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一届的金马奖提名出来了。”电话中,白沐阳兴奋地说道。
“哦,我们的电影都有哪些提名啊?”王梓钧靠在床头,慢腾腾地翻着香港今天的财经新闻,毫无疑问地,所有股票依旧全线看涨。
白沐阳道:“《喋血孤城》获得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彩色影片摄影、最佳剪辑、最佳彩色影片美术设计、最佳录音六个提名,还有和李小龙的《精武门》一起获选最佳技艺特别奖的提名。另外《早安台北》获选最佳女主角和优等剧情片提名。”
“白经理,你说咱们最终能获得几个?”王梓钧问。
白沐阳想了想说说:“应该能有一两个吧,毕竟和咱们竞争的都是老牌大导演。”突然白沐阳又说,“对了,《影响》杂志像要邀请采访你。”
“《影响》杂志?什么时候?”《影响》杂志是一本泛电影评论的杂志,中间几度停刊,后来甚至被评为华语电影杂志的圣经级读物。(大部分资料上认为《影响》创刊于1989年,其实最早的创刊曰期为1971年12月10曰,只是中间有过停刊。)《影响》杂志上的电影评论可比王梓钧的《壹周刊》牛逼专业多了,只是这本杂志专业姓太强了,立场太坚定了,连制片人带观众,甚至是政斧都在它的抨击范围之内。从去年底创刊以来,头几期还获得了轰动,可还没等到王梓钧的《喋血孤城》出来,这本杂志就开始受到各方的刁难,一直磕磕碰碰,头两个月才恢复正常。
其杂志立场可以在它的创刊号的发刊词中看出:电影艺术的高度发展,已使它成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语言。但在我国,它却遭到来自制片者、政斧、观众,甚至知识份子的多重误解和夹击,因而呈现著一付扭曲的面貌。该刊因此将从专业、学术的角度,深入探讨中、西方电影的各个面向,以导正国人对电影艺术的观点,让它的根能在国内发育、成长。
多牛逼啊,直接把自己当成国语电影的指导者,一创刊就把关乎电影的所有群体全部骂个干净。
对于《影响》杂志的邀访,王梓钧还是高兴的,至少他在电影专业上获得了认可,这比在香港靠炒股赚个1000万都更让他开心。
“就是这个星期,金马奖的颁奖典礼老板你应该要回来吧?就在那天花一个小时给他们就行了。”从白沐阳的语气中看来,他对《影响》杂志似乎也有些不爽。
“那好,我明天就回台湾。”王梓钧说完挂了电话。
刚和白沐阳通话结束,倪匡又打电话过来邀请他晚上去家里吃饭,说是古龙也到香港了。
王梓钧通完电话便继续写剧本,又足足写了一天,《酒干倘卖无》的分镜头剧本终于创作完毕。
是的,王梓钧的新电影就叫做《酒干倘卖无》。
也许有一些朋友听到这个名字还很陌生,但70、80后的朋友,对《酒干倘卖无》、《一样的月光》这些歌,可能还会有一些印象吧?
这部电影原名《搭错车》(其实本名就叫《酒干倘卖无》,因某些原因,上映前临时改为《搭错车》),是八十年代新艺城为打开台湾市场而制作的经典电影,黄百鸣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剧本写完——在台湾用一个晚上和原定导演敲定前半部,回香港后用一个晚上写完后半部。
王梓钧自觉才能比不过黄百鸣,他脑袋里虽然有整部影片,但写文学剧本和分镜头剧本却足足写了一个多月。原作中的大致情节并没有改动,但一些剧情却必须迎合当局,比如强行拆迁的剧情,在拍摄的时候就必须加入一些政斧是为城市发展和老百姓未来幸福(拆的眷村)的镜头。否则他王梓钧再和蒋经国熟,电影都绝对通不过审核。
电影大致剧情是一个退役的台国民党老兵因战场上拼杀时受伤成了哑巴,人称哑叔,以收购空酒瓶和捡破烂为生。1955年(原作为1957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哑叔在高级住宅区的巷道里捡回一个被遗弃的女婴阿美。为此,妻子与他发生冲突,并离家而去。
父女俩相依为命,阿美也渐渐长大诚仁……王梓钧收起剧本,到洗手间去洗把脸,才开着车去倪匡家。
倪匡两手空空从大陆偷渡到香港,如今经过十多年打拼,住的已经是富人区别墅,家中还有素质不错的菲佣。
王梓钧来了之后,才知道今天居然是倪匡37岁生曰,除了他的妹妹亦舒外,金庸、古龙也都在,如今几人正坐在客厅里谈古论今。
倪匡的妻子则坐在沙发上看着无线台的《上海滩》,她身边还有个八九岁大的小屁孩,想来就是未来玉女周慧敏的老公倪震。
倪震似乎是不喜欢看《上海滩》,也没兴趣听父亲和好友的谈话,左右看看,便悄悄地溜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偷偷看黄玉郎漫画去了。
“小王来啦!快过来。”古龙朝王梓钧招手,迫不及待地问,“听说你上个月救了韩国总统?细节是怎么回事?”
倪匡、金庸和亦舒三个作家都是好奇心重的人,全竖起耳朵听王梓钧讲八卦。
王梓钧见他们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便向佣人要了一杯开水,喝了一口,手掌在茶几上一拍,正经道:“话说,那一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正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漫天风雪之中来了一个人。此人身长七尺,面若重枣,手提一尺血刃,腰跨九枚手雷。来时杀气冲天,他每踏出一步,大雪就从地上卷起,绕着他的周遭飞旋起来……杀气,好重的杀气。便说此人……”
王梓钧说了半天,居然还在说开场白渲染气氛,古龙听得不耐烦了,一脚踹过去,骂道:“快讲重点!”
“呃,最近熊大哥的看多了,有点受影响。”王梓钧朝古龙挤眉弄眼。
“哈哈哈……”众人大笑,古龙由于执着于创新,内容越写越开,就最近一本书里,因为一个配角要拔一刀,结果拔刀之前的渲染表现写了两千字还没砍出去,急得一些读者破口大骂他拖字数。
倪匡拍了下自己的腿,指着古龙大笑道:“哈哈,一报还一报。”
王梓钧这才收起玩笑,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金庸说道:“听说朴正熙在韩国风评很好,而且他自己以前就是军人,照理说对军队的掌握应该很有力,怎么会有军队反叛?”
王梓钧也没有说出其中内幕,只说道:“别忘了朴正熙就是靠军事政变上台的一个人,手段强硬的人物,敌人怎么会少得了?”
“这倒也是。”金庸点点头。
说起韩国的叛乱,金庸突然又联想到大陆此刻正在爆发的运动,便说刚传来消息,他一个大陆的老朋友前段时间不堪受辱自杀了。
这一下触动了倪匡的神经,像是突然失去理智一样骂北方政斧,反倒是王梓钧这个应该骂得最凶的坐在那里沉默。
金庸感叹一番,倪匡痛骂一通,关于北方运动的话题才告一段落。
自始至终,王梓钧和古龙一个不想说、一个没兴趣,两个来自台湾的人连一句话都没讲。
沉默一阵,古龙才问金庸道:“查先生真的封笔再不写了?”
金庸前年宣布封笔,但直到前段时间《鹿鼎记》完本才真正停下来,这也是当前武侠界的一个最火爆的话题。
金庸笑道:“没那个精力了,我准备今后把自己的修改精编,再重新出版一套。”
倪匡说:“我可没你那份热情,写了就写了,还用去改?”
古龙挖苦道:“你写书比我抄书都快,当然没有心思去改。我也想停下来把以前的修订一遍,可惜一直没时间。”
倪匡反击道:“你当然没时间,不写书的时候就在喝酒和找女人。”
“哈哈哈。”王梓钧听他们两个说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问旁边沉默的亦舒,“倪大小姐呢,最近有什么新的佳作?”
亦舒耸耸肩道:“我啊,帮查先生打工咯。有心情就写写书,没心情就到处转转,看哪里有靓仔。”
王梓钧赞道:“这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啊,哪像我们一天到晚瞎忙。”
倪匡愤然道:“你还瞎忙,你今年赚的钱已经抵得上我在香港每天写几万字写十年了。”
古龙也附和道:“是啊,老实交代,今年到底赚了多少?”
王梓钧随口道:“也就几百万而已。”
“几百万?”倪匡的妻子正在看电视剧,也被惊得转过头来。
王梓钧苦笑,他还没有算上在股市里圈的钱。
“对了,王老弟不准备写新书了?《大唐双龙传》和《搜神记》快结束了吧。”倪匡问道。
“倪大哥也在看我的书?”王梓钧问。
金庸笑道:“你的书武侠界的人谁不看啊?”
王梓钧道:“《大唐双龙传》还有一百几十万字吧,《搜神记》是三部曲。”
“三部?”众人惊讶道。
“对。”王梓钧点头说。
《搜神记》现在五族都已渐渐清晰,像夸父、青帝、王母之类的神话名人一个个出来,宏伟的洪荒史诗背景看得当下的读者目瞪口呆。一些因为喜欢王梓钧歌曲和电影才去买的粉丝,也看得不可自拔成了书虫。
若是让他们知道《搜神记》是三部,还不得疯狂死。
聊了一阵后,古龙道:“对了,武侠协会已经正式确定,开年三月份创办第一届武侠大奖,一起举办的还有一个武侠创作大赛,现在已经开始征稿了。到时候你这个常任理事可不要借口跑了。”
王梓钧想起协会成立后自己就去过两次,连忙说道:“一定参加!”
聊了不久就开饭了,菲佣把饭菜端上桌来,佣人去叫倪震出来吃饭,喊了好几次还不见人。倪匡进去找儿子,正好发现他在看黄玉郎的《小流氓》,接下来就是一顿好打,鼻涕眼泪一起流,一边抽泣一边吃饭。
倪匡的妻子坐在一边不停地哄儿子,亦舒这个姑姑却是若无其事地和王梓钧聊天。
这个情形,王梓钧不由想起未来亦舒与倪震的姑侄大战……吃过饭后,微醉的王梓钧开着车回去,古龙却是睡倪匡家里,这两人是拜把子兄弟,感情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话说古龙去世后,生前一帮作家朋友在他灵前供祭了49瓶XO,谁知倪匡一到灵堂就开始哭,一边哭一把抱着瓶子喝酒。倪匡把祭古龙的洋酒喝了一大半后,古龙泉下有知,尸体气得吐血。倪匡不顾朋友警告,将古龙吐出的血小心地收藏起来……“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前方一辆私家车中伸出个脑袋,对着马路上一个醉得脚步浮虚的人大骂道,“找死啊,扑街仔!”
那醉汉披着大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弯着腰努力地站起来,还没走路,又向前扑腾,斜着向路旁走了好几步才扶着一根电杆站好。
前面那车开走后,那醉汉突然又开始走路,这时却是突然朝路中间一倒,再也没爬起来。
王梓钧开着车绕过醉汉,行了几米又停了下来,下车过去准备把他扶到路边躺下,否则哪个司机要是没看清楚直接开过去,非把他压扁不可。
“喂,老兄,我把你拖到路旁去……”王梓钧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在这醉汉身上没闻到酒气,反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仔细一看,这“醉汉”大衣下的衣服沾了一大滩血迹。
“我擦!”王梓钧猛地把他扔掉就想走。
他刚跨出半步,那本该昏迷的家伙居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有气无力地说:“救,救我!我给你……很多钱……”
王梓钧不管不顾,想把自己的教从对方手里抽出来,那人看起来像要死了,却死死地抓住不放,仍旧重复道:“救我……救我……”
“算了,算老子倒霉。”王梓钧叹了口气,把这人拖上车道,“先说好,送你去医院我就走,别来烦我。”
“别……别去……医院……”说完,那人头一歪,这一次是真正的昏迷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