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满堂红自襄阳来,廖知简往见之时,经日殷勤款留一如往日。二人坐间,满堂红告之以蒙古欲犯金国事,廖知简闻其言甚讶之。先是,满堂红归襄阳时,薛信封命安从偕行。临别之际,薛信封送金三千两以济陆登营中用度,另以其欲移营蒙古之事相告。自郴州之乱后,数月之间,陆登鬻米甚少,营中伤者百余人,经日添支甚多,费用难为继,是以数千金至此,直如久旱之澍雨。
其时也,有金国戍边将领归告于卫绍王,言蒙古行将侵挠边塞,宜早为备。金主不信,叱之曰:“以汝区区边将,何敢妄议兵伐。”盛怒之下,言其擅兴边衅欲囚之。时完颜匡已薨,申国公布萨端以左丞相当国,乃谏言曰:“蒙古主成吉思汗即皇帝位至今,展拓疆土甚广,次第诸部宾服,如今日西戎求和,夏主献女,以此观之,其志恢弘自不在小也。近闻蒙古制造刀箭甚多,畋猎之时令众军习射,行营之中命壮士乘车,臣恐蒙古兴兵图我之期不远矣,吾主为国家计,宜早备御之。”卫绍王闻言心不自安,乃诏令有司增置钱粮备边,复遣将帅率卒修筑乌舍堡。
成吉思汗闻报,即命左帅哲伯率精兵数十人奄至,时金兵未以为备,蒙人乘夜袭击之,金军千人仓促与接战,反为蒙军所败,奔还庆州。卫绍王闻蒙人略地,为之变色,召布萨端至,亲谕之曰:“若早听公言,何至乃尔。”是日,百官请卫绍王视朝共议兵事,卫绍王以心疾不允。时中都之内人心危惧,蜚言四起,卫绍王闻之,一时不知所以,遂诏令城中戒严,百姓不得妄议边事。未几,哨马驰报蒙古未始举兵,卫绍王大喜,中都解严。是时也,蒙人之骁勇以闻,金主其暗弱如是,举国金人闻之,一时皆引为笑谈,唯朝中群臣忧甚,皆怨愤不已。
数日之间,陆登抚劳安从甚厚。是日,陆登召安从询问移营之由,安从答曰:“如今日之金国,地震频仍,饥荒连岁,主公料金国境土终不自保,实难久驻久于此。且蒙金交兵在即,主公言欲移师温都尔汗,实为长远计。”陆登闻之,默然良久,以手书达薛信封简札曰:“慈兄钧鉴:弟闻今朝廷欲招抚诸路人才。弟苟有所念,未敢不尽言,以兄之阅历器识,若兄择日南归,必当大用,望祈兄思之。”安从得书,诺诺而退。翌日,安从早行归太原,陆登送至营外十里,且以粮米五千石相送为谢。
有道是:群芳有心,逐上红荫萦香绕指,佳人善睐,飘闪灵眸泣雨含烟。数月之间,玄和往返襄阳郴州之间,鲜有暇闲与小乔同玩共赏。时值中秋,玄和邀小乔携紫嫣登砚山赏花。时正秋风初起,三人徐步而行,拾级而上,行至砚山花开最盛处。但见达道侧旁,虽叶若怠倦,草似微黄,不复往日颜色,然秋花缤纷之中,唯白菊最盛,一时人花相映,弥望无边,煞是好看。玄和为之诚服,叹曰:“男儿拜,岂不闻素以为绚兮,今见秋菊落英,始知秀色可餐。”小乔闻言,戏语云:“女儿来,说者之于花下,其如示诸斯乎!”玄和闻言,一时为之赧然,紫嫣闻之,莞尔一笑。
亥时,三人归至小乔内闼,廊庑之间,小乔与玄和对坐,言语之间,紫嫣烹茶已毕,抚琴于月下助兴。其时也,明月皎皎,茶香绵绵,琴音不绝于缕,莺语不绝于听,风停万籁俱寂,一念咫尺幽心。三人谈笑之间,玄和意兴所至,攒眉若思片刻,即赋诗云:
一秋行色风前雨,洗尽桃花浪里飘。
月度风情传四海,花间灵意有千娇。
夜草含香香几许,谁家笑语语妖娆。
宝露休言随春至,一曲逐云共今宵。
小乔阅之,喜不自禁,与紫嫣耳语欢笑多时,遽提笔赋《浣溪沙》一首,词曰:
润雨含香若有时,飞花飘落复谁知,流连眷影意迟迟。
蝶粉万千纷飞絮,一轮明月惹相思,窗前何语对琼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