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也没那回事,呃,缨啊,不要在意,小小房租而已,姐是谁啊,怎么着还是养得起你们的……”
宁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记得白家当时帮我们还掉了外债,加上一年前的低成本生意,姐,按理说店里不可能这么窘迫,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花姐被她看得心里直毛毛,垂眸沉思了会,她突然干笑了几声,重新抬起头。
“算了,跟妹妹你说说好了,姐都这样了也不怕丢人了。大约就在半年前,有个熟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三十多岁,我看人家长相还算过得去,人又老老实实的,刚开始对姐又那么好,就和他谈了一阵子。可谁知没过几个月,那家伙本性就暴露了,谎称老家的亲人病重,他缺钱救急。”
“所以你就被他骗了!”宁缨唬了脸:“花姐不是我说你,你这么精明一个人,这样简单的伎俩也能上当?”
“谁知道呢,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我那时正好被房东喊去有事脱不开身,人家又赶着回老家的火车,我就把银行卡给他让他自己去取了,之前和我说好的借的钱也不多,我也没放心上,谁知道他一狠心就将我卡上的积蓄全取走了。”
宁缨大吃一惊。
花姐朝地上唾了口唾液,继续怒叱道:“亏姐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怎么那么会耍心眼,还偷了我的手机,弄得我既没收到银行的提醒短信也没再联系上他!”
“花姐,你跟我好好说说,之前是哪个熟人介绍的?你没去问问人家知不知道那个骗子的情况?”
说到这,花姐的脸色一变,“是,是房东家的陈瑜。”
宁缨思前顾后地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瑜这个人做了他们十几年的房东,没少叨扰她们。宁缨一方面对她熟悉得很,但也丝毫提不起任何好感。当年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陈瑜经常带着她那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儿过来店里做所谓的‘美容体验’,一占花姐的时间就是一整个下午,走的时候还从来不提付钱的事情。
可看在人家老公愿意将这老房子平价租给他们,花姐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了。
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会突然要帮花姐介绍对象,奇了怪了,她不是一直明里暗里嘲讽花姐这个老剩女吗?
“陈瑜一开始还对我说那介绍的对象是她家的什么什么表亲,谁知道出了事以后她就立刻翻脸不认了,改口称是从网上认识的。”花姐将憋了许久的闷气说出,心里反而感觉好受多了。
“太龙那小子从来只顾着他的,有你这个妹妹现在回来陪我说话还帮我做事,真是姐修来的福。”
宁缨还处在事情发展的微妙细节中,一时没来得及接话。
花姐突然“噌”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
“陈姐,这是带着文洁散步啊?”
宁缨讶异地抬头,竟看到房东家的陈瑜带着女儿文洁向她们店里款款走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两年没见,陈瑜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一头蓬松的方便面长发,倒是她那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儿文洁,越发打扮的性感妖娆了。
从宁缨这个角度看,文洁脚蹬着的那双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大红色高跟鞋,鞋跟真是细长到怕人。这都初秋九月了,还穿着黑丝热裤、清凉抹胸T恤,真是不怕色狼找上门。
她们应该没有听见花姐刚刚和自己议论的内容,母女两人挽着胳膊,亲昵地走近了。
刚踏入店门,陈瑜睨了眼花姐,不冷不热地说:“花姐啊,这大晚上的,你们不关门休息休息?反正我每次看你们店里也都没有生意,还那么辛苦干什么。”
花姐讪讪地回道:“偶尔也有几单生意。”
陈瑜一般都是下午带着女儿过来,这样时间充足,方便她们轮流做免费的SPA,可这傍晚时间溜过来唠嗑的,在宁缨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美容馆,文洁在门口的摊位上停了停,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便定在摊位上的化妆品上了。
宁缨冷冷地看着她弯腰拾起了这个,又摸了摸那个,嘴角动了动。
“妈,你过来看,这是灵朵新出的保湿亮白三件套,不是我们正想要买的那款吗?”
“哦,是吗?”陈瑜正要在房间里坐下,突然听女儿这么一说,稍稍来了点兴致,走到了女儿身边,弯下腰。
母女俩对花姐新进的货爱不释手。
宁缨生怕她们又旧计重演,以各种理由不付钱就拿走,于是在旁边有意无意地来了句:“大妈,这一套我们家卖的不贵,才一百七十九块,换到别人家,至少也要上两百才能拿下。”
听到有少女喊她大妈,还要她们付钱的友情提示,陈瑜拿着美肤水的手僵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只是嘴上嘟囔道:“啧啧,对待老顾客也这么贵啊……”
当她注意到了说话的是一个眼生的小姑娘时,嘴巴又开始闲不住了。
“唷,乍一听声音还吓了我一跳,以为白家小姐回来了呢!我就说嘛,她踩狗屎运被接去了南锦白家,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摆摊,原来不是啊……”
怎么就不可能回来了?!宁缨正憋着一肚子的闷气,见陈瑜又背过身去和花姐唠叨。
“不过花姐,这丫头又是谁?不是我说,真没眼力,分不清熟人生客的,还叫我什么……”陈瑜连压低声音的意思都没有,一半是说给宁缨听的。
“是我老家的一个堂妹。”
花姐看着她始终攥着那美肤套装不放,心里已明了个八九分,犹豫了一下,她道:“那个,陈姐要是喜欢,这套产品你拿回去试用……”
“那怎么好意思呢!”见花姐松了口,陈瑜眼睛一亮,随即忙让女儿把手包打开,就要将美肤套装往包里塞。
“……既然是熟人,给个成本价就好了!”宁缨最看不惯她那副嘴角,故作翻看白日公司化妆品的进价册子,随口补了句,“哎呀,成本价也要一百七呢。”
陈瑜愣了几秒,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悻悻看了看花姐和宁缨,扭头对女儿说:“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白要的,文洁,你带钱包了吧,还不快掏钱出来。”
文洁眼睛一斜,冷哼了声,将美肤套装塞好后,明显不太乐意地去摸钱包,却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来的意思。
宁缨坐在小板凳上看好戏。
忽然,陈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步走到屋里的美容靠椅上坐下,悠然跷起了二郎腿。
“瞧我……打了个岔差点忘了来的目的了,我说花姐啊,这两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