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思绪万千之际,楚若雪和周君华已经踏上了望月亭。
还是如往常般素白无华的一袭白衣,还是一如往昔以一支质朴青玉簪简单挽起双鬓的发,任随意散落在身后的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虽然不过就是一个如此波澜不惊的背影,但楚若雪却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站在亭边这女子有一种有别于往昔的超尘脱俗的味道。
而早先憋了一肚子火的周君华甩开和楚若雪牵在一起的手,抢先冲到楚墨璃面前骄傲的扬头嘲讽:“哟,我当墨璃表姐是病的见不得人了,所以才会谢绝探视呢!”
看看,这就是区别,自幼周君华称呼楚若雪都是“表姐”,而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墨璃表姐”,不过两个字,却可显见亲疏远近。
引路陪同她们一起上望月亭的翠竹怕这位以惹事生非闻名京城的表小姐再惹出什么乱子,护主心切的她急忙上前:“表小姐这是哪里话,实在是我们郡主刚刚醒过来,身子尚还虚弱,未曾恢复……”
“啪!”
翠竹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周君华纤细白嫩的手扬起落下,便见翠竹那丫头的脑袋被打得歪到一边,原本就红肿的脸颊上再次映上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周君华却还不肯罢休的用力扯着翠竹的耳朵:“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贱蹄子,给你几分脸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看本小姐今天怎么收拾你!”
楚墨璃如何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指桑骂槐之意?
前世的那个楚墨璃不屑与她们争一时高低,加之不想让父王为难,所以才会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以至于逆来顺受,养成了她们得寸进尺、目中无人的傲慢心性,也真当她是可以任人随意摆布揉捏的软柿子。
无声站在楚墨璃身后,向来都忠心护主的大丫鬟文馨却是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表小姐,这里是端王府不是你勇定候府,还请自重!”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想教训奴才大可回你的勇定候府教训,端王府?对不起,你还没那资格。
从前被欺负也就算了,但自家郡主昏迷了一年才醒过来,身子尚未恢复,就连王爷和世子每次前来听雨阁都因怕让郡主受累而不敢多逗留,可是她们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找上门,真正是欺人太甚!
周君华虽骄横刁蛮但却也不笨,如何听不出文馨话中的意有所指?
“好哇,这端王府还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看了眼如往日般默不作声的楚墨璃,向来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周君华彻底无视掉了她的存在,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命令道:“还不给本小姐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统统把她们丢进湖里去,看她们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显然周君华的丫鬟们也深知楚墨璃这个郡主的脾性,所以在接收到自家的主子的命令后没有任何的迟疑,冲上前扯着文馨便将她从高高的望月亭上给推了下去。
“咚”的一声,身形单薄的文馨未曾挣扎便已经落入了湖中。
翠竹生怕她们伤到自家主子,也顾不得寡不敌众的现实,伸开双臂用幼小的身体挡在楚墨离的前面:“不许你们欺负郡主!”
楚墨璃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下,虽然她现在这副身板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但她的内心已经历了二十七载岁月洗礼好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孩子来保护她了?
刚想伸手拨开翠竹,却不料周君华的那几个丫鬟快了一步,抢在她之前将翠竹那小丫头撕扯着头发按倒在地上,几个人像是踢皮球一样踢得她在地上打滚。
楚墨璃清冷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冽锋利的寒光,轻移脚步走到笑得花枝乱颤的周君华面前,扬起手毫不客气的将一记耳光落在她美艳的脸颊之上。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时间像是凝结了般,全都张大了嘴巴将目光聚焦在楚墨璃身上。
周君华捂着脸,与脸颊传递的火辣刺痛相比,她显然更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挨打的现实,而且那个人还是她自幼便看不起的楚墨璃!
“楚墨璃,你竟敢打我!”
“啪!”
又是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周君华另一侧的脸颊:“区区一个候府千金而已,见了本郡主不知礼数不行礼也就算了,是谁借你的胆子竟敢直呼本郡主名讳?难道我晋元朝竟是如此没有礼仪尊卑吗?”
“楚墨璃,你这个贱人……”完全没有将楚墨璃的警告放在眼里,周君华依然如故的叫嚣着。
“找死!”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楚墨璃早已左右开弓打得周君华满脸桃花开。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楚若雪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昏迷了一年后醒过来的楚墨璃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若换作从前,无论周君华再如何挑衅,懦弱的楚墨璃都只是安静的低头听着,从来都不敢反驳一句。
可是刚刚,她分明从楚墨璃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意,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今日之所以邀请周君华过府,之所以一起前来听雨阁,无非是盼着将大病被愈的楚墨璃再给气出个好歹,最好能一辈子如活死人般躺在床榻上不要再醒来,再不济也能让不知进退的周君华像从前一样给她一点教训。
但依眼前的情形看来,若是任事态再发展下去的话,只怕到最后会得到教训的除了周君华之外还会牵连到她。
“姐姐,表妹是被下人们给气糊涂了所以才会一时失态……”
为免连累到自己,楚若雪只得出言相劝,可是楚墨璃却是淡淡的冷笑一声,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望向湖中已被人救起的文馨:“本郡主倒是想知道,是谁借她的胆子竟敢来我端王府,来我听雨阁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