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人间是北风的味道。
郊野户外那粘满霜雪的柳树上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格外壮观。
宋国内陆一座小城。
叫什么没注意，林乱毫不在意。
他拿着盒牙签，从街道那头慢悠悠的晃荡过来，像无所事事的闲汉。
当他停在今天吃的第九家饭馆，还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肚皮，露出向往的神情。
进去之后也不啰嗦，直接点了份羊肉火锅，一壶柜台处显眼的滋补药酒。
前面的八家饭馆他都认真吃过，一家吃一个小时。
时间不多不少，吃到十分之七八就走人，一路从中午吃到晚上。
吃到任真都顶不住先睡了，反正她不用吃这些五谷杂粮，只要有精纯的罡气就行。
而现在身体里储存的罡气都快要让她bàozhà，全是林乱升级时溢出的，尤其这回是大境界提升，罡气更加海量。
林乱不仅是塞肚子，在海底过了近半年，也是为舌头解馋。
每家店吃一些也是为了不引人瞩目。
直到华灯初上，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才打开手机，照例是一堆信息跳出来。
他以为会有大量未接来电，没想到的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而一生竹的消息一周一条，不多不少，阵型保持的十分整齐，连内容也是一模一样。
简简单单六个字。
“事办完就回电。”
其他人比如林灵、未来星都是被吩咐过，工作期间不要联系，所以林乱没收到他们的消息并不意外。
没想到部下也没人来电，一生竹这次的态度挺冷静。
林乱先点了堆外卖才给一生竹拨号。
“哟，林总！您还没死呢。”
熟悉的悦耳声音传来，如果不了解的人一定以为对面是个萌妹子。
“哈哈哈哈……”
听到一生竹这么说，林乱笑得特别开心。
这句开场白让他忘记几个月来的海底生活，又回到和大家并肩作战的日子。
他已经在网络上了解非洛尔战事的现状，目前还在拉锯战。
菲军一直没有正式出兵，但派出去的武装分子已经不下三十万人。
商国倒是正式宣布派人进驻非洛尔，以保护殷城的名义，不过人员一直没凑齐。
双方都在使用障眼法，自媒体上都分析的头头是道，目前已经是百万人在非洛尔争夺不休。
“那真是太不好了。我可是帮您订了fēngshuǐbǎodì、至尊棺木，还有十八相送的一条龙，这不都浪费了。”
林乱笑声不减。
“不浪费，过个50年我再享受也不迟。”
“听您这笑声似乎过的很不错，这么久没见其实我也很挂念，要不视频下？”
“我也很想你，来吧。”
林乱当即应允，点开视频通话。
对面的一生竹戴着绿色遮阳帽，脸上深色蛤蟆镜，背后是深蓝色大海。
林乱仔细听，还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不会吧，你在平龙岛！非洛尔的工作结束了，我的部下呢？”
一生竹招招手，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饮料。
她薄薄的嘴唇含着吸管，传出的声音却很清晰。
“人挺精神，怎么脑子坏掉了，你再想想。”
“我不想，我想听你说。”
“唉哟，变傲娇了。快到新年，大家辛苦这么久，总要休个假放松放松。”
林乱耸耸肩，才11月份，离1021年还一个多月。
非洛尔群岛还是战火纷飞，这帮人都已经开始放假，好没有节操。
不过他喜欢。
一生竹的表情都藏在蛤蟆镜后，声音听不出异样。
“你消失了五个月，有什么要交待？”
“当然有，我这不第一时间就跟你汇报。”
林乱带着淡淡的笑容，听到门铃响。
来的是外卖，林乱点了十人份的汉堡鸡腿披萨套餐。
他又坐在手机前，拿着只烤鸡细细嚼着。
“说起来都是意外，我本来是去找个朋友。”
“打住。”
一生竹的脸凑近，蛤蟆镜占据她脸的大半面积，但是林乱能相信她此时脸上狐疑的表情。
“你朋友叫什么？”
“任真。”
林乱张口就来毫不迟疑。
“这名字是认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我可以以组织的名字发誓，如果我说假话，让组织被天打雷劈，我这辈子也升不到sānjí。”
“哼！请继续你的表演。”
林乱拿起纸擦擦嘴上的油，又咬下一片香喷喷的披萨。
“真香，回头我请你吃。哦，对了，你不吃油炸食品。我刚才说到去见个朋友，然后我们两个在海上钓鱼。”
一生竹显然猜到他接下去会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
“接着遇到风暴，你就流落到荒岛上。”
“嗯嗯嗯。”
林乱伸出泛着油光的大拇指。
“难怪人都说一生竹最聪明，谁也骗不过她。你的推理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和事实完全没有差别。那风暴可真大，我和朋友都被卷到半空中，唉，真是一钓鱼险些成千古恨……那荒岛上什么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一个人与天斗与地斗，向大自然要生存，日子别提多苦了。不怕告诉你，渴了喝海水饿了啃树皮，苦不堪言。”
林乱抓起一盒鸡米花一股脑都倒进嘴里，腮帮子动了几下，鸡米花全部化为粉末进入肠胃。
他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曲着，流露出荒岛求生后的男人回到文明社会时回忆起往事的痛苦神情。
“我想问你是怎么回到人类社会？”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缘起缘灭都是缘。那天非常晴朗，突然又出现风暴，我又被卷上天空，这回的降落点是陆地。当时我挟带狂凤骤雨登陆，感觉自己像天神一般。顿时我有了感悟，对于自己和世界都是，我开始陷入深深的思考，思考我是谁我怎么来的我要去哪，一路思考一路流浪，然后到了这里我就悟道，然后马上联系你。”
一生竹的嘴角上翘，声音含着讥讽。
“很吸引人的故事。我想你那个朋友这辈子是找不到了，那个荒岛恐怕也永远找不到？”
林乱脸上诚恳无比，沉重无比，重重的点头。
“难啊，茫茫大海，潮起潮落，说不定已经他和它都已经在海平面之下。都要怪星球变暖，人类太自私了，只图自己享受不管蓝星母亲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