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过出墙枝头,滑落清素庭院,陈列爽脆石阶,注射浑浊眼帘:梦魇来袭,凯利斯·斯其的问候!
紧锣密鼓排布着的铁骑,震裂了公爵府门前的瓷砖,巡逻队不间断的示威游行,却依旧无法阻止敌意宣战的扩散。被设计击落的信鸽,天空是人类不能跨越的极限。
“密不透风的防守阵势,倘若不能早点击破,必将组织起更加猛烈的反扑,隐蔽的被动逃窜虽然容易,但悬浮在心灵感触上的落差,却留下不能平复的伤疤。”
转身想要询问怂恿挑战的某些合理建议,斯其却在餐桌前咀嚼着新鲜出炉散发着醇香的奶酪,更像是我在平整无瑕的天空上戳出了急需弥补的黑洞。只能浇灭心中燃起的光点,端起那杯鲜果汁,均匀搅拌着沉淀,啜饮浅酌着时间。
“能够偷偷窥视得益于眼前苍天大树的掩护,安稳的享受总要匹配着某些焦虑的煎熬,既然还可以选择,沐浴在安谧的洗礼下,身心都会更加轻松。”
“但一味的逃避将会养成不良的习惯,总不能坐以待毙然后发起憔悴的抵抗,绝望的向上帝祈祷,向死神求饶,我也不屑于那样的胜利。”
放下手中的杯子,如同牢笼般的栅栏,封锁的究竟是里面的主人,还是外来的客人?这棵还被枯叶覆盖着的老树,遮挡着我本以模糊的视线。斯其站起身来,缓缓的挪到我的身边。
“少爷可以通过狭小的缝隙看到公爵府外的卫队,我们幸运的处在他们视野的盲区。我们可以透彻的观察出他们的布防,甚至是巡逻队交替所耗费的短暂时间,都可以严格的把握,但他们却要时刻提防着入侵者的动态,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况且相对于白天的繁华,萧条的夜里不正是更好的作案时间么?无需伪装,黑夜已经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最佳优势,毕竟少爷是传说中的黑衣使。”
斯其俯下身摸了摸我的头,那是我最讨厌的得意方式,用别人的臣服满足自己恶心的惬意。
“切,黑衣使恐怕就能够更容易的入侵吧,至少他们比我们要多一双翅膀。不过确实也启发了我,擅长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虽然几率同样渺茫,但却能够更加自信,手脚恢复到更加娴熟的状态。”
拿过斯其右手盘子中的奶酪,仔细品味起来,味道还不错。
镜头的切换,公爵府邸。
“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夫人请不必惊慌,我已经调集了城中的主力部队,维护您的安全!”
铎陆公爵焦虑的在宴会厅中走来走去,粗糙的皮靴底纹几乎也与地面保持水平,没有摩擦的滑动,臃肿身躯险些坠亡。
“我不要什么安全保障,他不是人,是魔鬼!生命是他最讨厌的玩物,他只是想静静嘲弄着你的心跳,却不会让它停滞。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鬼魂的入侵,十年之后,带着他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宝珠夫人撕拽着头发,几乎想要释放脑中幻想的灼烧熔浆,被窥视的丑陋嘴脸是她不能忘记的秘密。沮丧,还是颓靡?大概只是即将逝去主导权的痛心。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那是夫人不愿想起的回忆,铜墙铁壁的绝境却被酥软的动物任意窜行,但是没关系,十年前我们可以驱赶的害虫,我相信公爵一定能够将其彻底消灭。为了夫人的安全,今晚就留宿公爵府,多余的打扰还请您谅解!”
“是,是,能够守护宝珠夫人是在下莫大的荣幸,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还请这位执事将夫人送到房中歇息,”
“不,我哪里都不去,他可以任意的从黑暗中穿出,或是那堵阴森的墙,或是那不被照亮的角落。我要待在这里,等待着公爵的凯旋归来,亲手为将军挂上胜利的披风!”
“是,我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夫人也一定能等到履行公约的那一刻,必定灯火辉煌,熔裂一切黑暗!”
走出宴会厅的铎陆公爵,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心中恐怕早已波涛汹涌,等待着宝珠夫人的赞扬与嘉奖,甚至是某些以身相许的倾慕。从怀中掏出一封问候信,冷笑了一声,将信件扔进了火炉之中。
“恶魔么?带着你的问候,一同在烈焰中焚烧吧!”
被填充溢满隔绝着空气的火炉,并未引燃。
“公爵,你找我?”
留着小辫子小胡渣的瘦弱柯科伯爵,是铎陆公爵的死党,相形见绌的躯干却能诞生深厚的友谊,能够想到的合理原因也绝非偶然。
“恩,撤销门外的岗哨,收缩防线,麻痹敌人的意志,在公爵府内将其一网打尽!宝珠夫人可在期待着你我的表现哦!”
“虽然冒险,却很新奇,避实就虚,大哥果然是天赋异禀的策略行家,我现在就去通传,施行新的战略!”
看着柯科伯爵离去的背影,铎陆公爵欣慰的哼着胜利的小曲,走进了府内的酒肉圣地,提前犒劳即将做出丰功伟绩的自己。
“哦?已经按捺不住寂寞要率先调整固若金汤的防线了么?但无论怎样移动,不能变通的人类就是脆弱的破绽,毕竟过于丰富的情感和难以割舍的牵挂就是最为致命的弱点!隐藏实力的天真伏击,守株待兔的自信,期待着猎物都是如同自己一般愚蠢,最终只能落入自己设定的陷阱!”
“少爷已经成竹在胸了么?看破一切并尽在掌握。”
“不,完全没有应对之策呢!只不过倘若坚持僵化的思想,呆滞的行为,用固执面对顺从,那只能混荡在别人的游戏之中,被操纵的状态虽然轻巧,却失去了自主的天然优势。与其苦思冥想着怎么打破设定的束缚,不如走进其中亲自体验一番,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冒险的世界里拒绝畏缩的止步不前,同样也忌讳盲目激进的表演,但只要能把握好度量衡并不被倾覆,一切都会变得游刃有余。这不就是你刚刚教给我的么?”
无需仰望,斯其脸上,一定是某种诱人却很致命的微笑,那是被膨胀的自弃,快要熔于冰点。阴沉沉的夕阳,终于还是在一缕青烟中消逝,潜伏的危机开始变的生动起来。公爵府的外围,偶尔零星出现的巡逻队,秀出散漫的骑术,甚至没有发现我们的靠近。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少爷?”
“好奇总是相对的,十年前在严密防守中的自由穿梭,也一定十分有趣吧!模仿着抄袭,也很难取得成效,尤其是厉兵秣马的圈套。”
“融入墙壁的穿行,可否算作一种独一无二的异能?不过听起来确实很难把握。”
“肆意穿越的能力么?恐怕只是一些表现精致的骗术。墙壁,墙壁,如果是黑暗中的墙壁,即便是窜出的老鼠,也会被称为龇嘴獠牙的恶魔附庸吧!只要提前藏匿在闺房之中,然后用遮羞布平稳的掩埋自己,配合着黑夜的寂静,幽暗的烛光便能上演一出破墙而入的悬疑大戏,事成之后拿走被穿破的幕布,留下完整光秃秃的背景墙,就已经可以欺骗晕厥的忐忑者。至于之后的事情,黑夜就是自然送给我们的保护色,掩护你的逃脱!”
“精彩的推理,唯一的疏漏便是身着庄园家丁的我无需逃跑,甚至再次被思维遣返,观望瑟瑟发抖的夫人。少爷需要故技重施么?”
“果然触犯你的权威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而你的诡计也许尚未被识破,但我想宝珠夫人所在的位置一定是灯火通明吧,毕竟黑暗中的焦虑只能用光彩来修饰。”
夜完全陷入了黑暗,斯其揉了揉眼睛,期待着我的原创表演。
那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吧,临行前,请捆住我的双手,直到终点,我亲口说明那封问候信的内容:“梦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