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找到自己的珠子,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凶手已经自杀,本老爷就不追究了。这么晚了,大家就散了吧。”说罢他大手一挥,拿着珠子摇摇摆摆地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趔趄,肥壮的身子砰地一声,脸部朝下地来一个狗啃屎。
“哎哟!哪个兔崽子,敢给本老爷下绊子?”金老爷一边哀嚎,一边骂道。等他好不容易王八翻身,转过来看时,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
尤芊袭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上邪轻皱着斜长的眉毛,眼睛无意识地,朝她蹦蹦跳跳的小脚上瞧去。这艘船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所有的船舱开始灯火通明,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阵冷风,不小心吹进了船里,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尤芊袭四人又聚在了一起,上邪最后一个人进来,他谨慎地看了一下外面,这才关上了门。
“这件事好怪异哦!”阮安安嘟着嘴说道。
尤芊袭喝了口冷茶,五脏六腑都被冰扎一样,她寒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顺序整齐,毫无破绽,其实猫腻诸多。”秋紫阳难得开口:“这人心狠手辣,如果是真的小偷,怕东窗事发,直接就把珠子扔进江里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个小事儿自杀。”
尤芊袭把水杯一置,沉声说道:“没错,所以这件事儿一定要查清楚,那个死胖子,还冤枉我们是嫌疑犯,太侮辱姑娘我的人格了。就他那破珠子,谁稀罕?”
上邪轻咳一声,小声地提醒道:“小姐,你出门的正事儿?”
尤芊袭狐假虎威地道:“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既然出来了,你就好好听话,别多嘴,不然叫我爹把你的狗腿打断。”上邪低着头,暗自压下心头的怒火,抬起头笑眯眯地道:“小的知道了。”
尤芊袭看到上邪眼中流露出来的寒光,顿时心头一跳,可是好不容易看他吃瘪,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啊。阮安安还真以为尤芊袭是个任性的大小姐,连忙跑过去劝架道:“芊芊姐,别生气了,上邪哥哥也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
尤芊袭眯起智慧的眼睛,阴险地说道:“我看,这就是个贼喊作贼的局,绝对是那个死胖子干的事情。”秋紫阳说道:“那还不容易,直接找个人吓吓他,做贼心虚之下,绝对会说实话。”
两个小女子都投来赞赏的眼光,阮安安咬着手指说道:“那谁去?”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希望的目光聚焦到一处。
上邪双眉一跳,摸摸鼻子,心虚地把头撇一边,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隐身。尤芊袭笑眯眯地走过去,眼睛和眉毛都弯成了月牙:“上邪,你就去嘛!大不了我叫我爹给你涨工资,噢,不对是俸禄。”
上邪瞪着她:“你觉得我是贪财的小人?”“那美女,家里的女人随便你挑,只要你敢要,我就敢指给你。”尤芊袭改变一个条件。
上邪气结,皇宫里的女人他敢要吗?别说皇帝的女人,就是一般的宫女,都只能是皇上高兴了,然后对比门当户对,才能求皇上赐婚。随便哪个女人,他只有一个脑袋,想都不敢想啊。
尤芊袭看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了一下说道:“那升官儿,让你做我们家的大总管。这下你该满意了吧?”上邪简直要吐血了,大总管,那是宫里的九千岁,除非挥刀自裁,他还想结婚生子呢,这个死丫头。尤芊袭看着他快要崩溃的表情,更加不确定地说道:“啊?大总管你都不稀罕啊?那么除了大总管更高一级的……”
“够了!我去。”上邪连忙打断她,这个口无遮拦的死丫头,更大一级的官,难道让他造反吗?尤芊袭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豪爽地说道:“早知道上邪最讲义气了,金钱,美人,权势都收买不了你,哈哈哈哈……”
阮安安也双眼冒红心:“哇!上邪哥哥,你太伟大了。”秋紫阳投来一个欣赏的眼光。上邪就在这样一群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半夜三更溜进了大富翁的房间。
尤芊袭还给他化了个苍白的妆容,朱砂泪痕,然后找了一身白衣。背景当然是放在门口的一排排绿色的灯笼。大富翁正梦着和一群美人洗澡呢,忽然身上一寒,有什么东西打了自己的脑袋。他睁开眼睛,接着窗户清冷的月光,他看清原来被子掉地上了。
而自己的床头,居然扭扭曲曲地爬着一条水蛇。大富翁吓得直接倒坐在地上,心脏都慢了好几拍。“你下来陪我,我好冷!”一个阴测测地声音在脑后响起。大富翁颤颤巍巍地望后一看,一个鬼出现在绿油油的门口。他的三魂去掉了两魂半,裤裆里一阵湿热,骚臭的尿液留了一地。
尤芊袭三人在外面看到这样的情况,憋着笑,差点岔了气。上邪本来就是练功之人,走路轻飘无声。大富翁一张大脸比上邪的还惨白,他青着嘴唇哆嗦道:“你……你是……”
“我——死——得——好——冤——啊”上邪用腹语说道。大富翁连忙求饶道:“大爷,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求求你绕了我这条狗命吧!大爷,我真的错了。”只听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尤芊袭三人提着灯笼哈哈大笑进来,大富翁知道自己着了道,也吓得瘫软在地上。四人把他绑了起来,等船靠岸的时候,直接把他送到了官府。至于他杀人的原因,就不是这几人关心的事情了。
办完了大富翁的事,大伙儿心里总算放下一桩事情。今日的天气很好,虽是冬天,没有起雾,江面上澄澈如镜,只是偶尔飘荡开去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哇!终于到杏花岛了。”阮安安兴奋地大叫,鹅黄色的衣裙随风飘起,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尤芊袭打量着这座成为岛的城市,并不是荒芜一人的地带,反而十分热闹,人们摩肩接踵地在街上走来逛去。
有买菜吆喝的大婶,有技艺高操的杂耍艺人,有担着滚滚热气的小吃商贩,有梳着两个小拳头髻的孩子,还有莺歌燕唱的青楼妓女,还有当街舞文弄墨卖字画的书生……两个小姑娘比泥鳅还滑溜,直接在人群里跑来跑去,搞得后面两个大男人不停地扒开人群追上去。一个三层小木楼矗立在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对于古代这个城市,能看到这样的楼,算是城市里比较气派的建筑了。屋檐下,很宽大的一块儿匾额,上面红底黑子写着“云来客栈”。
“芊芊姐,我们住这里吧。”阮安安跑了一阵,脸上红扑扑的。尤芊袭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知道她是这一方面的行家,于是同意道:“行,我们等一下那两位蜗牛先生,他们一到,我们就进去。”
“下次你自己背东西!”上邪满头大汗,身上挂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锅碗瓢盆,还有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女人的一双鞋。尤芊袭吐了吐舌头,很有自知之明地走过去,帮他拿下一些,讨好地说道:“哎呀,我是小姐,身娇肉贵的,怎么适合干这些事情?知道你辛苦,回头我会克制自己,再也不买这么多了。”
上邪顾忌着两人的身份,不好发作,只是脸色难看地说道:“走吧,先找个房间,把它们卸下来。”阮安安用手肘撞了一下秋紫阳:“诶,你怎么不帮帮上邪,就看着他那样,心里也过得去?”秋紫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酷酷地说道:“他没开口!”
阮安安一下语塞,老兄,你也太迟钝了吧。四人在客栈开了房间,老板看他们出手听阔绰,不像是穷酸的人,自然找了个机灵的小二送他们上去。上邪卸下一大堆东西,翻开桌上的水杯,放在鼻息下闻闻,然后才倒出一杯水,也是闻闻才喝下。
小二见状跑过去,嬉笑着说道:“客官,我们这里的水绝对干净,这个你放心,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换掉水壶,所以你喝的都是热水。”
尤芊袭和阮安安新奇地站在窗边向下眺望,指指点点。熙熙攘攘地人群中,有挑担子卖瓜子的布衫老头儿,悠长的吆喝声灌满全巷。
“五香——瓜子儿诶——倍儿香!”
一块儿老黑匾的小店面,飘着一张红底黑子的旗幡。旗幡下一个围裙的大妈,木质的大锅盖一揭开,冒出了滚滚而起的白雾,
“混沌——诶——开锅喽!”
几个蹦蹦跳跳的小袄孩儿,一只手拿着咬了半截的红色糖葫芦,追打着一只黑色的打狗跑过,嘻嘻哈哈得十分欢唱。那狗显然是熟人家的,不时还停下来,摇摆着尾巴,回头看看这群小不点儿。阮安安激动地叫道:“哇塞!街上好热闹啊。小二哥,杏花岛今好像比我上次来多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