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我琢磨着年后在城里卖包子,听见别人说虞老先生喜好美食,我们这么好的手艺,想着说不定他会喜欢,所以就特意做了给他送去了啊。虞老先生若是都夸好,那肯定不愁没人买。”
“谁知虞老先生还真的喜欢呢!说我们这包子铺一定能生意红火!他老人家一高兴,就说给我们题字咯!”
薛氏暗暗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纪明光和纪同济面面相觑,父子俩有点儿傻眼。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虞老先生一高兴就给你们、题字了?”
纪同济喃喃道。
听纪青青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那语气那么的轻淡,仿佛在说的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似的,纪同济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心里有个小人在捶胸顿足。
心道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她到底明不明白虞老先生的题字意味着什么啊?
她懂不懂虞老先生在儒林中是何等地位啊?
她懂不懂能够跟虞老先生攀上交情意味着什么啊?
不懂!她不懂!她们母女俩什么都不懂!
她们目光短浅,眼睛里只看得见包子!
跟虞老先生的青睐比起来,包子算个屁啊!
再好吃那也仅仅是包子!
“真是鲁莽,太鲁莽了!”纪明光道:“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私下里去打扰虞老先生,要是传到官府耳中,是要打板子抓去坐牢的懂不懂?”
薛氏不懂,被这话吓得心头跳了两跳,然后下意识的看向纪青青。
她虽然不懂,但她相信她的闺女。
她不懂的事情,只要不开口,让她闺女说就行了。
“懂啊,”纪青青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和纯良无害,笑道:“咱玉水县城里,谁不知道杏望村那片杏林是禁地呢?”
“那你们还去?”
“我们没有乱闯啊,就是在外头等,是那位叫虞苗的大哥替我们通报的,谁知偏偏那么巧,投了老先生的眼缘呢!”
纪明光一噎,真是要气死哦。
这母女俩,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箩筐,凭什么居然误打误撞得了虞老先生的青眼?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若能得虞老先生指点一番,哪怕只得他几句话,还愁没有前程?
那可是在南书房做过太子爷和众皇子老师的儒林泰斗啊!
可是,父子俩翻来覆去的问,薛氏和纪青青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干巴巴的话,就是说一面之交,就是那天得了老先生青眼。
因为老先生喜好清净,如今也不敢再去打扰。
“那杏林可是禁地,大伯父也知道的,若是频频打扰,是要被官府抓去打板子的!”纪青青笑道。
纪明光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纪玉珍笑道:“四堂妹这话可有些偏了,那是对别人,可虞老先生既然如此看重你们,你们便再去一趟,嗯,送包子,又何妨呢?不如明儿咱们都陪你们一块去一趟吧。虞老先生为你们题写了匾额,便是亲自去一趟表达谢意,也是人之常情嘛。”
“对对对,玉珍说的对,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嘛,这么做才是知礼数的。”纪明光欣慰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看向薛氏:“三弟妹不会拒绝吧?”
薛氏心里愤愤,好想骂人。
心道那杏林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我都没去过,还带着你们一大家子去?
你们脸好大哦。
“虞老先生才不在乎这个,”薛氏摇头,“我可不干那没脸没皮的事儿,非得去打扰人家清净!”
纪明光一家人:“”
不管他们一家人怎么说,薛氏一口咬定,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纪明光一家子给气得,偏偏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最后也只能悻悻作罢。
嘴里倒是留了几分回转,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惹怒薛氏。
毕竟,薛氏开的铺子是虞老先生题字的,谁知道虞老先生当初题字是一时兴起、还是还记得她们母女呢?
这母女俩都是小心眼儿的,万一哪天再见了虞老先生,说自家坏话,岂不糟糕?
纪明光一家悻悻离开。
正要出去,纪玉珍忽然回头,扫了一眼这院子笑道:“这宅院买下来、翻修,只怕花了不少银子吧?三婶和四堂妹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呢!”
纪青青笑道:“多谢夸奖!”
纪玉珍一噎,想要问的话到底没问出来。
一家子受了大刺就不好,再听纪玉珠叽叽喳喳麻雀似的叫骂,纪明光心里烦躁起来,呵斥道:“有你什么事?怎么那么多话!姑娘家家嘴巴这么碎,谁教你的?你看看你姐,再看看你!”
纪玉珠顿时又气又羞,脸上涨红,脸色极其难看的看向罗氏。
罗氏不由心疼,便揽着她轻轻拍了拍,柔声道:“玉珠还小,这事儿跟她什么关系,你就这样吼她?好了玉珠,回屋去吧!”
纪玉珠咬咬唇,轻哼一声愤愤离开。
至于柳氏,自打过年回来之后,整个人便沉敛了许多,再也不参合任何这一家子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会儿早已抱着儿子在自己卧室里去了。
“爹和大哥打算怎么办呢,这事?”纪玉珍问道。
纪同济忍不住发牢骚:“三房太绝情了,还能怎么办!我看玉珠有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巴不得我们倒霉,哼。”
罗氏便道:“我的儿,越是这样,你可越要给娘争一口气呀!让他们都看看,看看你有多出息!”
罗氏心里躁动着,恨不得纪同济已经考上了举人、考上了进士,然后做了大官,自己也成了大官的母亲,扬眉吐气、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