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那堆积如山的财物,多的难以计数的田地,想要点出个准确的数?20??,没有十天八天是不够的,当然这些事情自有一大票手下去办,常威当个甩手掌柜就行,若事必躬亲,还不得累死啊。
专心写了三天国富论,第四天朝廷的旨意到了,不出意料:福王被夺爵,子孙后代统统贬为庶人。宗人府和礼部正在讨论后续事宜,估计十天之后会抵达洛阳善后。
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常威便想到附近的少林寺去一趟。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为了大小承恩寺的事情,两寺僧众被清理之后,势必要另选高僧担任左觉义一职,在这件事上常威是有发言权的,因为,这件惊天大案从头到尾都是他办的啊。
密宗僧众自然不能再担任主持一职了,而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不论是亲疏关系还是厉害纠葛,常威都会选禅宗少林。
问了十罗汉有没有人愿意回去看看,个个都说:想回去,可这儿还有一堆事情要干,只能忍了。
这十二位出自少林的俗家弟子,跟了常威被倚为心腹,去年更是做了他的弟子,最出色的马远不但武功大进,办事更加可靠,大小承恩寺的善后工作就由其一手操办,可见常威对他们的倚重。
“都不愿回去,那少爷就单剑匹马出去转转,也体会一把闯荡江湖的快意。”
廉贞武曲本来要保护他,常威却得意地说道:“当今江湖除了非同寻常的绝顶高手,谁能奈何我?况且,绝顶高手又不是大白菜,哪可能随时见到?”
想想也是,河南武林都是少林寺的势力范围,除了少林和尚根本没有什么绝顶高手,甚至连像样的大势力都没有,凭常威的智慧和本事一个人灭一派都是小意思。而且,他位高权重,一亮身份地方官府立即毕恭毕敬,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洛阳到登封少林寺不过百里距离,信马由缰慢悠悠的跑也只需要半天时间便能到,这一路上却是不同于富庶的江南和繁盛的京师之地。
河南平原这些年旱灾、蝗灾不断,加上藩王吸血,天灾人祸之下,滋生了许多流寇、马贼,中州大地真是满目疮痍,说民不聊生一点都不过份。
如今这开春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家中没有余粮,不过百里路程,不时见到流民经过,少则七八人,多则三四百,里面多是青壮男女,鲜有老弱。
人群如蝗虫过境一般,数股流民经过之后,路边的树木被啃光了嫩枝嫩叶。
草根嫩叶可果腹,最有营养的田鼠,鸟雀,虫蛇,当然也不放过。遇到乡镇村庄流民就涌进去乞讨争食,这些个流民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表情麻木,当地居民内心恐惧,况且自家的粮食也不够吃啊,时不时传来流民凄惨的哀嚎,当地居民的怒声呵斥叫骂,小孩尖声哭叫。
见常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袍华服,许多人不顾他腰间那柄宝剑想上来打主意,常威又不可能对这些穷苦之人动手,可掏出一堆碎银子,他们也不满足,只想把常威的骏马弄来吃了。
无奈之下,亮出火枪才将人群赶跑,走到一处没有人烟的岔路口,常威不知该往哪里走,返回去找了一伙年轻流民问路。
这伙人的首领看着还挺精干,他叫李大,今年十九,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弟弟李二以及十四岁的妹妹兰兰。
族人世代居住在洛阳渑池县,家里租种同族地主家二十亩田地,年景好的时候能打下六千斤粮食,东人即是同族长辈,租子收的还不到一半,留下来的除了一家五口人吃个饱饭,余下的换了棉布兄妹几人年终还能做上一身衣裳,在到集市上割二三斤油油的猪肥膘,一家人过个热闹的新年。
老两口一直盘算着来年小妹一出嫁,家里少个吃饭的人,再央求着东家多租几亩地,咬咬牙就能给李大取个丑媳妇儿。
奈何这几年,老天爷不睁眼啊。去年冬天就下了一场小雪,听说整个洛阳府,都是如此。洛阳知府疾病乱投医,以甲、乙日择东方之地作坛,取土造青龙,长吏斋戒三日,诣龙之所,汲流水,设香案、茗果、糍饵,率群吏、乡老,日再至祝酹,不得用音乐、巫觋。
持续十余日,就飘了点雪霏霏啥用没有,官府和地方士绅,开粥棚赈济,勉强能混个半饱,可也不是天天管,年初,天气依旧干旱,幸好,正月初六下了点地皮都浇不透的小雨。
趁着这点水份,李大一家正预备抓紧农时春播,不曾料到一群天杀的流寇作乱,袭击了李家寨子。李大的父母自然不能看着家中那唯一财产--老牛被抢了去,拿起菜刀,木叉跟贼人拼了命,结果活生生的被贼人砍了头,戳在村前的树枝上。
有些邻居害怕了,把那一小袋粮食种子交了,结果还是被砍杀了。那些富户家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闺女也被那些杀千刀的贼人糟蹋了。
李大目眦欲裂,眼看没了活路,仗着一身力气,拼了一身的伤势,还好只是皮外伤,不然缺医少药餐风饮露的,早已一命呜呼。拼了命护着弟弟妹妹冲了出来,从此加入了流民队伍,四处流窜乞讨求生。
同路上,李大遇见几个好心的年轻人,要不是他们常把乞来的干粮挖来的野菜接济,单凭李大自己,根本养不活年幼的弟妹。
随着各地流民越来越多,洛阳府县各城地面上能吃的都吃光了。唯一有食物的城里,官兵又不准他们进去,李大几人随着人群一路乱走。开始还能讨到吃食,可天下大旱,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反而,越来越多的饥民加入了乞讨大军。
心中害怕的豪绅地主,纷纷出资犒劳卫所驻军,要去驱赶流民出境,知府自然不敢得罪这些真正的统治基础,顺势就准了。
走出本乡本土,流民们的饥饿达到极限,为了活命,为了一口吃食,偷鸡摸狗,斗殴抢夺,甚至杀人害命都已成了普遍现象。
洛阳城边富庶一些,可此地已是外乡,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当地人对外地流民毫不怜悯,十分厌恶。遇到小股的流民,当地村民直接一顿棍棒将其赶走,看着面黄肌瘦的乱民,当地还有一口吃食的人们心中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矛盾越来越大。
没饭吃的人家,狠下心把大一些儿女卖给豪绅,换得几日米粮,实在走途无路的人只能做出那惨绝人寰的‘易子而食’之事。
纷纭的流民队伍自发的分成大小百余股,大多是本村本县相熟的结伙,各股之间都用武力来解决口粮。李大和同县四十几个青壮结成一伙,因为勇力出众,胆子够大,李大被推为首领……
听完这些话,常威心有戚戚焉,“天灾人祸,饿殍遍野,乱像渐成啊!”
从马背行囊中掏出几锭银子,找出趣÷阁墨纸砚,就地写了一封手令,盖上印信交给李大,“拿着这封信去洛阳城找锦衣卫千户高文彩,守城的士兵不敢拦你们!过几日,我带你们去京师!”
李大一伙人这几天听过锦衣卫的名字,洛阳附近的人都在说他们是大好人,把夺良田、欺负人的福王爷给办了。
“大官人,大人!”一伙人激动的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大老爷留个名字,咱们也好知道是谁收留了咱们啊。”
常威翻身上马,“我叫常威,去吧!过几天你们就能见到我了!”
“常威,好人啊!走吧兄弟们,咱们这回遇上大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