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兰拿脸碰了碰苏茉的额头,只觉她额上滚烫得可怕,浑身潮热湿腻,便知她本就风寒入体犯了病,再受这一箭,且箭上抹了蜃龙的鳞毒……
见怀中的人疼痛蜷缩,容颜憔悴,嘴唇逐渐发青,口角鲜血变浓转黑,那一瞬他心口大疼,深狠的戾气自周身冷冷流出,一众族人们面色大变。【舞若首发】
“谁射的箭,出来受死!”夜惊兰眉眼未抬,冷冷道。
自山主以下,所有人都噤了声,惜舞怔怔望着地上的两人,内心震动,那一瞬……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女子救了他。
惜舞看了看苏茉,她快要死了吧?流光箭,箭上似还抹了毒,没可能活得下来。
她试问自己,刚才也未必有那样勇气,不带分毫的迟疑。
同样心中也有浓浓的疑问困惑着她,她也想知道,是谁射的流光箭,这时人群后方,走出来一个蓝袍的中年男子,握着柄硬实的弓。
“是我。”男子道,瞥了眼山主,目光晦暗严峻。
惜舞一震。
族人们神色各异,纷纷诧惑不解,指着那男子道:“是你?你是惜年少爷的弓箭师父。”
“是上一任的勇士,唯一活下来的那位!”
“也是我族箭法最厉害的人!”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生要拿流光箭射夜公子?”
族人沸腾的非议声中,那名男子沉默不言。
夜惊兰手中的凤寒剑笔直一扬,顿时骚动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个个骇然地睁大着眼,这时一道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有人站出来阻止道:“他乃受我指使,夜公子若要杀,只管把我杀了。是我指使惜年的师父对你射出流光箭,不****的事情。”
“父亲?怎么会是你!”惜舞面色一白。山主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老爷,你在说什么?!”
灵老对望山主,满眼的痛心和失望,摇头叹道:“老朽没想到为了族人的利益,你们最终还是自私了一回,牺牲别人的性命成全自己,山主,你实在让老朽太失望了。”
触及到灵老的眼神,山主身后的管家和诸位长老们俱是面色一沉,纷纷微垂了头,有些人脸上仍有不甘。
山主紧握袖中双手,面上是大势已去的悔痛和奈何,诧异的道:“原来灵老你已经知道了?”
灵老摇摇头,一连又重重叹了几声,“近几个月,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并非全知道,你们借故将我支开,我心中猜测出一二,只是想着你乃受我教诲长大,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哪里晓得你竟……你竟然……”
语峰一转,望着诸位长老,语声愤懑地道:“你们身为长老,不安生辅佐山主,一心存有痴妄,到头来反将我族推至如此境地!九梨山也藏不住你们的野心,终是害人害己而已!”
“我族被困两千年,咱们只想离开这鬼地方,何来野心勃勃?灵老怎不为我族后辈一生着想!”有长老不甘道。
“长老,父亲,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惜舞握了握手,面色愕然的看着他们。
见几位长老还要再起争执,山主抬手,止了他们,看向已然满面霜冷的夜惊兰,凝声道:“夜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身为山长,把这条命配给令夫人!公子动手吧。”
“不要!”惜舞和山主夫人异口同声。
夜惊兰冷冷一笑:“你地命,怎够偿我妻子的命?夜某向来言出必行,拿你全族来偿,亦难消我心头之恸!”
山主浑身一震,面色大变,狠狠咬牙却不知如何反驳。
他知道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绝非良善之辈!
就在所有人慌乱惊愕地望着夜惊兰时,他们看见,一只手轻轻攥了攥他的衣领,那女子蜷在他胸口意识模糊,微微地说,“我也厌恶他们,只是……你是大周太子,将来……要受万民敬仰的,杀他们……不值得……”
“我痛,夜惊兰……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他们……你带我离开……”
苏茉的话震惊了所有的灵仆族人,他竟是一国的太子?!
将她小心翼翼紧紧抱进怀里,夜惊兰就这般旁骛无人地亲吻着她的嘴唇,一一吻遍过她脸上每寸肌肤,竟不怕那脏污和血渍,沙哑的声音揉满了对那女子的温柔宠爱,“嗯,你不喜欢,孤便带你走,小白,莫要离开我,你死了,孤便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苏茉痛楚不堪,神识越来越模糊,一边心醉在他绵密的亲吻里,一边又忍不住想笑,可一笑,就牵动得胸口更疼,额上冷汗淋漓,她心想,这人还是这么霸道。
她都要死了,他还要挟她。
其实她怕死,这时内心反而平静。
他没事就好。
她很冷,他也通身透湿,却从肌肤上传来令她舒服的温度。
回想从失忆到这一刻,刚才中箭霎那,所有记忆在脑海里如破冰而出,汹涌闪回。
他的痛,她的痛。九梨山中短短数日的温情……
她应该庆幸的,他心里,始终还是有她的不是吗。
她觉得很累,缩在他怀里就不愿再动弹了。
她想,她已经被他抱上瘾了,不知何时起,她习惯并喜欢上他的拥抱。
带着淡淡的宠和霸道。
惜舞捂着嘴,泪流满面的看着,许是受到的震惊和打击太重,她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忍忍,小白,我这就带你出去,百里虞还有瑾虹他们都在外头,很快你就没事了……”夜惊兰把苏茉抱起来,吻了吻她的额,他冷冷一扫惊呆的族人,手中的剑锋一挑,剑起剑落不过眨眼之间,便挑断了一人的一条臂膀。
“你”山主大惊,看着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惨痛跌跪到地上的男子,正是惜年的师父。
“我的妻子饶恕你们,不代表本宫不索取任何代价,这一条手臂,当是奉还,若她死,本宫必将血洗九梨山。”他淡淡沙哑的声音,冷佞到了极点。这时再无人敢质疑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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