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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故人重逢(1 / 1)

乌黑的魔血,在绝境中绽放出毁灭的光辉。它要争、它要战、它要反抗一切,征战一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这世间的一切相抗衡。

乌光与金光交融在一起,这是两种力量的交织与战斗,十字镗圣洁的光辉,代表着光荣与使命,想要救世,然而终究是纸上谈兵,好高骛远,终究是不切实际的。

比不上魔力,实打实的力量,实打实的冲突,就像生活在社会上的两种人。

遥远的幻象,太平的盛世,所有人都衣食无忧,所有人都长生不死。

可宇宙犹有尽头,混沌总有清明时,魔道所求,不过是为我独尊,而圣洁的力量,却要天下共享。

可……

事实残酷,哪里那么容易实现,一战落败。

十字镗落荒而逃,最终并未能让魔尊伤上加伤,反而是自身飞出一段距离之后,镗身上的法则自行溃散,大镗化做凡铁。

持有该镗的那名大长老,刹那间苍老,法力也在极速的下降,身体一点点畏缩,慢慢的变成了一只长着翅膀的老鼠。

这是一场法则之争,很伤士气。

赢了的,无论所做之事如何,那都是对的,理直气壮,而败的,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就像一个人在报杀父之仇,然而当仇人揭开面纱的那一刹,一切都变了,那是他的父亲,他并没有死……

这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它的法,它的价值观,它的一切……

最终所影响的,不止是它的法,它的修为,还有它的思想。

道心已破,一切法则都成虚妄,一切都是错的。

法则溃散,那位长老已无法再化成人形。

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长着翅膀的老鼠,再不是什么妖精。

这样惩罚,比杀了它还难受,很多翼鼠族的大妖,宁可战死,也绝不要这样,一瞬间,士气低落到极点。

原本牛头镗占据上风,力压魔尊,震的其大口吐血,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然而十字镗一出,法则秩序链条高昂,想要站在至高无上的道与法上,以此来压制,甚至是抹杀魔尊。

可以说,十字镗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来碾压魔尊,想摧毁它的道与法,想摧毁它战斗的信念与意志。

不得不说,十字镗法则的最初目标的确很高,因为此术一旦施展成型,那么最终的结果就不是杀了对手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将其度化,使之成为自己放的一员。

只可惜不切实际的道理,没有理由的高尚,终将是败笔。一场盛世繁华,却最终演变成了道德绑架,被不受万法拘束的魔尊一掌撕裂,破了道法,如打破了某种伪善的枷锁与种子,得到真我,拨开云雾见天日,连此方天地的大道都为之惭愧与动容,仿佛连天都要臣服在它的脚下。

而最终,连十字镗持有者的法力都随之笑容,体内法则与秩序链条不在,随着大镗的法则一起消失。

十字镗变成凡铁的那一刻,妖族长老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翼鼠。

而同一时刻的魔尊却要破境,在原有的境界上,更上一层楼,顿时精力充沛,斗志昂扬。

它一掌拍出,要天翻地覆,压倒一切阻碍它的力量。

力量是无情的,实力只有绝对。燃烧着的血液,迸发出一束束魔光,它要挑战天地,挑战所有。这一击不是最强大的,可却是这种状态下,作为一个魔尊的最强战力,简直不次于刚刚的那一斧。

它的威力是如此之大,惊的周围的魔物们痴痴呆呆,仿佛这一掌就代表了魔界的意志,是亿万生灵的不甘与呼唤。

有些人生而为神,而有些人却注定为魔。

“战!”一个字,铺天盖地的杀意,如天河决堤,扑杀向前。

那一掌,势如破竹,强势反击,径直与第三杆大镗撞击而去。

“逃!”惨淡的翼鼠,衰老的已不像样子,在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后,它便坠落下高空,失去所有的智慧,变成一个普通的生灵。

然而,与十字镗所化成的凡铁不同,它是一个生灵,普通的生灵。

而普通的生灵,怎么可能在这种战斗的威压下生存呢?

在其坠落下高空的同时,身体就几乎化作了肉泥,灵魂随之消散天地间。

“逃!”一个字足以说明了它心中的恐惧,足以表达了此时此刻,所有翼鼠族大军们内心。

他们恐惧到了极点,可第三杆大镗却早已飞出,持镗者也是满腹惊恐,可却已无法挽回。

第三杆大镗,雁翅镗,陡然膨胀,化作一只巨大的雁,它无惧所有,只是它的持有者太不给力,那人已在颤抖。

然而人抖,手抖,大镗却不抖。

大雁悲鸣,誓死不屈。身后陡然生出亿万多的生灵,皆是大雁。

无数的大雁,凝聚成无数的法则,惊鸿一瞥,势若奔雷。

一场繁华落尽,雁翅镗无畏生死。它本是凡品,出自于红尘之中,死不过是重归于红尘,大不了化作一缕混沌之光。

痛苦,死亡,顾忌……

这些都已经忍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忍受不了的?

一击过后,那魔尊再不得意,再不张扬。它浑身龟裂,似要爆开,化作滚滚魔烟。

“啊~”它的得意与骄傲,同样被雁翅镗无情的践踏,身体被无数的雁啄,生不如死。

比这更难受的,同样也是精神上的打击。

它是魔族,它的道,它的法,竟然要败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它的对手虽然是一种武器,但施展出来的法术却玄奥莫测,与它的道,它的法类似,却比它还要坚定不移,还要不畏生死。

“这怎么可能?它只是一个武器,并不属于任何生灵,经管有了灵性,可毕竟还不是魂器,怎会如此了得?”魔尊不甘,它宁死不屈,又怎会向一柄武器低头,它想要抓住它,得到它,征服它。

然而它早已不受控制,它的法,是不畏生死的法,是绝命的法,是冲锋之法,以此之法,早已脱离了妖族大阵所掌控的范畴,因为它太高太高,并不适合眼下怯懦的法阵,软弱的妖族。

当初,在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不被妖族们看好。

妖族认为,它这种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武器,简直就是为了给外域神魔们当枪使的人而准备的,因此,这把大镗一直陈列在武器架上,很少有人相中,被妖族一至否决。

后来为了摆九镗阵,被硬派给一位妖族长老,是第七栋的栋主,要他做牺牲品,那位长老不得不接下。

然而此镗日后的表现,却没有令人失望过。在以往的战斗中,它一直都表现凸出,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力挽狂澜,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而它的主人,不仅没有如料想的那样,早早战死,反而活到了最后,直到今天,它的主人抛弃了它,那位长老见大镗收不回来,执意前冲,所幸就抛弃了它,让它自生自灭,而他本人,却跑的比兔子还快。

“魔尊、魔尊啊!那是一位魔尊,可与天尊级强者比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以打败的呢?”

那名妖族的长者一边逃,嘴里一边嘀咕着。

宝镗没有魔尊所收复,宁死不屈的战意,雁翅镗已同样悍不畏死的打法,打败了魔尊,或者说,是以魔族魔尊自己相似的道,打败了它。

倔强,而又强大的武器,凭什么要效力一个要弱于自己的家伙?

雁翅镗飞走,径直的落向一个人的身边——聂齿。

离他还有段距离,想要冲过去,握住它,需要放倒一批又一批的魔族大军。

看似咫尺,实际上却在天涯。

庆幸的是,所有的魔物都无法靠近那把雁翅镗,因为那上面布满了恐怖的法则,宛如一个强大的魔尊屹立在那里,比周围的魔物们都要强,让它们敬畏。

毕竟,那是一个战胜了魔尊级强者的兵器,不是一般的魔,想碰就可以碰的。

想要握住它,必需要有比它更强的气势才行。很明显,此地的魔物虽多,却没有比那尊大魔更强大的。

那魔尊被雁翅镗所伤,身体急剧收缩,正是进攻它的好时候,可惜妖族却犹豫了。

因为刚刚十字镗的那一击,已经令他们彻底胆寒,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重蹈覆辙。

可惜了雁翅镗,可惜了宝贵的机会。

那魔尊刚刚在战胜十字镗的时候,明显又升级了,在魔尊的位置上,又升高了一个台阶,只不过永远都只是魔尊,不可能突破到魔王,但力量上,却明显有所提升。

可它被雁翅镗打败之后,又瞬间跌境,很快变成了没晋级前的等级,并且降级还在持续,并没有守住车,而是继续下降,直到它变成了一个魔主级别的强者。

这一刻,它要多不甘有多不甘,不甘的怒吼着,“怎么会这样?”

就在它要再度出击,扑杀向雁翅镗时,一个冷酷的声音突然在它的心湖响起:“以碎斧向我进攻,你死定了。”

那人说的是魔语,却又和它的有所不同,听得懂,但却不会说,也不能说。

那魔头恶狠狠的看向一个方向,见到的是聂齿被三十六头魔主追击的场景,它欲大喝,想说即便自己被打的跌境了,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柄漆黑的大镗就砸落下来,天地寂静,四下里一片黑暗。

夜战镗,身如黑夜,运转起来,吞吐着天地间最庞大的仙气能量,吞噬它也是个不挑剔的主,即便是魔族大军死后的亡灵之力,它也一样可以吞食。

“噗~”

一串长长的血花迸起。

魔尊还是魔尊,即便它被打的跌境,这副身体仍然是坚不可摧。

它大口咳血,但却冷笑不已。

那妖族已错过了杀死它的最佳机会,在其跌境开始的瞬间,如果能如此一击,说不准它的身体就会炸裂开来,然而此时机会已措过,它的身体机能已趋近于平稳,即便它现在的战力只是魔主级别,可防御力却依然是魔尊。

“还不死!”妖族惊恐的大叫着。

夜战镗注定独木难支,众妖们分分萌生退意,不想再战。

“请求救援……”妖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喝了一声,随后群妖开始四散奔逃,向着第七栋妖族世界的晶壁系疯狂的逃窜,大阵随之而散。

也别说是魔族,就连聂齿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场大混战再度爆发。

“杀!”群魔大声呵斥,一个个脸上都布满了胜利的喜悦,奋勇杀敌,争先恐后的屠戮着妖族的大军,疯抢他们手中的武器。

那跌境的魔尊张口一吸,魔烟滚滚如黄沙,无数的妖族以及魔族的战士,通通被它吸入口中,以求补充它所失去的精血。

咕噜咕噜~

如牛饮水,魔族大军以及魔之气运,被其吞下。它的骨骼噼啪作响,身体陡然膨胀,实力迅速恢复,很快再次踏入魔尊的领域,只不过重伤之下,境界仍旧不是十分稳固。

“杀!”魔尊一声怒吼,响彻了天地,无数的魔物被它吞噬,然而那些生命,简直就是该死之物,竟然在死亡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还在哈哈大笑着。

聂齿挥舞着摄魂剑,魔族的狂傲,以及对生命的不尊重,已经令他彻底的愤怒了。

“既然你们如此想死,这般的不尊重生命,那就让你们死。以后,你们魔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聂齿奇异与众不同的魔语,在群魔耳中响起。

不知为何,原本悍不畏死的魔族大军,在这一刻竟然忍不住颤抖,聂齿的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魔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不尊重生命,不畏惧死亡的种族,好像真的都死了一般。

伟大的魔界,广阔无垠的土地,好像真的没有了生灵,到处死寂一片。偌大的疆域,无尽的寂寞与悲凉。

没有植被,也没有生灵,有的只是那一片死寂。

上至魔尊,下至魔子,没有谁会害怕疼痛,害怕死亡。它们恐惧的,是那种死一样的枯寂与寂寥。

“哼!”周围不断有魔物传来冷哼,并加紧了对聂齿的进攻。

“大言不惭!”那魔尊以自己的魔语讲道,随后从翼鼠大妖族人的手中夺过一杆战戈,用力向前挥去,青光划破长空,直朝着聂齿冲击而去。

聂齿却不迎击,只是矮身必过,连累身后无数魔族遭殃,瞬间被切割成了两半,死尸分分栽倒。

“今日你必死!愚蠢的人族,叫你知道知道,口出狂言的下场。”那魔尊大喝,眨眼间到了聂齿的近前,一戈劈下,似要凿开一条江河。

战戈是灵器,虽比不上摄魂剑,也不及雁翅镗与夜战镗,但却可以与原魔尊手上的巨斧。

这一击力劈而下,然而聂齿仍是不与之交锋,闪身避过。

被魔尊斩中的魔物即刻化成血雾,黑色的血雾铺天盖地,如乌云笼罩着一切,生命是如此的卑微,魔族士兵们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值钱。

大地在魔尊这一戈下,也给足了面子,一道细长的豁口通向远方,看不见尽头,仿佛真的要演化成江河。

无数的魔族尸体沉沦,然而它们心中毫无惧意,分分前冲,看样子,还要替魔尊出头,协助它对付聂齿。

长戈落下,席卷山河,聂齿再一次艰难的避过,身上受伤严重,忍不住想要咳血。

而就在这刹那,聂齿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奋力向前,冲向一个方向,不顾一切,像是在燃烧着他的生命。仅存的万于天级魄,也在这一刹那爆裂开来,用已创造无穷无尽的能量。

“鼠辈,像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真是碍眼!”魔尊手舞大戈,斜肩铲背,向下压来,有股气运山河,要与诸天争霸的气势。

巅峰之路,万界之主,诸王争霸,舍我其谁?

这股气势之伶俐,眼下根本无人能及。

聂齿则再起战戈劈斩下来之前,猛的一个纵跃,而后向前一个翻滚脱离了杀伤范围,伸手向前一探,抓到了一杆大镗。

轰~

一股法则之力爆发,横贯大地,压制着那魔尊连连后退。

正是雁翅镗……

在一刹那间,聂齿向该镗内注入了大量的魂力与魄力,宝镗似在极短的时间内复活,一股狂霸的气势,专门针对那位魔尊。

机会在一刹那间,它的实力再度暴跌,由强大的魔尊,再次跌落为魔主。

“就是现在……”聂齿心中大呼,同时一剑刺出,摄魂剑,剑法如黑色狂杀,一击之间,吹枯拉朽,瞬间贯穿了该魔的胸膛。

爆魄之力,最后的万个天级魄,也在这一瞬间消耗殆尽。

加之摄魂剑不断的吞噬灵魂,所积累成长的力量,如今的摄魂剑已经强如神明,有了可匹敌于阳魂力二十五重天的魂能力量,已极近尊者之力,二者相结合,加上魔尊的道心不稳,一度处于崩溃的边缘,故而能被聂齿抓住机会。

不过这离一击毙命,却还差的早呢。

似这等大魔头,哪怕只是剩下一滴血,也能够重新复活过来,而不是简简单单被穿透胸膛就会死。

然而此刻它却在哀嚎。这一刻,它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绝望,什么才叫做死亡。

因为有一股大的力量,似乎一直就潜藏在它的体内,不断的吞噬它的生命机能,蚕食它的力量。

“啊!不……”它愤怒而又绝望的嚎叫声,竟惊的群魔一时间不敢上前,就连聂齿的耳膜也被震裂,眼角也在滴血。

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震慑住魔族?那显然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嗷嚎~

伴随着阵阵凄厉的惨叫,魔族大军迎来了进军仙尘以来,首次的后退。

周围的魔物,似潮水般不自主的后撤,而在这时,第七栋的大妖一族的第二波援军已到。

“杀啊!”

喊杀声再次震破苍穹,天空宛如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哀伤是一面,血腥又是一面。

聂齿斩杀了一位魔尊,摄魂剑茹毛饮血,吞噬了一位魔尊的灵魂,魂力再度提升,而聂齿却变得极其的虚弱,身体仿佛一瞬间被掏空。

大泽之力几乎枯竭,而魄力与气力也已消耗殆尽。

“该撤了……”他的心里无比的清明,可身体却已不停使唤,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倒。

跌跌撞撞,一路砍杀,总算是战到了这里。

他不能停,拖着满身的伤口,踉踉跄跄的走在山路上。

远处终见青山绿水,远处溪水潺潺,远处郁郁葱葱,是春天的气息,是生命的气息。

这一路上,他被妖族追杀,打的丢盔卸甲,这一路上,他被魔族追杀,杀的惨绝人寰。

他摇曳,已如风中残烛,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他都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血与泪染红的天地。

这一路上,死了太多的人与妖,身后是尸山血海,无数的魔族与妖族倒了下去。

有被牵连的凡人,也有高高在上宗门。

有神级,白骨与下里巴氏一脉,也在追杀他。

曾经的仇敌,已化作了无数的剑下亡魂。

面前突兀的出现一个人,显得陌生而又平凡,因为类似的人与魔,他已不知斩杀了多少位。

他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眼皮如抹了一层胶,开合间显的极为的吃力,仿佛随时都要睡死过去。

山穷水也尽,柳岸不花明。

明明已经逃了那么远,明明已经走过了无数条路,本以为可以和平,本以为可以休息,可是强敌犹在,死了一波又一波,总还是有人来。

这一战,杀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不过也仅仅是在聂齿看来,因为这一场战斗,他是闭着眼打的。

他好累,也好困,好想休息,然而大战刚刚落下帷幕,就有几名野修前来捡便宜。

他们的眼中只有剑以及聂齿身上的宝物,病殃殃,看起来已随时会倒下去的聂齿,身上存在着大量的宝物。

摄魂剑是一宝,雁翅镗又是一宝,战戈也是宝,甚至在他们看来,聂齿的肉身也是宝。

杀人取宝,正是这些闲云野鹤们的最爱。

拜托了追兵,摆不脱的追兵。

魔兵已散,妖族已远,却又见到了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聂齿疾驰而过,身后已是黄沙漫天。

鲜血泼洒而下,几名野修倒地。

剑愈重,魂力越发的变强。下一次,他可能已无力拔剑。

可笑的是,明明这把剑是他亲手锻造,明明这把剑也认可他的存在,把他当做主人,可他却已无力挥剑。

不是剑太重,也不是他太累,而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

剑在变强,不断的吞噬生命与灵魂,而他却在变弱,不断被追杀,爆魄应战,斩杀强敌,折损道行,斩杀妖魔,如今他人是强弩之末,力尽心也尽,几乎要断绝生机。

可他又不能停,因为自己逃的还不够远,身后的妖族大军,随时都可能来,魔族也是。

他只有一路逃,一路逃,没有目的,也迷失了方向。

中午的艳阳是炎热的,沙地的夜是冰冷的。

有些地方终年不见天日,有些地方暴雨连绵,下的是冰刀,是剑雨。他一次次闪避,躲进恶劣的环境里,妄图甩掉后面的追兵,终于在一天夜里,在斩杀掉一小队魔兵后,彻底的拜托了追击。

他很累,当天就在寒冷的冰地里渡过,大睡了三日三夜,醒来时,已化作冰雕。

天地间一片肃杀,不是冰天雪地,而是冰天冰地。

他看破虚妄,挣脱了冰的束缚,缓缓的前行着,心情无比的凝重。

未来的路在何方?难道真的要回到混沌中去?

世界的尽头,是新的世界,还是回到过去。

这样的天气,倒也一点不比混沌中好过到哪里。

这里是哪里?还是仙尘吗?为什么会如此的寒冷?

他将手中的武器全都丢下,将战戈与镗都放在寒冰中,以孱弱的魂力,将它们封印,再敛去痕迹,做好标记,只待有一把摄魂剑,继续前行。读书祠

终于,他走出冰的世界,没有停留,继续朝着日落的方向行进。

疲惫的脚步已踏入了崭新的天地,崭新的篇章。

赤裸的双足踏在热乎乎的沙地上,也不知是毒蝎还是某毒虫,在他的脚背上狠狠的来了一下,令他吃痛不已,可也仅此而已,却不能令他低头俯视,或是停下半刻。

他好累,仿佛是站在了天地尽头,晕晕乎乎的。

远处,依稀可以见到一个身影,他穿着灰色的斗笠,面色如土,亦如这无边的沙漠,看不出阴晴,不知喜怒。

“很好!”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等他,“我们又见面了。”

聂齿并没有仔细看这个人,因为他已杀了太多,如这男子一般的阻挡着,似乎眼前的人无论是谁,结局都是一个样子。

而眼前的人,也确实没叫他失望,因为他也是一个阻挡者。

其实正常的人,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都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沙漠里,并且冷冷的望着一个方向,一个人……

聂齿没有理会,只是也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拔剑在手。

眼前的人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相见不过是一场擦肩。

那人冷冷的开口,戏谑道:“打了太上,揍了黑龙,杀了魔尊,诛了群妖,这天底下的大事,都让你一个人做了,现在去死,不屈。”

没有过多的解释,我是谁,为什么要杀你,你是谁,你曾经做过什么,这些都没有问。

因为来人很确定他是谁,知道他,也认识他,知道他死,也不会有什么疑问,所以直接出手了。

大地上狂风大作,沉沙漫天,沉沙中,除了沉沙,明显还存在着一些不寻常的物质。只不过那些都已被沉沙所遮盖,现在的聂齿既无心参悟,也无心应对,随意一剑刺出,鬼哭狼嚎,仿佛引动了某些天地大道。

乱世悲歌,剑飞人亡,莫问来世,莫问前程,只论今生,只看这一剑的风情。

一剑杀之……

摄魂剑竟然自主飞起,脱离了聂齿的双手,自行迎敌。

这个敌人非同一般,竟然能令摄魂剑自主迎敌。

起初时,聂齿因为太累,顾不得多想,可片刻过后,那人已死,摄魂剑已化作了人形。

地上黄沙漫天,聂齿忍不住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液,里面点点土色的颗粒。

“是毒……天下奇毒,可毒死神仙。那么他是……”聂齿翻开掩盖在沙子下面的死尸,露出了一双深邃而又邪恶的双眸,“竟然是他。”

不经意间杀死的,竟然是昔日的死对头擎苍。

“果然如此。”曾经聂齿许下誓言,要让他的毒魂,为摄魂剑开启灵智,祭剑摄魂,没想到后来他突兀失踪,直到今日他才现身。

摄魂剑成长逆天,已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见到擎苍之后,不由自主的展开杀戮,竟比被聂齿驾驭的时候更加的厉害,仅仅只是一剑,就祭剑了擎苍。

剑刃如有血脉,咕咕而流,剑身如墨,又增添了一味元素——剑魂毒。

擎苍已死,宝剑生灵,从今天起,它将不再是剑,而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只是这时的聂齿,却已在不经意间,吸入了擎苍所发出来的毒气,毒素攻心,只怕也要随着那位老冤家,一起长眠于此……

摄魂剑不甘的嘶吼着,它想营救自己的主人,却无有救人之法。

它是利器,是收割生命的王者,却不是救人的医生,不是挽救生命的圣灵。

它在想,如果是长生剑再此就好了,它一定有拯救生命的办法。

聂齿缓缓倒下,在沙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坑。

独留摄魂剑原地打转,表现的是那样的孤独与落寞。

黄沙漫天,萧瑟异常。

没想到剑魂复苏之日,竟是其主命亡之时。

有些古老传说,说不祥的兵器,其灵魂复苏之日,就是其主大难临头之时。

剑魂喃喃:“难道我也不祥?”

“你走,去找蓝羽。”倒在地上的聂齿嘴角抽搐,对它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剑魂道:“我若走了,那你怎么办?我带你走,去找他。”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走吧,路上小心魔族。”聂齿嘱咐道。

剑魂思忖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带着聂齿离开,然而聂齿却已进入了某种状态之中,浑身死气萦绕,即便是剑魂也碰他不得。

因为一旦触碰他的身体,不仅魂灵会受到污浊,连带着聂齿身体里的毒素也会加速运转。

剑魂再度注视起聂齿,只见他身体扭曲,时不时的扭动,摆出各种各样奇怪的造型,说他死了,可却还有气,说他活着,又已没了意识。

就这样,剑魂在此处受了三天三夜,不见聂齿好转,却也不见他有恶化的趋势,旋即它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聂齿这是一种可以维持住死气,不让他迫害身体的秘术,然而却不能根治,他叫自己去找蓝羽,而自己在这里抵挡住毒素,等待他去找解毒之人……

待想到此处,它当即运转神通,已最快的速度,向着远方而去。临行前,不忘已法术留下标记,以免将来找不到此处。

由此标记在,纵然相隔千万里,也能感应的到。

在剑魂离开之后,聂齿又已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最后在一个宁静的清晨,猛的睁开眼,步履蹒跚的朝着沙漠外围行去。行动之缓,步伐之慢,与修士全不沾边。

一日、两日、三日……过去,却不见剑魂返程,他等了实在太久,如果剑魂没有意外,或许早已归来,凭借着他们的心灵感应,相隔这片沙漠,亦不难感应出对方的存在。

可剑魂没有归来,聂齿终将走出这片沙漠。

沙漠外,是郁郁葱葱的绿洲,没有被魔族浸染过的绿洲,充满了生命与祥和的气息。

聂齿当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必知道。

他来到一处山泉的附近,趴下身子,开始喝水。

泉水清澈,是这祥和美好的天地,所孕育出来的清泉,其内灵气氤氲,一捧水中,灵气的占比快要到了一半。

久战而衰的聂齿,继续补充身体,大口喝水的同时,也在疯狂的汲取着四周围的灵气,以及水中的灵气。

余毒未清,汲取了一阵灵气过后,他又忽的晕倒,再次摆出各种奇怪的造型来。

终于有一天,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已处在了一张松软的床上。

双人床,一切皆新,看起来是个陌生的世界,而房间里的气味,却有些熟悉。

咳,咳、咳……

他忍不住一阵的咳嗽,缓缓运行真气,试探体内的毒素,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而后,他又运行起大泽之力,开始消融体内的余毒。

他想趁此机会,一举解决掉诛杀擎苍时,所留下的后患。

一个宿敌,新仇旧恨,自今日起,终于画上了句话。擎苍的毒并不能要了聂齿的命,而擎苍却已死在了摄魂剑之下。

随着聂齿的调理,身体渐无大碍,他要起身下床,不料正这时,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令他日思夜想,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处、此时,他最最虚弱的时候见到。

他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似已过了很久,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终于见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是你……师妹……”

聂齿几近癫狂。来人正是高如意,她端着一碗汤药,闻言倍感诧异的盯着聂齿。

如今的聂齿,已经大变了样子,浓眉大眼,鹰钩鼻,古铜色的皮肤,与当年的那个稚嫩的小白脸儿形象早已不贴边了。

他现在像妖,却又是人。人身而妖魄,就单论身体而言,已强大的有些离谱。

就拿擎苍的毒来说,若是从前的聂齿,可能一下子就被毒死了,身体溃烂,只怕连重聚三魂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曾经他能够在擎苍的毒中,聚涌三魂,乃是因为当年的擎苍境界低微,实力还不足以腐蚀魂魄。

而如今,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千年。

一年是一度春秋,在凡尘,十年是一代人,一百年是一个世纪,一千年、一千年啊!已太过久远,远到足以改天换地,不知道有多少王朝交替,有多少山河变贸。

这一千年,太过久远,不仅聂齿变了容貌,实力变强,那擎苍也同样背负了血海深仇,不止是聂齿有大事在身,逼着他前进,他变强,擎苍也是一样的,他也在变强。

如今他的毒,已远非昔日可比,哪怕是神,沾染了他的毒,也会在顷刻之间消融,化为一摊血泥。

而聂齿在与他见面的时候,已经经历了与魔族的大战、与妖族的大战,如擎苍所说的那样,他打了太上,揍了黑龙,杀了魔尊,又杀妖无数,屠魔无数……

战战战,这一路以来,他不断的战斗,一直在战斗,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他被打回了千年前的起点。

那一刻,在他的身上,除了一重的大泽之力,别无他法。

等同于以当年的境界,承受千年后的擎苍一技毒攻。

当年三魂不灭,那是因为擎苍的境界还低,可今日呢?这次依旧没死,到底凭借的是什么?

很显然,就是这副身体,万妖载灵体的躯体。

万妖之中,本就有善于用毒的大妖,以他们的灵体承载灵魂,所孕育出来的生命体,其本身就善于用毒,具有很强的毒性。

因为毒兽体内储存着毒素,因此同类毒素的抗击性也很强。同样,这种特点,也出现在聂齿的身上。

擎苍的毒是混合性毒素,虽然由很多种毒素混合而成,然而聂齿身体里的毒也非一种,万妖兽,有毒的也不只有一两种,因此万妖载灵体所诞生的生命,其体内所蕴含的抗毒能力,所抗之毒,也并非一种。

擎苍的混合毒素中,有很多种毒素,或被被免疫,或被抗击,这才大大的削弱毒性的冲击力,给聂齿一一破解的机会,否则他早已成了沙地里的一摊血水,比擎苍死的还要凄惨。

苦战千年,终于见到了自己最想见之人,怎能不热泪盈眶?

曾经的聂齿跃过无数山川大泽,问过无数的山川大地,只为寻找心中的挚爱,可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最近的一次,他在魔族大军的这边,而她在魔族大军的那边。

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担心,多么的绝望,心如刀绞。之后,他也曾数次找寻,然而魔族大军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鲨盟的成员四处寻找修士,有天赋有实力的强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高如意都是他们要寻找并搭救的对象,可等同于地毯式的寻找,聂齿期间亲自出动了数次,结果毫无音讯。

之后聂齿倍感绝望,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许她早已被魔族……

可没想到,在今日见到。一时间千言万语,道不尽的哭累心酸,最终只化作一句:“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高如意也愣住,“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聂齿也愣住,好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尽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讲起,“我、我我是……”

他刚想说出那个名字,然而高如意却突然打住他的话,浅笑盈盈,道:“这位壮士,你中毒了,还是先休息吧!啊!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不迟。”

“我、我是……聂……”聂齿还欲再言,高如意笑着上前,轻轻以手掩住聂齿的嘴唇,微笑道:“你受伤了,我知道你会感激我的,不过你不必这么着急着报答我,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吧!”

“我怕、我怕你会突然失踪,怕再也见不到你。”聂齿还是忍不住要说出口,他虽然没有说全自己的名字,但想高如意已经知道。

修炼至仙级,若要查看对方的灵魂,何须开魂眼,平视即可。

他不相信,自己与如意从小青梅竹马,从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凡人小孩,一直相互陪伴,到最后双双成仙,高如意会不识的他的三魂,哪怕不认得黑鲨,至少也该认得白牛与白猫。

高如意还亲切的给他喂药,这么体贴,能是不识得自己吗?可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口讲话?难道这附近有自己昔日的仇人?

聂齿挣扎着,说道:“如意、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嘻嘻~”高如意的脸上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然后猛的背过身去,柔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她虽然笑的很开心,可声音里却有悲伤。

明明已经猜出,却不愿意承认,这让聂齿很迷茫,难道真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有自己的敌人在暗中,故而她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名字?

聂齿微笑着,解释道:“你忘了吗?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啊!你放心,我现在的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

想了想,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我死过一次了,有了很多手段的,你不用担心,若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尽管说出来,咱们不用藏藏掖掖的。我发誓,无论对手是谁,这次都不能伤害我们。”

“哦!是吗?”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平淡起来,如古井无波,却格外的冰冷无情,“呵呵,可惜了,我本来过的很好的。”

“本来过的很好?”聂齿更加迷惘,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那现在不好了吗?是不是魔族……是不是魔族伤害了你?”

聂齿怎么也不明白,如果是魔族,她怎么还能活着,魔族不会放过活着的人,如果是魔族伤害了她,她不应该生活的如此惬意才对,难道她受了内伤?难道她大道根基受损?难道她连魂眼也开不了,故而认不得我?

“我是聂……”

“不是魔族。”高如意始终不给他讲完自己名字的机会,说道:“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什么?师妹你放心,就算我此刻不敌,你和我走……”

聂齿欲言又止,此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熟悉的气息。

“如意,救的人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啊?”

“那是……”纵然时隔千年,聂齿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声音。

“好了,不过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高如意说话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进来了,果不其然,正是王再兴。

再兴再兴,能否再兴班抵亚国?显然,这个名字与当初的寓意,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他只是个代号,是那个人的代表。

“啊!你醒了啊兄弟,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王再兴满怀关切的问道。

什么叫笑面虎,笑面虎说的也许就是这种人。

聂齿望着满头华发,满脸皱纹堆积的王再兴,与自己称兄道弟,嘘寒问暖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厌恶之情。

可他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好了许多,谢谢!”

“难道如意所惧怕的那个人是他吗?以她的实力,应该不弱于王再兴啊,为什么她不让我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王再兴使用什么秘术控制了她?”聂齿心中泛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劳前辈搭救!”聂齿坐在床上,就要起身,不料却被王再兴阻止,只能抱拳微笑。

王再兴也笑了笑,说道:“无需以前辈相称,你叫我老王即可。”

“怎敢失礼!”聂齿与王再兴寒暄,却不忘时不时的偷瞄两眼高如意。

她本是他的女人,现在却只能偷瞄,王再兴洞察入微,对面之人眼睛斜视,他又怎能不知,好在他却只装作没有看见。

聂齿想从高如意的表情里,了解一些事情,那个令他无法说出名字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再兴。

可惜,王再兴刚一进来,她就背过身去,还说几句话,她就撂下一句:“你们聊,我先去外面忙去。”

王再兴点了点头,对聂齿一阵嘘寒问暖过后,竟不问他的来历、出身,以及姓氏,随后就也径自离去。

聂齿搞不明白,躲在高如意背后的那个人,令她不敢让自己报出名字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再兴,因此在王再兴一出去的时候,他便分出一道魂念,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出去,躲在远处,静静的观瞧。

王再兴出了房门,跟随着高如意的脚步,去了远方。

聂齿的一道魂念不敢靠的太近,值得远远跟着。多年未见,他也怕王再兴的实力有所精进,以免发现自己。

山路清幽,回头望去,那是一座十分华丽的房子,外表装修的十分奢侈,镶金配玉,极尽豪华。

聂齿想了想,摇头叹息。

这样的房子不是他想要的,华而不实,外表装修的富丽彷徨,可内部却不怎么样,一片乱糟糟。

聂齿的魂念在离开房子的时候,扫视过房间内的陈设,想看看是否有密室等等,暗中是否藏有他人,可惜他大失所望,不过却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不是房间里的装饰不够华丽,而是里面放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物件摆设随心所欲,不合乎章法,故而显的十分杂乱不堪。

高如意走出去约么有百余里,才缓缓停下。

当然,百余里对于她们这样的仙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王再兴也停下,离着老远就站定身形,“我知道,是他回来了,没想到他还健在。”

“谁回来了?”高如意怒气冲冲的撅起了嘴。

“是他……聂齿。”没想到率先说出这个名字的,竟是王再兴。

“胡说八道!”高如意矢口否认,却不知是为何。

王再兴苦笑连连,“放心吧如意,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会以长者的身份在你们的面前,然后渐渐淡出你们的视野,从此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如意怒气冲冲,气的整张脸都揪在了一起。

王再兴就只是苦笑。

“是王再兴在装,还是……”聂齿的那道魂念也是一阵的头大,诚如此刻的王再兴,心里七荤八素。聂齿是什么人,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样的实力,他也清楚的很。

他要想杀聂齿,只有一种成功的可能,那就是赶在聂齿毒性发作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给予致命一击。

可那样的话,他活的了吗?他要杀聂齿,就难免要与他接触,擎苍的毒不是开玩笑的,一旦打飞起来,他也要死。

聂齿能抗住那种毒素,并在体内不断的化解,而他做不到,一旦聂齿身死,毒性扩散出来,他必死。

高如意发狠的笑着,朝王再兴勾了勾手,“你过来!”

王再兴有些狐疑,似有深深的畏惧,缓缓迈步前行。到了高如意身前的两丈处,便就停住。

“再近点儿。”高如意脸上擎着一抹残酷的笑。

然而王再兴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

“我让你再近点儿。”高如意怒喝,王再兴不敢不前行。

“晚上在床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畏畏缩缩的呢?”王再兴步履缓慢,可高如意很快,身子一纵,已到了他的面前,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在王再兴的脸上,嘎嘣脆。

王再兴就那样老老实实的挺着,一动也不敢动,更没有叫屈。

“什么?”这一巴掌,即是抽在了王再兴的脸上,更是抽在了聂齿的心里,“怎么会这样?”他的人彻底的僵住了,如坠冰窟。

“什么叫晚上上床的时候?还有,那王再兴先前所说的,什么‘放心吧如意,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会以长者的身份在你们的面前,然后渐渐淡出你们的视野,从此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这些连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聂齿很想大吼一声,然后问个明白。

那样的结果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这些年,一直有这样的一个可能与结果,虽然预想当中的不是这么个年迈的老修士,快进棺材才成仙的废材,然而这样类似的结果,他也是想过的,可他不能接受,那个人竟然是这个……这个……

“可为什么……为什么如意不肯让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对,一定是还有别的事,怎么可能会这样……”聂齿如疯了般,在心底咆哮。

啪、啪、啪啪啪……

高如意无情的抽打着王再兴的嘴巴,就像在打一个顽皮的孩子那般,完全看不出有半点的畏惧。

这令聂齿更加的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高如意畏惧王再兴的样子来。

最后,王再兴竟然下跪求饶。他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求求你如意,放过我吧!我配不上你,现在他回来了,你就让我走吧!”

“你这样子,也算个男人?”高如意气呼呼的指责道,“我是你的女人……”

嗡~嗡嗡……

聂齿如五雷轰顶一样,顿时傻在了当场。

他不可以接受,也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竟然选择了一个老男人。

而且,看起来不是被逼无奈,而是她的主动……

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刹那间过去了很久,只听得王再兴突然声嘶力竭的呼喝道:“够了,如意,我真的不想杀他,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他毒发的时候,与他同归于尽,可他现在已经基本上痊愈了,我再没有机会。”

啪~

回敬给他的,是一个响亮亮的大嘴巴。王再兴已被打的顺着嘴角流血,牙齿几欲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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