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为筹粮得遇张三孩
却说安子亮、田丰下得太行山,来到平川地带,心思还往宁晋、赵州一带,来找平原粮商许金生。原来上次二人下山,曾和许金生有过交往,所以二次相访。
因事关山寨安危,田丰与安子亮商议道:“虽说你我曾与此人打过交道,但彼时他并不知你我底细。自古商人重利薄义,此次让他运粮太行山,千万小心,当防其变。”
安子亮听了微微一笑说:“田侍卫只管放心,我已设下连环计,管保他许金生就范,为我所用。你只管看我眼色行事。”田丰应允。
次日二人以粮商身份,前去拜访许金生。酒席筵间田丰问道:“今岁河北大收,不知掌柜有何打算?”
许山说:“好收成时对你我来说,并非上好之机,粮多米贱,是押血本的时候,为商者,又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安子亮闻言附合道:“许掌柜所言,正是常理。但经商之道贵在变通。我与田兄此来,正为变通事项而来。”
许金生听了忙问:“有可机缘?”
安子亮慢条斯理地说:“常说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天,今年山西歉收,山西有一商户想从河北购买粮草,但太行山现有战事,一时难成。但越是难成之事,定是发财之机,这运粮之路么?我已探过,可走临城郝庄。如今平原米价一斗低至一百文钱。郝庄交粮每斗一百五十文铜钱。如到了了丝坡,那就是二百钱一斗。买方只等收粮,许掌柜你看运往何处?”许金生不假思索便说:“自古富贵险中求,自然是了丝坡交粮。”最后双方议定,许家原有米粮安子亮每斗抽钱十文,以后合伙共同出资,许六、安四,借用许金生粮仓。议定后由田丰回山报信,山寨派田业农带数百人在了丝坡接货,山寨粮草供应之事解决大半。
再说田丰,总觉粮草之事假手他人不放心,提议要有自己掌握的粮商,安子亮说:“那就寻找一个。”二人借筹粮之机,费尽苦心寻找合适人选。一日二人来到藁城地界,在南席村吃罢午饭,出村赶路,望北而行。正行走间,猛听的北边传来呼喊之声。二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人蓬头垢面,望南而逃,身后不远处,四条大汉紧追其后,边追边喊:“狗小子站住。”
再看逃跑之人,举步维艰,踉跄而行。看看来到近前,只见来人大腿上被箭射伤,因急于逃命,带箭逃生。除暴安良、扶助弱小是山寨宗旨,二人让过伤者,丁字步站在路中央。追人者一见有人拦路,大骂道:“瞎眼狗才,敢挡爷爷拿人,小心你的狗命。”说话间早到近前,几人打在一处。想那田丰,原是闯王帐下一等侍卫,安子亮又非等闲之辈,少时这四人被打的连滚带爬,逃命而去。
田丰、安子亮腾下手来,细看那伤者,年民最大也不过十六七岁,一副干瘦身躯,下身穿黑粗布单裤,已有几处破损,箭伤处血透布料,上身穿白粗布小褂,汗水湿透衣裳,两个袖口早已破成一条一条的,黑眉大眼,面皮微黄,头发散乱,尚未留辨,眉宇间尚有孩童之象,看穿着已知是贫寒子弟。再说那少年,真也手硬,早把腿上之箭硬生生拨了下来。荒郊野外,那有医药,安子亮找堆杂草,点火焚烧,抓些火灰,按在伤处。田丰撕条衣襟为他包扎。边绑边问:“小兄弟疼吗?”那少年说:“如今还好,刚才奔跑时钻心彻骨的疼,要不是两位相救,这时恐怕早就小命玩完。”
二人看那少年,稚嫩的脸庞,流露出刚强之象,徒手拨掉身上的箭,又有何等的毅力。安子亮有心拉拢,出言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那少年没作回答,反问说:“二位叔叔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二人见他没有回答,反问起自己,知定有原因。安子亮答道:“你可知道太行山寨,我二人正是太行山好汉,我名安子亮,他叫田丰。”那一少年顿时睁大眼睛,惊叫道:“啊!想不到你们是太行山好汉。两位叔叔,太行山可要我这没爹的孩子吗!”安田二人忙说:“要!要!”那少年一听,竟然呜呜哭了起来,二人急忙安慰,那后生这才说出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一少年名叫张三孩,袓上原来是富有人家,真定府人,父亲张风林,是前明武生秀才,满清入关二年后,大兴圈地之风,真定地近京城,田地被圈,人沦为奴仆,好多乡亲不甘为奴,纷纷外逃。张风林保护着两个儿子和妻子宋氏出逃。清兵在后追赶,此时其妻已有八个月身孕,行动不便。张风林藏于山间草丛中,自己带子外逃。事过多时,漫野平静下来,宋氏女从藏身之地出来,只等丈夫接应。那知一等再等始终不见丈夫和儿子踪影,从此音信皆无。宋氏女只好自入深山,隐居于太行山深处,周围数户人家,都是逃难至此,多是残缺之家。时间不长,宋氏产一男婴,就是张三孩。好心的邻居刘妈精心照料,方保得母子平安。
说来也巧,张三孩生下时,双脚心中各长一撮黑毛,人多没在意。他生性好动,七八岁时,爬山、上树,可称一绝。母亲宋氏,担心儿子安危,多次责打。但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他就是这么一块料,手脚灵活,生性好动,比同龄人力大,十岁上山砍柴,替母亲干活,在一帮孩子中成了孩子王。十二岁那年,忽然觉得脚心奇痒难耐,用手去挠,那知两撮黑毛竟炸起来,张三孩不解,要回家问母亲。那知一走顿觉脚步轻盈,行走如飞。此信传出,那一帮孩子更加尊重张三孩。难民群中,有一前明军汉,五十多岁,知张三孩长大后定有出息,又传授些粗浅功夫,有几个识字者,又教些文字,从些便成为三里五乡拿得起笔,使得动力的孩子王。十五岁那年,山路常有狼群出没,上山砍柴的孩子,只好陪伴进山。这天张三孩约了十数人作伴,一同前往。正在孩子们兴致勃勃砍柴之际,猛听一声怪吼,震得群山发抖,回声四起,树丛中蹿出一只花斑大豹,头至尾长丈余,高约三尺有余。同来伙伴只吓得吱哇乱叫,一个个早走不动。张三孩胆大,又自不量力,那想生死,一味要救伙伴。只见他手握镰刀,迎着大豹走去。那豹本无目标,见一人迎面而来,纵跃起,直扑张三孩。三孩身体灵活,又学些武艺,大约此时脚心黑毛早已炸起,一连几次捕捉,他都躲过,但未伤大豹分毫。大野兽中,最难缠的是豹,它生性凶狠,每次向猎物发起攻击,不达目的总不回头,连续猛扑,张三孩再也无法逃避。只见那豹,全身直立,一双前腿搭在他肩上,一张血盆大口,要咬他脖子,眼睁睁张三孩性命不保。那三孩临危不乱,以快制快,双手握镰,插入大豹前胸,那豹负痛,纵跳起,你跳我拉,把豹弄了个大开膛。那家伙瘫倒在地,四蹄乱蹬,尾巴乱搅,好一番折腾,竟然死去。三孩倒在地上,腿软脚软,怎么也爬起不来。众伙伴有的拉腿,有的抓胳膊,多时他才惊叫说:“我的娘哎,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