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耽误了些时候,沈诺文将许忆梵送到许氏楼下,她刚好打上最后一秒的卡。
马上月底了,每个部门在月底都会开总结大会,会上有一项流程是对当月迟到的人进行通报批评。许英达在公司不讲情理,一向天子犯法与民同罪。许忆梵之前就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痛下针砭的经历,她身份特殊,不想再丢这个脸。
到达行政楼层时,行政部的员工都已经投入到工作当中,没有人拉闲散闷。大家靠着许家吃饭,都是识时务的人,即使前段时间出了丑闻,见着了许忆梵,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许主管”。
这都是肖言的功劳。
许忆梵进办公室打开电脑,翻了一下邮箱,有一封当月优秀员工的邮件,她点进去,一目十行地浏览,居然看到澎湃名列在榜。
行政部优秀员工的评选一直是肖言在做。
“澎湃的名字是你报上去的?”许忆梵侧头问一旁正在帮她倒咖啡的肖言。
“他有实力,无可厚非。”肖言答。
澎湃的工作状态许忆梵是看在眼里的,确实非常积极,交给他的任务也总是能提前完成,但是毕竟是新人,此举一定会引起大干物议。
“你这是要明目张胆捧新人,不怕给人惹火上身?”许忆梵斜视他一眼,说。
肖言倒好咖啡,端起杯子,检查杯口,擦干杯口溢出的咖啡渍,放在许忆梵手边,说:“有些人需要危机感,部门也需要有活力的新鲜血液。”
许忆梵刚吃过饭不久,胃里还胀鼓胀气的,没有心思喝别的,不作声色地把咖啡杯往一旁推开,手指放回鼠标上,“行,那你多留意一些。”
肖言目光停留被她推到一边的咖啡,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澎湃的哥哥最近状态好像不错。”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医院给的什么理由让他接受资助的?”许忆梵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手指在鼠标上轻轻敲击,没有抬头。
“以您经常捐赠的一家基金会的名义。”肖言说。
“这件事,你注意处理好,别把我捅出去了,我不想沈诺文误会。”许忆梵嘱咐道。
肖言识趣,没有多问,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
许忆梵目不转视地盯着电脑屏幕,最终敲下“辞职申请书”这几个字。
她拿着打印出来的辞职申请书敲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许英达正坐在红实木的办公桌前喝茶,桌上有一盘未下完的五子棋。
“爸,您先看这个。”许忆梵走过去,把辞职申请书摊在许英达面前,眼神非常坚定。
许忆梵想做的事,十万头牛也拉不住。
许英达花了一分钟看完,并没有太大反应,“想好了?”
许忆梵点头,笃定地说:“想好了。我想试试自己创业。”
“来来来,先陪我这个老头子把这盘棋下完,刚才老杨跟我下一半儿,来了电话,说他闺女要生了,急匆匆就赶回去了。这给我留一盘残局,我正愁没人呢!”许英达挥手招呼她来棋盘旁坐下,拿着棋字儿,两眼发光。
许忆梵有些头疼,与许英达棋盘交锋,她赢得次数屈指可数。
“行,我就陪您乐一会儿。”她笑眯眯的说。
许英达拿的是黑子,许忆梵是白子。
这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足足三小时,她一盘也没赢过。
“不下了不下了,没劲儿。”许忆梵将手中的棋子儿一放,嘟着嘴说。
许英达赢了棋,心情甚好,笑开了眼,“怎么好好地,就不打算在公司呆了?想通了要回家做个好太太,给你爸生个大胖孙子呀。说起来啊……老杨都要抱大胖孙子咯!”
“爸,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沈诺文他……”许忆梵打断他,后面的话没说,感情的事,她向来不喜欢拿出来在长辈面前谈论。
“沈家不简单啊,阿爸当年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既然你喜欢,我许英达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我女子撑着,你就别再东想西想,喜欢就好好过,不喜欢咱就撤。”许英达说这话时,中气十足,让听的人也跟着非常有底气。
许英达和何梦年轻的时候,就是爱的轰轰烈烈的一对,何梦是个孤儿,许家原本不同意,两人私奔出去,后来生下许忆梵,熬到许忆梵爷爷奶奶快不行了,三口之家才被许家接回来。
即使许英达已经银发矍铄,此刻他在许忆梵的眼中却无比高大伟岸。
许忆梵有些感动,眼角泛着泪花:说“我得有点出息呀,不能老被您护在身后,今早沈诺文说他要离开沈家单独干,我在车上就想了一路,我想说我也不能落后呀,光靠一张脸怎么行,女人还是要有点才华。”
“我这乖女子最近成长不少呀,看来上次我这一棍没白挨,也不枉我心疼一阵子。”许英达甚是欣慰地一笑。
“爸您跟老狐狸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啊,我记得我小时候您带我去过沈家一次,后来两家合作过一次,再就是结婚那天你们见过一次,平时都很难打照面。瞧着一点儿都不像亲家公。”许忆梵喝了一口茶,想起来便随口问。
“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许英达提到沈云帆,冷笑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问:“乖女子,想创业的打算跟阿文说了吗?”
“嘿嘿,但是我不打算告诉沈诺文,等作出成绩了,让他刮目相看!”许忆梵光是想着自己的计划,嘴边的笑意就停不下来。
“行,你每天照常来公司,我给你打掩护。”
自己的亲骨肉,想什么,许英达岂会不懂。
父女俩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儿。
许忆梵暂时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规划,许英达就给她出谋划策,分析各行各业的利弊。许忆梵听得很认真,甚至随手拿了一本新的本子做起笔记。
这一次,她是要铁心铁意发愤自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