按照军阵之道训练的,不敢有丝毫懈怠。另外,他们自己也是奋勇争先,训练时毫不偷懒耍滑!这一两个月里,卑职可是时刻不忘督促着他们,同样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大人相信在宁远卫之时也有耳闻。”
亲将张焘这时插了一问,说道:“你是说他们是在来宁远卫之后才开始训练的?”
“以前他们都是蓟州守兵。“周世龙没有回答他,只淡淡的道了一句。
“蓟州守兵?”
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倒吸了口冷气。他们都知道,蓟州虽然也是个军事重镇,不过深处腹地,前面还有几个边镇挡着,士兵自然是精锐不到哪里去,有些荒废了。甚至于也可以说是一群拿着兵器的泥腿子。而周世龙带兵来到宁远的事情,也是传得很广,一众人都是知道了。
而周世龙才来宁远多久?不过是一个多月,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么。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将手下一干拿兵器的泥腿子训练得如此成就。那练几年,又会成什么样子?
孙元化即便很是高兴周世龙的成长,但也是无语,最后叹了声:“后生可畏哪!”
他亲将张焘也是在旁不无妒忌之意的说道:“如此悍勇,怕是督师大人的兵也不过如此吧!”语气之中的酸溜溜,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了。
军需官李九成这时也是吃惊不已,不可相信地看向周世龙。
孙元化又感慨地看向了周世龙身后的那些士兵,虽说这些只是大众化的士兵,不过却都有堪比鞑子骑兵,甚至于超过鞑子的能力。即便是那两队辎兵,这时也让孙元化重视起来,忽视了他们并没有战马,只是个步兵。
他自己的亲将张焘并上一应亲兵,不过也就三百之数,而周世龙一人就拥有两百九十名战力超凡的士兵。孙元化打量周世龙良久,心下沉吟,或许这个便宜侄子周世龙····
一段时间之内,不甘心失败的鞑子骑兵接连冲上来几次,而官兵也因此与鞑子骑兵大战了几次。战到激烈处,鞑子的骑兵还分出了两拨,连连攻击官兵的两翼。鞑子的步战兵也裹挟了上来,列成阵势发射利箭。不过孙元化早防备到这个情形,在两翼安排了大量的火箭飞枪和刀盾兵,此外还摆了几门的虎蹲炮。
虎蹲炮这种炮身长2尺,重36斤,上加铁箍,并配备铁爪、铁绊。发射前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好。每发装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1个重30两的大石子或大铅子压住。虎蹲炮属于中型火炮,和大将军炮一样是明军炮兵中的主流装备。一般架在厢车或是马背上射击,步兵使用,四个人操作,和大将军炮不同的是,虎蹲炮体积轻,后座力较小,便于快速发射,而且炮弹属于杀伤弹,一炮能打出百多小弹丸,是实施高密度面积打击的利器。
鞑子兵是悍勇,是善战,但也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骑兵。见没有便宜可占,只是远远的在外围机动,抽了个空,才扑上来咬一口,立马又走。虽说没给官兵们造成多大的损害,但那种心理压力也是极大。
战到午后,鞑子兵最先溃败了,他们的兵力并不是很多,连番冲击之下,最后只剩下了两百五十骑的规模,已经不能够对孙元化这边还有一千余人马的官兵抗衡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全数吃掉。
那些骑兵首先逃跑,余者的步兵们跟着轰逃,不过却都是逃进了建昌行营之内,闭关自保,任由官兵在外喝骂,死活也不出来。他们并没有弃城而逃,因为有过严令,要镇守此城。另外的是,城里还是有一些投降的明兵的,正好他们做督战队,投降的明兵在前面死撑着。
而就在鞑子骑兵逃入建昌营的时候,官兵们并没有后撤,而是收捡了一番战场,跟着扎营在了建昌营外面休息,并派了一拨人马堵住了城门口,在那里叫骂不止,激怒鞑子兵出来决战。
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以前哪有明兵主动攻击鞑子兵得,更何况是鞑子兵守城,明兵攻击了。这个痛快劲,参与大战的一众官兵无不拍手称快。而那些参与喝骂的士兵,则是卯足了劲大骂,从祖宗十八带以上开始骂,骂道之后的子孙十八代。那个骂人的话,即便是经历了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周世龙,听得也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中军帐内,张焘道:“大人,此次我军斩首一百五十余余级,打伤鞑子兵五十余人,缴获刀盾长枪一百余副,战马八十匹,物资无算。大人,此为大捷啊!”
孙元化抚须大笑,更是满面红光的。余者各人也是心下振奋,笑意满面,纷纷道这是大捷,也只有在孙元化的带领下才能取得如此的大捷,大人居功第一。
不过在振奋之余,心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大捷说得好听,其实除了火铳弗朗机大炮杀死的鞑子兵之外,其余的鞑子骑兵多半都是由周世龙的部下杀死的,他们的部下在肉搏战中却是表现不佳,杀敌少不说,自身也是损失甚大,可谓是得不偿失。
现在鞑子们缩进了城内,如果官兵硬要攻城,到时怕是伤亡不小。还有一点,如果在城内待不下去了,大不了这些鞑子兵抛下城池,以他们几百骑兵,又将会对附近的老百姓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起码屠上四五个村庄或是一两个小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最为困难的是,这次不止是要攻取建昌行营,更加要的是把他们攻破了建昌行营的这个消息不泄露出去。
因此关键在于如何消灭那数百的鞑子骑兵。
“夜袭?这黑灯瞎火的,周大人你带人去夜袭?”
由于周世龙的身份关系,所以在军议中,周世龙虽然只是一个把总,但还是能够在座的,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而听了周世龙的话,孙元化的亲将张焘立时出言取笑。
这个时代普遍存在夜盲症,夜间难以识物,夜战组织难度又极高,这夜战就是个混乱,也怪不得张焘这样说。而且更加难以叙说的是,张焘有些妒忌心了。
不过听了周世龙的话,孙元化却是有些心动,也没管张焘,只沉吟着道:“只是现在士兵中善于夜战的不多,怕是兵力不足!”
他想到的是周世龙手下那些士兵刚才的犀利表现。
他虽然亲兵三百余,还有另外的千余士兵,不过大多没有夜间作战的能力。夜不收虽习惯夜间活动,不过人数毕竟少数。夜战是出名的凶险,任何一个小小意外,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正在他沉吟时,周世龙更是站起来抱拳深深施了一礼,大声道:“大人,夜袭既是卑职提出的,卑职愿意带领部下前去偷营!”
亲将张焘立时冷笑一声,道:“周大人,军中无戏言!”
周世龙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卑职愿意立下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