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名内监匆匆奔了进来,跪地将一封奏折高举过顶,“陛下,凉州八百里急报!”
听得八百里急报,吴玉不敢怠慢,赶紧接过奏折呈到李世民手中,待得看过奏折所书之事后,李世民脸色已是变得一片铁青,额角隐隐可见青筋跳动。
刘弘基将他脸色变化看在眼中,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李世民重重将奏折扔在长案上,寒声道:“李建成与李元吉自凉州马场中逃走,下落不明!”
听得这话,举座皆惊,殷开山最先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流放的囚犯,在马场外,必然有士兵把守,而且凉州守将俞安泰拥兵万余人,怎么可能让他们逃出凉州。”
“因为并不止他们两个人!”这般说着,李世民将奏折扔到他们脚下,冷言道:“自己看吧。”
待得看过奏折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杜如晦是最后一个,他合上奏折,沉声道:“依奏折所说,有一支足有千人的突厥队伍,救走了李建成二人。”
殷开山眉头打结地道:“突厥为何会跑到我大唐境内来救他们二人,可从没听说过他们与颉利有什么交情。”
刘弘基思忖片刻,抬头道:“陛下,臣知道颉利在等谁了,也知道他为何只围不攻。”
李世民眼皮一跳,冷声道:“你是说李建成?”
“是。”刘弘基拱手一礼,道:“颉利发现赵进逃走,而他进攻长安的消息很可能泄露之后,便派人去找了李建成,想要利用他废太子的身份,动摇我大唐军民之心;一旦李建成抵达,他们很快就会发动进攻。”
李世民紧紧抿着唇没说话,他之所以未杀李建成二人,仅仅只是将他们判为流放,是以为李建成已经痛改前非,如今看来,是他太过天真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殷开山恨声道:“这个李建成,陛下好心放他一条活路,他居然与突厥勾结,简直就是在找死!”说着,他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请允许末将领五万将士出城,末将一定将李建成擒来见您!”
李世民盯着他道:“你以为五万人能够赢突厥大军?”
殷开山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方才道:“末将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望。”
“这件事不是一时之勇能够解决的,从长计议!”李世民虽然痛恨李建成一而再的背叛,但并没有因此失了理智,对他来说,守住长安,守住大唐国土方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无忌拧眉道:“陛下,虽然李建成早就已经被废,但他毕竟当了七年的太子,在百姓乃至军队之中都有一定威望,若他出面,对我们很不利,得想个办法才行!”
刘弘基赞同之余,道:“其实臣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就不知道陛下是否愿意一试。”
他的话令李世民精神一振,忙道:“先生请说。”他虽登基为帝,但对一路扶持的刘弘基依旧保持着与以前一般的敬重,从不直呼其名。
“只要太上皇出面,指责废太子谋逆犯上,逼宫作乱的种种罪名,李建成自然就会变成一颗无用的棋子,无法再动摇长安城的民心;唯一的麻烦就是太上皇是否肯为此出面。”
话刚说完,长孙无忌便道:“这恐怕很难,毕竟太上皇一向都偏爱废太子。”
“但这是最好的法子,否则就只能硬拼了,几十万骁勇善战的突厥大军,所带来的伤亡,不用我说,长孙大人应该也能想象得出来。”
李世民沉默片刻,道:“此事朕会去与父皇说,在此之前,你们严密监视城外突厥大军的动静,一有什么异样就立刻来报,绝不可延误。”
在众人退出显德宫后,李世民突然挥手将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吴玉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
李世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许久,他冷声道:“传朕旨意,俞安泰镇守凉州不力,令突厥士兵如入无人之地,更带走李建成二人,着即官降一级,罚俸半年!”
“奴才遵旨。”在吴玉退出显德宫之时,恰好遇到韫仪,后者笑道:“吴公公这是去哪里?”
吴玉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奴才去翰林院传旨。”说着,他好心提醒道:“娘娘进去的时候,小心一些,陛下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在李世民登基之后,册立长孙氏为中宫皇后,册封韫仪为正一品四妃之首的贵妃。
“可是为了突厥围城一事?”面对韫仪的问题,吴玉摇头道:“若是这样,陛下还不至于气成这样,凉州那边出事了。”
韫仪一惊,旋即想到了什么,肃然道:“可是与李建成有关?”
吴玉点头道:“是,李建成与李元吉二人皆从流放之地逃了,而帮助他们逃跑的,正是突厥人。”
韫仪骇然色变,“竟有这样的事情?”
吴玉叹了口气,道:“是凉州守将送来的八百里急报中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韫仪压下心中的震惊,颔首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公公。”
在吴玉离去后,韫仪带着如意走了进去,殿中一片狼籍,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散落一地,李世民以手支额,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中。
韫仪屈膝行了一礼,旋即俯身默默捡着折子,刚捡了几本,耳边便传来李世民的声音,“不要捡了。”
韫仪并未因他的话而停止,依旧一本本地捡拾着折子,这个举动令李世民愤怒莫名,冲过来一把打落她捡在手中的折子,厉喝道:“朕叫你不要捡,耳朵聋了吗?”
韫仪轻叹了口气,“就算陛下将这些折子扔到河里甚至是火中又能如何,能够替陛下解决事情吗?”
李世民紧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唇,过了很久,他方才开口道:“那一次,李建成醒了之后,与朕说了很多话,还提起以前的事情,朕以为他是真心悔过了,从此痛改前非,没想到他一直都是在演戏,在欺骗朕!”说到此处,他嘲讽地道:“韫仪,朕是不是很笨,被人骗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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