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森林阴暗潮湿的环境,宛若紧紧贴在人身上的魔鬼,让人喘不上气来。密集的树木之间飘荡着乳白色的气体,在浓重的雾气中间传出不同种类的魔兽声嘶力竭的叫声,声音宛若一计计的闷雷响在那多的耳边。恐惧宛若魔鬼的手掌紧紧攫取那多的心脏。
抚摸着胯下魔兽坚硬如铁的鳞片,那多的心潮还在持续的翻涌着,还记得不久前死灵法师凌拓只是默念了一串咒语,大地就微微晃动,随后开裂,在开裂的大地中间,一头硕大无比的魔兽破土而出,魔兽形如蜥蜴,身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头上长着类似骨刺的东西,眼睛像是红色的灯笼,发出瘆人的红光。在魔兽放声咆哮的时候,头上的骨刺高高地耸起,口中露出了密集的牙齿,它的牙齿缝里如刀剑,坚硬如钢刺,在张嘴的刹那,牙齿还和上颚用肉丝丝连接。
这样一头硕大无比的怪物,光是个头就像是城墙那么高,他咆哮起来宛若惊涛骇浪向你冲来,大地都跟着颤抖,可是在面对死灵法师凌拓的时候,却显得乖顺无比。
很小的时候那多就听说过有一种魔法叫做召唤术,可以召唤异界的魔兽为你战斗,现在那多除了挥之不去的震撼之外,还有种梦想要实现的感觉,不过梦想的实现却和身后这个看起来友善,其实杀人如麻的人相关联的。
魔兽每一步落下都会溅起无边的尘土,每一步落下发出的声音都如鼓锤,捶打他的心脏,他隐隐觉得魔域森林都在魔兽的步伐中颤抖起来了,他的灵魂颤抖着似乎要和肉体分离。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死灵法师挥动了几下手腕,硕大无比的魔兽似听到命令一般停下来,凌拓扶住那多口中默念几声咒语,衣服无风自动,宛若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们从几十米高的魔兽身上载下来。
落到地面之后,凌拓默念了几声咒语,巨大的魔兽身体周围生出了黑色的光芒,只是瞬间,黑色的光芒连同魔兽的身体就化为一个黑色的光点,宛如萤火虫一般飞入凌拓的眉心。
凌拓爱抚地看着那多,声音柔和地说道:“好小子,我们在这里等几个人,一会儿你就能见识到魔法师和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了,这在你们贫民窟可不多见吧!”
那多诧异地看着凌拓,心里想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他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命运的安排,难道真的是自己每天的祈祷感动了神,神派出他来拯救自己吗?
那多没有说话,在贫民窟的时候,他不愿意和那个称呼为“妈妈”的女人说话,更不愿意和那群称自己为杂种的伙伴说话,他不知道和谁说话,似乎渐渐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你是哑巴?”凌拓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那多,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爱说话可不是好孩子啊,你不说话难道要别人扒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那多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生怕凌拓火一般的眼睛灼伤了自己。
“徒弟,千里迢迢地,我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修炼死灵法师的人,难道还让我先教你怎么说话吗?”凌拓的语气十分的阴冷,似乎在表达,你如果不说话,我不介意让你死,然后再去找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来当徒弟。
“你是哑巴吗?你愿意我叫你哑巴吗!那好,以后你不用叫你的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哑巴!小哑巴!”凌拓的眼睛宛若着火一般。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那多的金口终于开了,他颤颤巍巍地回答:“我不是哑巴。”他本来要大声告诉凌拓,他不是哑巴的,可是声音到了嗓子边上,像是被过虑了能量,变得有气无力。
那多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有超过三十分贝,不过他的开口似乎让凌拓已经很满意了,这证明那多按照凌拓的步伐走下去了,死灵法师凌拓不用担心自己的死灵法术失传了。
凌拓想要继续引导,可是刚要开口,神情立即警觉起来,森林远处白色的气体像是听到命令一般分开一条道路,几个穿着白色魔法袍的牧师像是散步一样地朝着凌拓和那多走来。
在距离凌拓十几米远的地方,几个牧师停下步子,动作整齐划一,做了一个他们祈祷的时候通常用的手势,领头的牧师鄂尔多斯从几个人中走出来,他面容白嫩,似乎是久在温室里不见阳光,他神气十足地看着凌拓,似乎他已经知道了这次战斗的结尾,死灵法师被净化,他们回去得到赏赐。
“阁下生前也是高级魔法师的修为了,为什么还要投靠黑暗之神,为了得到黑暗的力量,不惜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仰。”鄂尔多斯声音柔和,就像是老朋友在对凌拓讲话。
“我信仰谁,和你们无关,你们的光明之神已经抛弃了我,我干嘛还要信仰他!”凌拓反驳道。
鄂尔多斯摇摇头,像一个布道者缓缓说道:“光明之神并没有抛弃你,光明之神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阳光,雨露,这些都是光明之神对人的垂爱!光明之神就在你我身边,不是他抛弃了你,是你自己抛弃了自己!你根本没有勇气面对阳光!面对光明之神!”
“胡说八道!你们这群自诩光明圣洁的人就会胡说八道!你们外表上信仰光明之神,背地里做了多少背叛光明之神的事情!”凌拓指着鄂尔多斯的鼻子说道,他神情因为激动而颤抖,随后他缓和了一下神情,继续说道:“我一直忠于黑暗之神,最起码没有背叛他,比起你们这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强多了!”
鄂尔多斯怒气冲冲地说道:“执迷不悟的家伙,看来你在背叛光明之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光明不再会照耀你,光明之神也不会在眷顾你了,受死吧!”他说完双手合在胸前,默念起咒语来。
凌拓仰天一笑,不屑地叫嚣道:“你不是说光明之神就在你身边吗,我看看他会不会眷顾你,我看是你执迷不悟还是我!”
鄂尔多斯默念完咒语后,大喊一声:“秩序法阵!”
在凌拓的脚下地面,生出了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红色线条,宛若一条条红色的游蛇在地面弯曲行走,线条与线条连成不规则的图形,似乎有把凌拓捆绑束缚的架势。
凌拓感到重力加倍,身体无比沉重,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做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感觉十分的吃力,每迈动一步,就像是奔跑了几万公里,身体的虚脱程度无法用言语描述。
在下一个呼吸之间,红色线条里有红色萤火虫般的光点断断续续上升,落到凌拓的衣服上,把凌拓的衣服燃起火,空气中还隐隐有烧焦肉类的气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萤火虫般的光点上升的速度渐渐加快,最后超出了肉眼可见的速度,光点簌簌地上升,就像是练成一线,光点飞到半空的时候突然停下,长了眼睛一般往凌拓身上扑去,几乎要把凌拓覆盖。外面的人看来,凌拓的皮肉在逐渐脱落,隐隐看见他白森森的骨架。
“他真的要死了吗?”那多生出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怎么的,他对凌拓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这种情感来自于凌拓肯主动和他说话,和他平等地交流,不像是莱恩城的杂碎们骂自己是杂种,不像是莱恩城的杂碎们说话之前先对自己吐口痰,是那种情感让他对凌拓的处境感到担忧。
谁知道,身体被烧掉一半的凌拓竟然咧嘴一笑,不屑地说道:“这种简单的法阵就像束缚住我?拿我当一年级的小朋友吗!开什么玩笑!”
“死亡触发!”在心里默念了咒语的凌拓高声喊道。
凌拓脚下红色线条组成的秩序法阵瞬间变为浓重的黑色,上升的红色光点也变成黑色的了,在场的人肉眼可见的范围里面都变成浓重的黑色,宛若有人不小心用墨汁把画面染黑,唯独几个莱恩城的牧师白色的魔法袍白得耀眼。
凌拓的身体化为一阵青烟,青烟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围绕着几个穿着白色魔法袍的牧师高速旋转,在外人看来牧师们就像是被青烟包裹住一般,鄂尔多斯等几个牧师刚要念动咒语,却同时感到脸上出现刀子划过般的凉意,一股颓败的情感宛若滚滚江流,沿着伤口进入身体,让他们觉得生命中除了死没有什么愉快的事情了。
几个牧师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上,凌拓得意洋洋地看着落水狗一样的他们,他身上被烧焦的皮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丝丝连接,最后完好如初,似乎比刚才褶皱的皮肤更加光洁如玉,他负手来到几个牧师面前,得意地说道:“看吧,你的光明之神并没有眷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