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政府的办公室,陆渐红给自己泡了杯龙井,点上根烟,看着窗外渐渐凋零的树,他的心难以平静。
林卫国的方案他当然同意,之所以要对三窑出手,是因为他看到的一篇文章,是关于钱的归属问题。
文章上说,存在银行里的钱并不是你自己的,只有花了,才算是你自己的钱,否则跟一堆废纸没什么区别。
陆渐红仔细想了,觉得*有道理,他现在不缺钱,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论钱多,他跟江晓玉不是一个级别,可是安然还是在发展企业,营利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更主要是实现自己的价值。
陆渐红迈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第一步。
郭雨声这才如实的告诉了他们,这次回来,还确实是程副书记找他的,要他做奥思想准备,做下一届的县委书记。不过郭雨声有吩咐四位,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这还只是程书记的想法。四个人表示,当培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这个道理还应该是懂的,要郭雨声尽管放心。
他们都为郭雨声感到高兴,就轮番敬起酒来了。郭雨声是来者不拒,回过头来又分别敬了三位。说是下去前三位送的三样东西管用了。才让他仕途这么畅通。当喝到七成醉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
郭雨声对钱兴祥说道:“兴祥,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钱兴祥说道。
“不会吧,隆重浩大的村庆活动马上就要到来了,大事小事就够你忙了。还收过一天算一天。”郭雨声笑着说道。
“是啊,我现在是自顾都不暇了,就不能帮你什么忙了。”钱兴祥说道。
“去了就有办法。人挪活,树挪死,动一动总有好处。在给你找找有关领导。”郭雨声看着钱兴祥说道:“兴祥,欣欣村已经是省乃至签过的有名单位,等到周年庆祝活动搞过,投资的环境一定会有大大的改善的。”
魏作炳,罗晓扇也竭力怂恿钱兴祥跟着大家一起好好的干。
钱兴祥笑着说道:“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不适合在官场混。”
“其实,在做的人中,就你钱兴祥的悟性最高,找准了方向,比我们都有出息。”郭雨声说道。
“领导又在批评人了吧。”钱兴祥笑了笑说道。
“谁批评你了?好好好,不说别的了,喝酒喝酒。”说着,郭雨声就带头喝下了一杯酒。
喝完酒,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来就要准备回去了。郭雨声又一次跟钱兴祥提到,要他好好的跟着自己干下去。
郭雨声知道眼前就有一次很好的机会来表现自己了,他急需要钱兴祥的帮忙。
“我还以为这世上竟然有免费的午餐。雨声,你请客原来是有目的的。”钱兴祥笑着说道。
然后,几个人就分了手。钱兴祥去送罗晓扇,他们没有坐车,就这样结伴走着。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沉默着,好久都没有说话。钱兴祥估计罗晓扇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而这一走不知道要到夏年才能再次相聚。不知不觉就到了罗晓扇的楼下。
钱兴祥等着她邀请他道她的家里去坐坐,不想罗晓扇却把手神给他说道:“他还在家里等我倾力东西,明天我就让省城报到去了。”
虽然知道罗晓扇迟早是要去的,但钱兴祥还是感到有些突然。
于是他就惊讶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快?你不是还想在这里多待一阵么?”
“原先联系的单位不太理想,先生也不好硬逼我去。后来一位大学的同学告诉我,咱们的班主任老师几年前离开学院,出来开了一家公司,现在公司的资产已经过亿,正需要一位财务总监,问我有没有意。就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那同学就竭力怂恿我到那里去。回头跟班主任老师一说,他就立即打来电话,热忱邀请我去加盟。”罗晓扇娓娓的说道。
钱兴祥为罗晓扇找到了好处去而由衷的高兴,同时又感到人生易分不易聚,心中不觉又有点戚然。他看着不远处闪烁着霓虹灯祥的高楼大厦,叹了口气说道:“都说缘起而聚,缘尽而散。以后却是难得再在一起了。”
说的站在他身边的罗晓扇不觉也伤心了起来。不过,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这里离省城也就二三个小时的路程,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蛮多的。”
“万一你不想在这地方待了,就到我那里去,凭你的才华,不在那里,也许更有条件更有作为。”罗晓扇说道。
钱兴祥把这话当做戏言,不置可否,颔首笑了笑,松开了罗晓扇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说道:“你回家吧。”
罗晓扇刚走开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扑进了钱欣欣的怀里,抽泣了半天没有抬头。
钱兴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说道:“说好的,你到了省城以后给我们打电话,请我去玩。”
最近以来,仕途不顺,风云变幻,钱兴祥的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了似得彷徨着,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虚伪的气球,无根无底,漂浮空中。
最近以来,家里的事情,村里的事情,县里到市里的事情,简直就搞的他像是一只飞快旋转着,一刻不停的旋陀螺一样的飞速的旋转着,连轴转着。让他直有点焦头烂额,精疲力竭的感觉了。
自己又不是机器,机器也有磨损的时候,更夏况自己是一个大活人。渐渐地,他真的有些熬不住了,真相找几个对象,骂几句娘,发一通火。在林卫国的办公室里,别无他人。
林卫国说道:“渐红,这钱的事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陆渐红反问道。
“这个企业虽然是我的,但如果没有你资金上的支持,现在可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了。我不想知道这笔钱是从哪来的,但是我们是兄弟,有钱一起赚。我有个想法,你看看怎么样,加上我的资金,一共四百万,按照比例,我只占股东的15%,你来做大股东。”林卫国说道。
陆渐红说道:“公务人员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只要提供政策上的支持就行了,平时的生产管理方面不用你操心,年底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林卫国说道。
陆渐红站了起来说道:“自家兄弟,不要说那么多了,平分吧,就这么定了,我走了。”
回到镇政府的办公室,陆渐红给自己泡了杯龙井,点上根烟,看着窗外渐渐凋零的树,他的心难以平静。林卫国的方案他当然同意,之所以要对三窑出手,是因为他看到的一篇文章,是关于钱的归属问题。文章上说,存在银行里的钱并不是你自己的,只有花了,才算是你自己的钱,否则跟一堆废纸没什么区别。陆渐红仔细想了,觉得*有道理,他现在不缺钱,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价值。论钱多,他跟江晓玉不是一个级别,可是安然还是在发展企业,营利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更主要是实现自己的价值。陆渐红迈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第一步。
想到江晓玉,陆渐红有种特别的感觉,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其实发生那晚坦诚相对的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感觉。安然是个正经的女孩子,这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一个正经的女孩子能够赤**地在你面前,这意味着什么?陆渐红又想起了郎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两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不断交错闪现,让他很是矛盾。他必须承认,他对郎晶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这是他的初恋,可是对安然呢?
每周谈一次心,已经是郭雨声和陆渐红的必备课题,时间放在星期天的下午。
一般来说,星期天没什么事。陆渐红来到郭雨声的办公室,郭雨声正在网上看新闻。陆渐红没有惊动他,悄悄地坐到沙发上,拿起当天的报纸来看。
上面有高河的新闻,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他看到在副刊上有一篇高兰写的随笔散文,优美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幽幽的哀伤。
“想不到高兰的文笔这么好。”陆渐红心中暗叹了一句。
这时,郭雨声已经推开电脑,向陆渐红说道:“渐红,你觉得人在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渐红毫不犹豫地说:“为百姓办事。”
郭雨声笑了笑说道:“手中无财无权,是办不了事办不成事的。你说说,怎么样才能有财有权?”
陆渐红想了想说道:“财指的是综合财力。现在的招商引资强抓工业,其实都离不开财这个字,都是为了增加税收。至于权,就比如郭书记现在这样。”
郭雨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才有宁虎头不做凤尾这句话,我希望你也能记住。”陆渐红知道郭雨声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自己积极上进,不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正科级,更不能止步于乡镇的副书记。
郭雨声又说道:“我在高河待不了多久了,过了年可能要到别的地方去。”
“是吗?那恭喜郭书记了。”陆渐红的道喜是发自内心的。
“这件事基本确定了,而且不是留在洪山,可能要到别的县区去,我本来想让你干高河的厂长的,不过考虑到你的工作经验和年限都不够,所以没有向县委提出来。”
郭雨声话里的意思让陆渐红不是太明白,但是他知道郭雨声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郭雨声。
“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办事能力很强,不过这次你对赵长柱的态度我不满意。”郭雨声谈谈地说道:“你别急着问,还是回到人在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个话题。”
不等陆渐红回答,郭雨声已经给出了答案:“低调。其实这不仅仅是官场必备,做人也是如此。你就是锋芒太露,知道吗?”
陆渐红回想了自己的态度,确实太过咄咄逼人,经郭雨声一提点,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
郭雨声最满意的就是陆渐红的聪明,一点就透,也不多说这个话题:“他只是个小角色,不会有什么麻烦,以后自己注意。”
陆渐红答应了。
郭雨声这时才道:“县委庞书记的秘书犯了错误,已经被*规了,现在正在物色秘书,庞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
陆渐红吃了一惊问道:“郭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庞书记的秘”
郭雨声点了点头说道:“我有这个打算,还没有跟庞书记沟通,先看看你的意思。”
“我……我怕不能胜任。”陆渐红说道。他第一次感到了心虚。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跟着书记才能学到东西,难道你只想安于现状,跟那些不求上进的股级干部一样,十几二十几年都没有进步?”郭雨声在将他的军:“那你怎么实现为百姓服务的目标?”
陆渐红知道郭雨声是为他妈,跟着县委书记,那是不一样的,点头说道:“如果庞书记要我,我一定会做好。”
“那我送你二十个字,心要正,脑要清,识要广,眼要明,手要快,腿要勤,嘴要稳。”郭雨声说道。
年底,县委县政府召开了洪山县企业负责人座谈会,要求各乡镇书记和分管工业的领导参会。郭雨声和陆渐红坐着一辆车到了县政府的综合会议室。
陆渐红一眼便看到了安然。江晓玉穿着淡黄色的羽绒服,看上去那么的典雅。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那个夜晚,心跳不由加快了。江晓玉向他笑了笑。
整个座谈会陆渐红没听进去一个字,脑子里乱七八糟。两个多小时后,会散了,陆渐红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江晓玉说道:“安然,你现在怎么样?”
江晓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笑着说道:“还好,就是很忙,你又不来帮我。”
“我也想帮呀,可惜没那个资格。”陆渐红自嘲地一笑说道。
这时安然的电话响了起来,江晓玉冲陆渐红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着,江晓玉就到边上接起了电话。陆渐红隐隐只听到“王科长”三个字。陆渐红忽然觉得有种极度失落的感觉,江晓玉对他的过分客气让他很不适应,没有了曾经的随便,代表她和陆渐红之间多了层东西。
江晓玉很快接完了电话,巧笑倩兮,见陆渐红在那等她,奇怪地说道:“咦,你怎么没走?”
“我……我想请你吃饭。”陆渐红说完了,似乎觉得自己很唐突,赶紧扯了个谎:“是这样的,我妈想见见你。”
说完这个理由,陆渐红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是吗?”江晓玉轻轻地笑着说道:“你要是早说就好了,我刚刚答应王科长晚上陪他吃饭。”
“王科长?哪个王科长?”
“就是组织部综合科的王少强呀。”
“他?”陆渐红有些意外问道。他在心里不觉就惊疑的问道,她不是一向很反感他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毕竟是组织部的嘛,好歹要给点面子的。”江晓玉笑着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吧。”
“那我回去跟妈说一下吧。”
江晓玉已经走了。看着她的背影,陆渐红的心里忽然泛起了浓浓的醋意。什么***综合科长,不就是个副科?陆渐红重重地挥了一下拳头,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郭雨声走在后面,他走得很慢,一直没有超过陆渐红,这时才上来拍了拍陆渐红的肩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发愣?”
陆渐红笑了笑说道:“遇上安然,聊了几句,正要走,黄书记,您是回家还是回家?”
“女儿放假回家了,得抽空陪陪她,不然又要说我只要工作不要女儿了。”郭雨声呵呵笑着说道:“你呢?要不到我家去吃晚饭?”
“哦,不了,我还有点私事,正好抽空办一下。”陆渐红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陆渐红屁事都没有,也没有回家,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县城的街头懒散地晃悠着。风很大,吹在脸上刺骨地疼。他不由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晓玉时的情形,他的脚步不由向君悦宾馆走去。车还是很多。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门口的侍应生穿了圣诞老人的服装,头上带着红帽子。门前又搭了一棵很高大的圣诞树,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地发着祥。天已经黑了,君悦门前却亮如白昼,更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先生吃饭吗?”服务生得到陆渐红的肯定,问道:“请问几位?”陆渐红刚要回答,身后有人说道:“陆书记来吃饭?”
陆渐红回头一看不由笑着说道:“钱总,这么巧。”
“怎么?就一个人?跟我一起吧。”
“不了,我又不能喝酒。”陆渐红开了个玩笑说道。
““哈哈,陆书记,过份谦虚就是骄傲了。来,来,也没几个人。”
确实没几个人,钱一峰、袁总,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钱一峰向那人介绍道:“镇党委副书记陆渐红,很年轻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副书记呀。”
那人起身握*了陆渐红的手说道:“久仰大名呀,我姓马,马明宇。”
陆渐红笑道:“原来是马校长,一直未能谋面,同样是久仰大名。”
两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已没有了陌生感。
钱一峰说道:“我们先打会牌,一会还有两个人,来了就开始。”
四人边打“双扣”,边聊天。聊天中陆渐红知道,钱一峰和马明宇是大学同学。钱一峰虽然来县里已经有几个月,但一直不知道马明出任洪山县第二中学的校长。二中也有招商引资任务,招了一个企业△为引资人,马明宇也来参加了这个座谈会。两人相逢很是高兴,所以由马明宇作东,尽地主之谊。
“马校长作东,我不请自到,真是不好意思。”陆渐红客气地说道。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像陆书记这样的领导想请都请不来呢。再说了,你是一峰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大家自己人,不要这么见外。”
一局牌没打完,走进来一个人,马明宇抬头招呼道:“郎主任,来了。”
陆渐红背对着门,转过头一看,不由愣住了,这个进来的人居然是郎晶。她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成了主任了?郎晶见到陆渐红也是极为意外,在短暂的一愣间,郎晶已缓过神来,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边上。
陆渐红心头五味陈杂,再也没心思打牌,偷眼去瞧郎晶,郎晶侧着脸,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陆渐红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心事,而且是很长时间一直压抑在她心头的心事。
她的心事会是什么呢?陆渐红也皱着眉头想。
这时,门被推开,一人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开会开得久了一”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像是吃了只绿头苍蝇似的恶心,恶心之余还有意疑惑,他不是跟安然一起吃饭的吗?
这个人居然是王少强。
王少强也看到了转过头的陆渐红,一丝不愉快在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
马明宇扔了手中的牌说道:“好,人到齐了,服务员,上菜!”与钱兴祥相反,林卫国却变得逍遥多了。他甜甜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旋转在江晓玉、金凤仙、金月仙着额几个女人之间,流连于温柔乡里,忘情于巫山**之间。
正值六月天气,艳阳如火,照得村外的庄稼和水稻亮晃晃的,甚是刺眼。
村尾,林卫国正躺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悠闲自得地乘凉,两眼无神望着屋前的一片稻田。
但,从是他神情中流露出了一种迷茫和期盼。
他迷茫什么?那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娶上媳妇。
他期盼什么?那是他此时正在幻想有一个美丽的女子从天而降——这跟白日梦没什么区别。
高中毕业那年,林卫国18岁,他就想走出江渔村,外出打工。因为他想,在那繁华的都市中,就算是娶不上媳妇,但是每天上下班至少能在途中看到不少女的,这样一饱眼福也可以啊。
可林家就林卫国这么一个儿子,他父母愣是不许他外出打工。用他妈妈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天天看着儿子在身边,心里踏实。
反正在这江渔村,只要稍微勤快一点儿,肯干点儿农活,衣食还是无忧的。至于发大财,这里的村民们压根也没去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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