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倒是没被碧玉这小模样给逗乐,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姜为卿。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他的衣服还是平日里的衣服,样子也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朗声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妖孽了!平时只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没想到一大笑起来气场全变了,阳光而且带着一丝丝邪气,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活跃起来,灵溪的眼睛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你来啦?”她静静笑,和平日咋咋呼呼的样子判若两人。
姜为卿走近,道:“你第一天说书,我怎能不过来看看?”这句话说出,灵溪倒没觉得什么不妥,旁边站立之人却已经各怀心事了。公子何时和灵溪姑娘这般亲近了?那说话的语气,甚至比对蓉姑娘更加自然,反而同蓉姑娘交流的时候,隐约有客气在里面。不过他们又转念一想,灵犀姑娘和蓉姑娘能一样么,一个是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咋咋呼呼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机灵丫头,所以公子这么说也很正常啦。
“不过你来迟了一步,唉,我已经说完了。”不然他还能听听她说的呢,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好不好……前世的锻炼让她不会怯场,但是这和完美发挥还是两码事的,又没有摄像机还能倒一下的。
姜为卿故作无奈道:“我还是迫切想知道喜儿后来的命运。要不,你先告诉我吧?”
此言一出,灵溪愣了一下后嘴巴咧的怎么也合不上了。原来他早就来了,嘿嘿嘿……
碧玉已经不忍看到自家姑娘又开始犯傻了,行了个礼后见姜为卿也没反对,就拉着翡翠出去找吃的了。金命倒像是非常敬业的门神,还是一动不动。
“要回去吃吗?”他笑着将灵溪的魂拉回来。
灵溪望着外面正是阴天,小心翼翼地问姜为卿:“你现在忙不忙?”
姜为卿不知她打什么主意,仍然诚实地回答:“不忙。”
“那我们走回去好不好?”她可怜地求着,“我出来的次数不多,也都是轿子来回接送。到现在一次完整的街都没走过。反正这里离你家也不远,要不咱们走回去?”
望着她期盼的眼神,他想即便是真的有事都不忍拒绝。便温和而笑:“好。”
因是中午,闹市中来往客栈和收摊归家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他们三个人就这么悠闲地走着。因为面貌均十分出众,过路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灵溪似未发觉般,兴致勃勃地往前走。到了一个路口拐弯时,她突然眼前一亮,乐呵呵道:“你们等我一下!”说着一溜烟跑到斜对面的边上去了。姜为卿看到,那里有一个老妇正在用大锅炒着什么东西。因着习武,所以偷听也没什么。
灵溪脆脆的声音传来:“奶奶,这栗子怎么卖啊?”
那老妇抬头眯眼看她,脸上皱纹密布,头发也已经花白了。她伸出三只手指:“三十文!”
灵溪笑道:“噢!奶奶,五十文卖不卖?”
那老妇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灵溪又重复一遍,她赶忙说:“卖!卖!”说着就用粗糙的布给她包起来。她给了钱,抱着栗子,又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一路上被烫的吸溜吸溜的,金命赶紧接了过来。
灵溪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笑着说:“来!你们俩都尝尝,这糖炒栗子可好吃了!我从小就喜欢吃呢!”
金命不动,姜为卿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听到她的话心头一震,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当她冲着他们跑过来时,他顿时觉得整个心都充盈起来。
“唉,你们愣着干嘛啊?”灵溪不高兴了,瞪着他们,因为跑过来的,所以脸现在还是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姜为卿伸手拣了一个,示意金命也拣了一个。灵溪这时才又高兴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快吃快吃,还有好多呢!这栗子啊,吃着烫嘴才最香呢,凉了就不好吃了!”是香,姜为卿这么多年还是小时候娘亲带他逛街的时候买过,算一算,也有十七八年了吧。金命更是如此,对于一个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他从不允许自己有口体之奉,艰难的时候,连生肉都直接吃。所以,这还是头一回。也是头一回,笼罩在长安长期腐化黑暗中,最温暖的一个下午。
第二日,灵溪从故事汇里出来,就听说皇帝突然病重了。整个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按理说不该如此,历朝皇帝真的病重了,不是应该保密么?后来灵溪才知道,原来是皇帝早朝时候,一下没忍住吐了一口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她活了小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谁吐血,想来是真的不好了。难怪最近都没听说太子什么事,应该是照顾自家老头子去了吧。不过这同她倒没什么关系,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故事汇每天赚的银子也还可以,至少如今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这家独一无二的店。
可是按照故事发展的情节,往往是事与愿违的。可不,她刚回到姜宅,就听到说太子殿下来了。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直奔前殿去了。
前殿并无下人,连同辛蓉都不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刘骜依旧坐在主位上,面色却不若上次闲逸,隐隐透着一股焦躁。灵溪眉头一跳,王莽那小子也在。上次达成双方的协议,他到今日还未找过她,她差点都忘了。她行了礼便坐在旁边,诸位表情都很凝重,于是她聪明地保持沉默。
果然,太子开口了。“为卿,我们从小也算一起长大,我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父皇如今身卧病床,我需要你的支持。”
姜为卿面上除了恭敬外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只道:“为卿愚钝,为卿不过一介商人,实在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
刘骜眉头皱了皱,直摆摆手道:“我需要你支持我。你富可敌国的财力。”
灵溪心下顿时了然。太子这是要为自己上位做打算了。只是这样的打算是为何?即使是皇帝死了,皇位不还是他的么,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圣明,且会健康长寿。于情于理,太子都不必如此。”姜为卿依旧淡然如水。
“母后素来不讨我父皇喜欢,这本就不算什么秘密。那傅昭仪如今带着他儿子过来面圣,父皇竟然除了他们谁人都不觐见。”这是为今让他最恐惧的,只要父皇指令一下,天神下凡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他,如今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连尽孝心、端茶递水的机会都没有。包括他母亲,也只能在殿外候着,已有几日,连个传召的音讯都没有。
灵溪心中也暗暗诧异,照理说,刘骜最后登上大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中间也没什么政变啊。难道说这之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当年我没能求的父皇恩准,你父亲终究没能保住。我知道我如今对你说这些,你终是怨我的。也罢,也罢……”灵溪惊异于刘骜当着王莽和她的面说出这些事,孰不知当年那事轰动一时,最后皇帝颁发诏令,平反萧氏一族和京房,此后姜为卿才回的长安。
姜为卿心中何尝好受?他并非圣人,每每思之便觉得怒悲交加,却在泱泱石显之党下,终是毫无办法。父亲生前淡泊名利,一心扑在周易之道,才养成姜为卿清心寡欲的性子。
“太子殿下,为卿有句话想要说。”姜为卿这时才将头抬起,直视他,眼中的光芒让他有些心惊。“皇上并非糊涂之人。太子与其想让为卿帮助,不妨想一些更好的方式。只要你保持谦卑之心,做到兄友弟恭,便是如何也不必再想你如今担忧的问题。”
刘骜沉思,他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现在做的很冒险,但他要的是确保万无一失!既然他真的不肯帮忙,再说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起身寒暄离开。
灵溪心中一跳。偷偷看姜为卿的脸色,见他依旧垂眸恭敬的样子,心中不禁着急。如果说历史是对的,那么最后登上大典的就是刘骜,姜为卿如今拒绝的如此干脆,往后就不怕刘骜的报复吗?她见刘骜已经走出大门,姜为卿和王莽却站在殿前未动,忙捂着肚子惊呼:“哎呦喂,我肚子痛,我去茅房……”留下呆愣的王莽和沉静的姜为卿。
姜为卿见太子已经离开,遂转过身来,目光正对上王莽清亮的眸子。王莽尚是个孩子,个头刚到姜为卿的肩膀,可眼眸的晶亮,却让姜为卿不得不重视。
王莽望着门的方向微微一笑:“姜兄此举可是颇有险头,我表哥并非好不记仇的人。”
姜为卿看着他,他的表情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怪罪的意味,而是像陈述一个事实,看热闹的态度。他也微笑:“姜某只是道出实情,在下身份低下,恐怕被皇上知道了,反而会拖累太子殿下。”
王莽当然明白姜为卿的意思。若是让皇上知道表哥结党营私,恐怕连姑母都脱不了干系。表哥素日恭顺谦卑,只在节日之时宴请儒生,但这已经触及逾越了。皇上不提不代表皇上不知道,这话他也说过。唉,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可姜为卿显然并没有说完,他以一种淡然的目光审视着王莽,道:“你早已知晓灵溪的身份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那日王莽在院中撞见的丫头,早已将这事告诉辛蓉。
王莽像个孩子似的笑眯眯道:“你知道啦?放心,我不会告诉太子的,我还要赵灵溪叫我诗词呢!”
“她答应了?”他确实好奇,她如此古灵精怪,会答应他这个请求吗?
王莽更加灿烂地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