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太医院外墙脚下,‘玉’珍掩藏在角落,提着一盏纱灯,她将灯火灭了,借着夜光时不时小金谨慎地朝墙头张望。等了不少时间,‘玉’珍开始有些忧心起来。
只说‘玉’珍和童飞匆匆告退出了太子书房,‘玉’珍心有馀悸看了看尚算镇静的童飞,二人互望彼此,点点头,便立即去找苏茉,不巧没走多远,迎面撞上为了他们去而复返的苏茉。
当时,见两人无碍,苏茉自是不再返回书房。‘玉’珍简短述说了下后面发生的事情,苏茉不意‘夜惊兰’并未为难‘玉’珍及童飞,反是将那几个奴才重惩了去。但苏茉当时听了,也不过稍稍怔了一怔,轻颦着眉心,涩涩笑了一笑。
随即,在‘玉’珍提出是否回关雎宫时,苏茉神情一敛,道出想走一趟太医院。
‘玉’珍惊疑道,这么晚了,太医院早已关‘门’,纵然有值夜太医,也不可能随意放人进去。并说苏茉若想要什么,差人去跑一趟,自有太医或医‘女’进宫来。
苏茉却摇头,看着童飞,说咱们不走正‘门’,打墙头进去。
‘玉’珍一听,着实吓了一跳。
于是,便有了此时此刻,‘玉’珍在太医院墙角下忐忑不安等候的一幕。
与此同时,太医院内,前院尚有一些灯火亮着,后院便只是黑漆漆一片,清冷的星子悬在树梢,四下无人,只其中一间‘药’房‘门’口,掩着童飞。
童飞默默凝了一眼里头,苏茉进去两个时辰了,进去之前她说要找一味‘药’,让他把风。
童飞自是猜测不透苏茉在里头做什么。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走了过来。
一盏灯笼晃晃悠悠。
待那人走近了,对着此间‘药’房的‘门’盯着看了一看,把手中灯笼举高,来人乃是太医院内守夜巡逻的一位老头,那老头皱着眉头,困‘惑’地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今儿大人们走之前,这‘门’是上了锁的,怎么这锁只挂了在‘门’上?是我老头子记错了?”
老头摇着头,缓缓迈上台阶,似‘欲’进‘药’房检查一番。
只是老头尚未靠近‘药’房,便被屋檐上飞下来的一道人影,点‘穴’劈晕。
童飞把老头扶好,靠坐在梁柱下。又把灯笼灭了放在地上。这才环顾了一眼四周,推开‘门’缝,闪身进了‘药’房。
隔着屏墙,童飞低低敲击了一下墙壁,“大小姐?”
裙袂微微响动,转出来一个人,正是苏茉。
“童飞,有没有人发现咱们?”苏茉看着童飞,童飞打量着苏茉,只见苏茉脸上身上皆‘弄’得有些脏污,神‘色’微微有几分疲累,童飞心下一动,忍不住掏出手帕,去替她擦了擦脸上尘末。
那些似乎都是‘药’渣蓬出来的灰尘,童飞拧眉,委实不知苏茉刚才做了什么。
苏茉心里抑着事,便没及时反应过来,待她定了神,童飞正把手帕收回。
苏茉触了下脸,笑了笑道:“谢谢。”
童飞眸光低低一垂。
“刚才有个巡夜的老头,被我点了睡‘穴’,没什么大碍,只是得赶紧离开,若教这太医院中的护卫发现,势必惊动众人。”
苏茉点点头,“我们走吧,我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童飞抬眸看了她一眼,亦点了点头。
墙头人影翻动,‘玉’珍一喜,看清楚之后方跑了出来,“娘娘!”
“‘玉’珍,没什么事吧?”
‘玉’珍摇头,“奴婢藏得很好。”
苏茉眸光淡淡一眯,“嗯,先回关雎宫。”
披风下,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瓷瓶。
现代时,她没用心习医,倒是爷爷的炼‘药’术十分高明,她略感兴趣,也曾炼过几回‘药’,虽炼出的‘药’效用差得远,但至少炼‘药’的工序她都懂。
是,她偷入太医院,为的就是要炼一种‘药’。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是以在她确定答案之前,即便是童飞和‘玉’珍,她亦必须瞒着他们!
彼时,远在数百里之外,城中客栈。
房间里,除去一张舒适的大‘床’,还安置着一张小榻。‘床’上睡着轩辕蛮,榻上躺着孟容。
这些日子里,除开夤夜赶路不得不共处一辆马车的时候,余下投宿客栈之时,他和她便是这番情形。
每每入睡之前,孟容便会不自禁回想一遍这些时日里发生的种种,心还是会感到莫大的惶恐、疼痛和愤怒以及深深的内疚及自责。午夜梦回时,他又每天都会庆幸他守护住了她,而她还安然在他身边!
离宫、路途、紫月郡的祭狩节……争辩,吵嘴,她因他施法促使苏妃独自去赫连部送死之事而对他的怨怪……前往半妖、心病发作、两人的争执……再到半妖王宫里她被夜承乾虏去、而后找她、救她、去往狐族……直到两人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和睦如初,这其中种种,便足以让孟容的心来来回回疼了又疼。
闭上眼睛,这些经历如画幕浮现,只是才刚开了个头,‘床’上传来‘女’子呢喃惊慌声:“……孟狐狸,孟狐狸!”
孟容几乎是瞬间揭了被子,跨到了‘床’头,轻轻捧起‘女’子的脸,“阿蛮,我在。”
轩辕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艳’丽秀美的俊容,他的手掌……捧在她脸上,清清凉凉的让她顿时感到心安,她把汗湿的额头靠近他怀里,不安道:“我梦到你生我气,把我一个人留在荒岛上,我不会凫水,我很怕,孟容。”
孟容的身躯微微一震,感到怀中少‘女’簌簌颤抖的身体,他将疼痛的眼眸闭了闭……
他知道,她在夜承乾和那瑶姬的手中,吃了极大的苦头,这些天来,她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是以她才要求他不许离她太远,睡也要睡在她的旁边。
“不会,除非死,孟容绝不丢弃你轩辕蛮。”
“你发誓?”轩辕蛮稍稍镇静了些,抬头看他。
孟容替她擦着汗腻的刘海,轻声道:“世人皆误解狐族生‘性’薄情、狡诈、虚伪,然我狐族大多数重情重义,忠贞不渝,我孟容既曾承诺过保护你,是誓言,便不会变。”
轩辕蛮恨道:“可你之前,却不来找我,害我被”
孟容猛把她的头抱紧,“嗯,是我的错。阿蛮,以后绝不会!”
轩辕蛮嗅着他身上浅淡狐魅之香,心下忽然难过不已。她实则明白,他对师兄的承诺在先,他只是因为要守另一份诺,才没有及时去救她。起初她恨死他,可现在……至少她不会再怨恨他了。
“孟狐狸,我饿了。”轩辕蛮本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想,暂时就这样吧。只要他在她身边。
孟容把她放回‘床’上,“我去给你拿吃的。”
轩辕蛮点点头,忽又问:“为什么我们要折路,不是要赶着回帝城吗?”
孟容拧了下眉头,道:“是太子来信,让我顺道办两件差。因此要多耽搁几日。”
轩辕蛮又点了下头,缩进被子里,等着孟容拿吃的。她想,也怪,她现在倒不那么急迫着想见师兄了,早几天晚几天回帝城,她也无所谓。
孟容刚要转身,突然,只听他腰间似有什么在隐隐发着光,一道狐啼声凭空地响起!
“孟狐狸,怎么了?”
见孟容瞥着腰间,突然脸‘色’一沉,轩辕蛮问。
孟容眸子一眯,惊道:“太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