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第一更)
徐徐着陆的轻盈之靴,逆转着平稳的气流,焰火中压缩的空气,缓冲着任何可能成为障碍的阻力。
“每次浮现都是惺惺作态的排场,除了炫目的舞台效果,慑服的只能是过眼云烟的记忆,却也是黑衣使推崇的信仰。”
被烛光同化的真容,约翰先生赫然于眼前,只是邋遢的着装更像是从羁押精神患者的修道院中狼狈脱逃。
“呀呀,随意就被揭穿的娇羞真相,斯其先生果然善用毒辣的词汇。按照没有期限的约定,我们又见面了,尊贵的伯爵!”
约翰的出现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身形容易遮蔽,但奇臭无比的火药味早已细微渗透。况且作为一次成绩的考核,没有监管而导致的舞弊案件,也是对辛勤执教的欺辱。只是初学者交出的答卷,有些过于腼腆,愣在一旁的公爵还在回想着自己的失败细节。
“我可并不期待提前的会晤,毕竟摩擦出蔓延的火花,可能造成致命的打击,至少是铎陆公爵那身血肉皮囊都无法抵御的毁灭。”
约翰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将苍老的双手举在头上,传达着属于他的善意。
“怎么看都像是自投罗网的明智之举,约翰先生的韵味总是难以捉摸,希冀的自信还是绝望的自卑?”
斯其捡起散落一地的画框木屑,坚硬的材质很难捏碎,又只能扔回在地上。
“斯其先生不要误会,单枪匹马的降临需要全身而退的保障,请不必为我的行程安全过分担忧。”
约翰无视着公爵的哀求,就像是苦情剧中的对白,只是缺少了生死离别的那份依恋,迎接形同陌路的厌倦。
“哦?如果您是要前来营救失败的晚辈,我可以为您打开一扇方便之门,当然附带双重人格的脱逃,更容易产生坠毁的罹难。”
“互相帮助的敌人,无论表面上多么亲和,都无法改善其中长久不能苟同的本质。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与伯爵统一战线,共同谋划一番惊动天地的伟业!”
不明就里的老头轻声附和着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撮合着未知状态的危机,公爵苍茫眼神的杀伤,几乎无法影响他被动的情绪。
“约翰先生,你已经忘掉了民族大义么?居然选择与虎谋皮,凌辱我们民族的血性!”
公爵稍微有些激动的话语为他提供能够起立的动力,想凭借虚幻的理想借尸还魂,就像理想一般遥不可及。
“什造先生,相对于成功者关于事业的诸多秘籍,失败者不容许找寻任何借口,当然空谈的抱怨更是愚蠢。身为斯米克家族任用提拔的贵族,居然选择与邪恶的王妃狼狈为奸,屈从于强力的胁迫之下,不,您属于自觉奉献的谄媚,血性对于你来说只是充当修饰的名词,心灵上的谴责更是如同过眼云烟,恐怕包括您自己都无法相信临时编织的谎言吧!”
约翰的提示让公爵有些无奈,不知廉耻的人性自然看不懂羞愧的写法。公爵絮叨的念念有词,应该是在祈求神明降临惩戒他所定义的罪犯,却被老头一脚踹翻在地,积怨已久的仇恨,终于酝酿出了扭打一团的爆发,彰显出属于老年人的活力。
“序章的顺序已经揭晓,混乱的环境也允许密谋不法的勾当,就当做是消遣无聊,说说你的计划吧,约翰执事!”
“还真是自我贬低的存在价值,那么就让我添上浓墨重彩的一趣÷阁!虽然我们属于异族的不同流派,却有着共同的行为特征,我们是遭受排挤的民族脱难者,伯爵则是统筹世界的谋划家,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推翻现行的扭曲法理与人伦道德,重建属于新时代的条理秩序。”
“夸张的构思,付诸实践一定会是困难重重的阻碍吧!侥幸取得了斗争的胜利,恐怕你们的教会也容不下我们这样的沙粒,您也不必有太多的保证,毕竟签署和平的条约都有被随时被撕破。”
“是,那也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今天的约见只是我片面的单独行动,并没有身后教会的指使。被司铎制造假象蒙蔽的圣皇,自以为是当之无愧的天使。信赖的教徒,骑士只是一伙凭借工具而制造能力的乌合之众,单纯的分辨战力,伯爵也应该有所体验。一旦政府掌握了某些击破道具的方式,我们不堪一击的挑衅只能接受全军覆没的反击,到时候抛弃远大的理想,能够保命也算是一种奢侈期待!”
约翰轻微咳嗽了几声,并没有想象中的雄浑有力,相反则是饱含倾覆意识的无奈。斯其皎洁的眼光中,也认定了事实的可信度。
“所以先生需要某些援助,比如说觊觎土地的侵略者,而不惜背上叛徒的骂名。不过却让我肯定了一个事实,关于圣皇的存在,应该是某位流落民间的皇族成员吧!”
“果然无论怎么掩饰都无法蒙蔽敏锐的观察力,圣皇的捏造本来就是一些附庸权贵的理想反抗,他们的意图却无从知晓,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攀登政治权力的顶峰,或者是胁迫皇室形成权倾朝野的霸权。而我们的领袖却还惶惶不知,妄图成就功业的美梦,却不知还有像伯爵这样令人胆寒的竞争对手!”
约翰的话让我不禁为之一颤,在这燥热的空气中居然感受到一丝超越凉爽的寒意。
“这样的恭维听起来像是虔诚的夸奖,所以身为真正关心圣皇存在意义的执事,你们就化解争斗的矛盾,和平演变为战线的同仇敌忾。你们应该也是前朝统治的遗孤吧!”
斯其敏锐的捕捉能力着实让我惊讶,那是天然的恩赐,身上的每个毛孔几乎都是可以用来窃听信息波动的工具。
“斯米克·朗调回中央参与讨伐事宜的镇南大将军,却在半途中收到了国王的死讯,王妃临政的消息。屈从于奥利斯军营的士兵也选择秘而不宣的哗变,客气送走了曾经的领袖。”
“值得同情的遭遇,却也是需要被质疑的初心,成就功业的将军,应该也无法扼杀一些不守本分的理智吧!权力的诱惑,不同于美食,没有节制。”
“是,只是军政之间的矛盾其实已经算是昭然若揭的秘密了。在社团中的执事,几乎都是曾经戎马生涯的实战者,而那帮司铎,只不过是善于搬弄是非的策划者,彼此间不能协调的存在斗争由来已久,互相挑衅的宣战更是时有发生。虽然我们掌握的实权要更加庞大,繁琐,但也成为他们可以利用的工具,没有哪位领袖允许下属越发膨胀的权力吧!”
约翰的见解很有见地,而唯一的缺漏便是领袖并非他眼中的一文不值。羸弱的山羊只能寄居在农夫栅栏环绕的乐园,稍微踏出一步便是步步危机,但是当饿狼都被驱逐,栏杆便不能创造想象中的裨益。圣皇默认的斗争便是最好的佐证,亲近没有实权的司铎,疏远激进欲望的执事,主动协调好二者之间适当的摩擦,从而巩固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是我们少爷似乎并不能为您提供某些帮助,毕竟伯爵也属于被您贬低的政治家,而非掌握军队的领袖。”
斯其为我准备的拒绝辩词很是充分,军队中我没有任何声望,如果有,也只是我父亲强行熏陶出的不信任。
“强盛的国家一定不会只停留在军队的强势,政治的日新月异也能满足发展军务的基石。伯爵虽然只是在政治领域初露头角,却不能否认能够在军伍中掀起的热浪。各位到访本国,城郭之前的炮火掩护应该不是偶尔等待的机遇吧!能够控制戍守边关的防卫军团,应该也是伯爵实力的体现吧!”
约翰稍微舒缓了口气,等候着我和斯其任意的回复,却只能一直守候着沉默。摇摇头,继续补充着刚才或许尚未表述完整的信任言词。
“况且出生军阀世家的伯爵,应该也会有耳濡目染的经验之谈吧!贝拉·斯特将军是我敬畏的领袖,也是我崇拜的对象,曾经一夜之间击破了不可一世的破黑帝国。那么作为继承者的伯爵,应该也不会拒绝展现实力的舞台吧!”
“少爷,看起来约翰先生做足了功课呢,至少您的背景在他眼前都是露骨的一览无余,顺从的危机意识,巧妙的闪躲,却做出置身事外的模样。”
斯其摸着我的头,强迫我瞻仰他的容颜,但是我拒绝这样好意的邀请,将头深深埋在衣领之下,主宰着我自己特立独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