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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1 / 1)

孤舟飘荡在粼粼江面,远处偶有青鹭低吟,水汽升腾晕出白茫雾气,继而凌空漂浮笼罩江河山川。细雨绵绵晕染水天一线,继而执笔铺色出一副极具温柔的墨画。有翠鸟在扁舟上空盘旋啼叫,几经辗转降落在搭着船舷的手背上,只瞧他收拢羽毛整理尾羽,随后贴着人手亲昵的蹭了起来。

不可见的屏障化作齑粉遗失在空中,墨发随人而动像是逆流而起的河流。那不是一场好梦,在光怪陆离的畸形幻影中他不停追逐白色的光,而在逃离虚幻奔向现实间终于抓住了通往人世的手。薄汗粘连了碎发,他按着心口微微低喘,压抑的梦境凶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撑着身子仰着头,他举起翠鸟同他四目相对,平息下来的呼吸却温柔的拂过他的羽毛。』

回溯不是面对的好去处,他只能强迫自己想些快乐的事情。他想二哥或许正为自己留下来的小礼物气的牙痒痒,大阿姐或许正在绞尽脑汁的如何绣出一对鸳鸯,小白蛇.....小白蛇.....恰到好处的停顿知州发现他似乎有些快乐的有些不讲理了。』

他站起身,身手一扬青鸟便扑腾腾的直冲了出去,空中打了个拐又围着人,叽叽喳喳的模样似乎是喧叫着自己的不满。他眯眯着眼睛发现雨停了,微弱的光在高处悬挂,思索了片刻随即化出条鸦黑色的长带随意的把发拢了起来。迈步下了孤舟在微波荡漾的江面却似如履平地,水痕随着足迹一圈圈扩散,此时江豚鸣叫跃出江面,泛起白色的浪花。』

他越过江越过林,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金光洋洋洒洒给他发梢镀了层鹅黄色晕,他像风尘仆仆的旅人,几经辗转只为了寻求一个踪迹,企图等一个他肯停留下来的契机。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到只能听见叶的沙沙声和他的胸腔里隔着一层血肉在咚咚跳的声音,他无意识的做着吞咽的动作,两根指头较劲捏的尖尖泛白。潇洒肆意统统的都不做数了,没有那个神规定,在心上人面前是不可以紧张的。可那也不过一瞬,像是带面具的人把他摘了一瞬很快又扣回去了,不露痕迹的重新带着肆意的烟火味,大抵也是有他在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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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晏,怎么只你一个,你兄长呢?”

给他传送完法力正要落下的手像是被他接住了一样,不管过了多久,不经意的肢体接触还是会让他心里一颤。

“厉害!我们家小狐狸真厉害。”

“你的耳朵多可爱啊,一点都不吓人。我们赶紧去找麒麟吧,早些找到了还了人家,我们也能早些回去。”

说完拉着他走进林子。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习惯还没改掉,到了这种视线不明的地方,他的神经总是绷紧着,拉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

还是快点找到那麒麟吧!

“小狐狸,快问问你的那些小动物有没有线索了。”

说着,还是往林子深处走,可心里觉得那麒麟既是驯化的,便也不会跑多远。

有只小兔子说:那锅麒麟在前面的林子里,不过为了躲人已经入水了,那潭水奇冷无比,里面也有不少不好惹的,你们选择。他是我害的]

他倒是有些许为难起来,这清渊太子显然是知道哥哥现如今盘绕在他手腕上了。其实……澜临哥哥和清渊太子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就是不知道清渊太子会不会笑哥哥现在的模样。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何故要牵上他。

“殿下……”

他将袖口轻轻上拉露出腕子上那条漂亮小蛇垫了脚递到他面前。

“殿下要是知道哥哥在这里就不要再打哑谜了,你不准笑他。这是爹爹画的,你若是笑他我就告诉爹爹。”

臂弯仍施力禁着岁华,却不想一瞬身侧人化作一娇滴滴,俏生生的女子,与那新娘出落的一般无二。怔愣片刻缓缓松了手,待缓过神儿不觉笑弯了腰,这岁华化作女子倒是全无违和之感啊。

应临澈语,堪堪止住笑,微挪了几步将岁华掩于身后,那女子身量算不得太高,如此应是遮得住。木筏生花,绕几支海棠,给那孤零零全无装点的筏子加了一抹颜色,昂首瞧着,见新娘起身去了,应是临澈将事处理妥当了。

牵着岁华衣角将人上前引几步,迎上临澈,望着人眼角眉梢笑意,知其所笑为何,便又随着笑了一遭。待人止着笑意交待清楚,大概也明白自己接下来需如何。大红罗帕披于岁华头上,隐了人娇颜,与临澈牵人上了木筏,怕河神探出灵力痕迹,抬腕狠推了一把木筏,这娶亲本就是顺水势送去新娘,只一助力,木筏便顺势而下。

韡韡扇翅随了上去,自己亦召一小舟与临澈共乘其上,施法隐于水面之上,悄声跟随木筏,怕那河神察觉不敢现行,便不敢随的太紧,只待韡韡通报再施法现身将人擒住。

我平生无恩酬,剑闲神坛座,却与他相对时半杯能剖心,跨海斩鲸非在话下,五岳亦轻。此刻他要馈我玄泽浓重,温波煨月,近处望他眼底拥星。我应抽身退铺天情障,只心海狂潮拍我生根。

但未想得,今日是慕纭与我置腹。

他言罢复昏沉,枕我怀上。我倏探天君旧事密鸿,其中深仇血满,不消他多说。仙史疏闻岂少,谁教月露遗香?风波又哪管菱枝弱,既未尝他苦,便无人当怪他恨。

金蟾齿锁烟尽,我眼前忽现朦胧,原与他都是劲风倦雪欺身,难自恕自怜。

我低言似自语:“无妨。在我这,你怎样都对。”

敢与我话此,应是因伤神乱,我该醒梦。

但我忽又不甘,心尘腾怨丝缕。这千年困情自缚,我不说,不漏半苦,但他原还是过不好。心魔催我罔顾君臣,痴惧一道抱紧他,华袍瘦肢不够,我想暖他心血。

我说:“几多凶险,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替你去,不好么。”

他许会听。他只须信。

袖子往上又复光明猝不及防的险些和那家伙贴脸,父君疾袭来势也汹无力去助,甚至于连去请医仙也算是大张旗鼓,更是恨极了那些坏进骨子里的人,骗什么都好唯独不该以感情做玩物,使人沉迷失控又能狠心叫人清醒,最是该死不能留。再看着他永远端着副逍遥浪荡模样,这在旁人眼里是挑不出错的理所应当,更是莫名心口不悦。

心底对于南海尚且只能做到无来就无往,至于别的本性该如何就是如何,这一闹就想把火都让他一概揽去受着委屈,总是顺风顺水的惬意,如今让我欺负欺负又能怎样。往前伸躯攀上肩向这臭龙身上去,紧着的就是那脖颈白的诱蛇下口,蛇毒也早已褪清无须忧心。

正想如何下口去报复刚前的话,停在一旁的青鸟猛的振翅展羽啼鸣入耳,猝不及防的与当年时鹰叼隼啄的磨难时光重合,慌得已忘记如今只一施展灵力就好,只顾得上往人怀里钻去寻处安生之地,连着几件轻薄衣裳也不愿放过,只贴着温热肌肤向下而行,待到缠绕他腰窝时才清醒过来,如今已然不是当年,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继续窝在原处,为了面子只好生硬的扯个慌,希望这龙能犯犯蠢别跳起来不给自己难堪。

“本神君看你这鸟不行,真的不行,这不是帮你练练他,你看要不要继续?”

化形后身形娇小,堪堪可隐匿于昭歌身后,过片刻见那姑娘身影渐行渐远也逐渐放下心中担忧,瞅着眼前粗制竹筏不禁嘟囔着这河伯当真小气即便是娶亲也好歹弄个花轿,游船什么的,就一个小破竹筏就想娶亲,还取那么多个,真吝啬。

瞧见人笑意,不满的冷哼一声,压抑着笑意而导致声线颤抖,拙劣演技让人着实看不过去,娘子一词,使得本镇静表情忍不住崩裂开来,大红罗帕盖头,遮住娇艳容貌,眸前也仅瞧得见红艳艳的一片,亏得被人扶着否定要摔个大跟头,步伐试探性踩于竹筏上,确认这木筏算的上安稳才赶放心踏上,眸子小心翼翼瞧着足底,不敢动用半分灵力,生怕自个儿暴露出。

下回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

木筏轻晃,借力顺着水流向下游动,虽有些想坐下歇会儿,又觉不符一娇弱女子形象,只得站着,心中思索何时才能快些到达,倒想瞧瞧这河伯何许人也,是乌龟呢还是修炼成精的王八呢总不可能是条鲤鱼吧,黏黏糊糊的脏脏的,还不能煲汤。

总归是胆怯的想要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又怕被唾弃放弃,直到听了完全他才放松了甚至任由无边幽暗拉他堕入梦魇,独指尖牢握住人指尖纵使昏晕仍舍不得放,人怀中温热他于梦中见到的是安和的往事,有母亲温和眉眼,有来九重天的第一块糕点,有第一次见到澜临的欣喜以及小小的言晏怀抱到他的温暖,最后是曲添的那句上穷碧落下黄泉。

伴着龙涎与人的体温他坦然安眠,终究是笑了,眉目柔和依稀可见几分放下,前尘无法彻底略过伤痕这一辈子总会在,但始终会有人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生死而依给予他光明正大的偏爱,足够了这就可以了,他奢求的从始自终都不多。失去的如今都在逐步回来,那些东西也就该丢了。

他仿佛是醒了,难得安眠竟是觉得那些反噬的灵力都散了几分,指尖轻触胸口伤患,垂眸便见两人相扣十指,他终承认心底有一处仍是希望有人来在最终握紧他的手。偏头他去看曲添,是少有的专注,半刻他开口轻声言

[曲添,我听到了。]

我唯愿他过往惨魂旧痛逢好春消冻,有云鹤推温,再不被梦魇叨扰。

馥兰卷送香雾,我目光摹他鬓余乌青如勾墨,神仙尽岁朝华比奔马腾浪,万年转瞬,我只记得他天阙倾酒,展靥胜琼芳。

他终听我心誓。我未料得他早醒,唇舌忽炙,垂眼整袖间答他:“嗯。”

可这誓愿并非全出忠虔,思量攒我眉千度。我转身寻药为他,阖眸时猜渡君心,南风未透我情,但他到底知是不知。

褐汤升苦,我捧碗时犹觉烫,踌躇放他身旁。我不动声色,袖下却蜷指,若再逾矩,他当不喜。

我缓道:“帝君请用。”

情本无缘由,他分毫便能牵动我。钟鼎仙林我固守,神君若木,我自愿供他锤凿,肝胆披沥,一片惊涛,俱因他访梦。

“绝非戏言。”

我顿,启口时望进他眼,此刻只我独占方寸,好若甜泉怜我干喉。

“上穷碧落下黄泉,绝非戏言。”

没想到小狐狸凶起来,也挺可爱的。

眼瞅着他泛着莹莹蓝辉,浑身的戾气纵使他离他越来越远,还是能明白感觉到。以前他总觉他是小孩,也总是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呀他,但现在看,都是几千岁的年纪,打架都不能含糊。

“我来助你!”

说完,伴着麒麟的嚎叫,他身后出现了个光影法阵,将人整个包住,直冲麒麟和那几团黑影冲去。将手摊开,召唤出风露剑,剑直指黑影而去。

剑光耀眼,反在白色的麒麟身上,将越来越暗的水潭照的金光闪闪。不等小狐狸赶到,便与潭底怪物缠斗起来。

或许是突然想起还有麒麟的存在,回头看到小狐狸。这潭底怪物都是修炼成了精的,不好对付,自己还有余力解决,怕伤到他。

“小狐狸,赶快带麒麟走。”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母亲,有澜临,有言晏]

他开口目光虚虚的落在人身上又似是透过人再看窗外那一片茫无,尚在胸口的指尖察觉到心尖的跳动,单是一个承认便已足够暖他心脉温他血液。他清晰感觉到,心口所筑的那挡墙一点一点被凿开,有人敲着门说着要进来,说要来带他出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颗糖,是给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安宁,这将是他的归处。

[我还梦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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