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燃^文^书库][].[].[com]
“玉珍,我问你件事。”临睡前,解忧,玉珍和翡翠几名宫女伺候着苏茉洗澡。苏茉谎称自己饿了,支开了翡翠和解忧,问道。
玉珍见苏茉刻意相问,目光闪烁,倒有些愕然和紧张,不由得跪在了地上。
“娘娘有什么疑问,奴婢不怎么明白。”
苏茉泡在浴桶里,正缓缓擦着自己的手臂,水声哗哗作响,她转过身低头望着玉珍,道:“玉珍,你不用紧张,我知你会武功,因此才问你。”
玉珍反而更加错愕,随即,敛下眼里的紧张。她还以为娘娘要责问的,是那饺子的事……
她把剩余的饺子,悄悄放进了太子妃的食盒里。
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或许,是心疼了这女子的一番心意。
她原是李甫人奉了夜惊兰的命,刻意挑选,派来服侍苏茉,苏茉是个什么样的人,帝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有几成功夫,又素来行事聪明伶俐,才被选中。
李甫人当初叮嘱她,紧盯苏茉一言一行,若苏茉对太子不利,必要时,她要舍身为主。
可小几日相处下来,玉珍发现,苏茉和传言中的截然不同。
这个女子,看似恣意随性,实则内敛聪慧。看似坦然悠哉,实则内里热情细腻,心思百转。不仅如此,还有那几分俏皮之中显露的狡黠和机敏。更甚至,还有掩藏在内心的嫉恶如仇,大义凛然。
所以,当苏茉把饺子倒掉,那时她就生出一种想法,这份心意,她要让太子知道。
于是她违背主子意愿,头一回自作了主张。
刚从长离殿过来,她打探到太子吃下了太子妃的水饺,但吃的却是品相难看的,以太子的洞若观火,必定会知道,那水饺是出自苏妃之手。
这样,就够了。
“玉珍?玉珍!”苏茉将水拍出浴桶,泼溅在玉珍脸上。
玉珍看着澡桶里女子俏笑的表情,无语的抹去脸上的水渍,“娘娘,奴婢在听……”
苏茉笑道:“你这丫头,竟会当着我的面走神?你不会以为我发现你的秘密,要严刑拷打你吧?”
“既然娘娘心思缜密的发现了,还谈什么秘密。不瞒娘娘,奴婢的确会几手功夫,也仅仅是几手猫脚功夫而已。”
“嗯,你倒是聪明又老实。”
“娘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茉悠哉的拨弄着澡桶里的花瓣,享受着喷热的水徜徉在肌肤上的温暖感,叹了口气:“是太子要你来监视我?”
玉珍:“……”
“你不回答,便表示我没有说错。”苏茉道,“你起来吧,我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他这样做,人之常情。何况你还算是个贴心又能干的。”
玉珍缓缓起了身,又往澡桶里添了几瓢热水。心里想说,其实她是李甫人所派,究竟太子的意思为何,她却也拿捏不准。
这时,却听见苏茉低声冷冷一道:“翡翠,你不必在那里鬼鬼祟祟,若你想听你主子说话,大可以大大方方进来。若你还记得自个是个奴才,那就给我滚出去。”
那屏风后,咚地一响,一个身影飞快闪了出去。确确实实是去而又返,藏在那角落偷听的翡翠。这里只听苏茉讽刺她让她滚,翡翠又气又惊,转身奔出。
玉珍刚才心里有事,倒没发现翡翠在偷听。
“玉珍,你虽是他的人,但和翡翠不同,我信你。其实我想问问你,功夫丢了,要怎么弄回来?”苏茉把玉珍拉下来,小声的问。
玉珍一愣,懵了道:“娘娘,奴婢,真的没听明白。”
“就是我空有一身功力,却不知道怎么用它,懂了吗?”苏茉煞有其事,一本正经。
玉珍听得匪夷所思,苏茉功力不见,她是知道的,但苏茉这样一形容,玉珍直接满头黑线。
“照理,练功之人,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玉珍见苏茉是真心询问,于是也一本正经起来,“要不然,娘娘你试试看,好让奴婢确认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苏茉点点头,“我要怎么做?”
玉珍尴尬,环顾澡房,指着屏风道:“娘娘,你出一掌,将它打碎。”
苏茉点头,抬手一扬,挥掌而出,玉珍仔细观察苏茉的动作……然后,二人齐齐看向那道屏风,半晌,纹丝不动。
玉珍想了想,踱了几步,忽然间问道:“娘娘,你是不是运功时,没有跟着心诀走?”
“心诀?”
玉珍凝重道:“娘娘,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往往我们练功时,都会记住功法的心诀,每个人练功时运用心诀的方式都不同。”
苏茉这才恍然明白,她缺失了这部分的记忆。
“娘娘如果想回到以前,恐怕是难上加难,但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娘娘可以重新背心诀,再加上日以继夜的练习,将心诀和功法融为一体,或可恢复至少七成的武功。”
苏茉听得嘴角抽搐,她最怕的就是死记硬背,要她背文邹邹的心诀,还不如让她去死。并且很有可能在她融会贯通之前,她就极可能先没命。
“娘娘不用灰心,以娘娘功力,能挽回一点,都是可喜的。至少在危急关头,或许还能起些作用。”
想想,玉珍所说亦有道理,看来这次回紫园,她还得把心诀拿来。
彼时,那宫女翡翠出了澡房,却嘴角冷冷一勾,趁着新年宫中守备松散,悄无声息潜入了苏茉的寝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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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周后宫有个规矩,大年初一,各宫妃嫔都要上太后的寝宫贺岁,送上精心准备的贺礼,并接受太后赐给的吉祥红包。这些琐碎之事,苏茉自然是不懂,礼物便全权交给解忧来操办。
一大清早,解忧,玉珍和翡翠一群婢女们忙着替她梳洗打扮,带上礼物,便往太后寝宫而来。
她身穿一袭香妃色对襟双织暗花的衣裳,外披一件绛紫雪絮披风,从殿门外踏进来,仆一入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放眼扫去,太后的寝宫里,已是妃嫔满座。
看来她又来迟了。
首上铺猩猩红团蝠大迎枕的罗汉长椅上坐着雍容华贵的太后,艳丽的眉眼笼着冷刻的笑意,手捧掐丝珐琅的暖炉,前前后后团簇着数不清的宫婢与太监。
太后首下依次坐着皇后,华妃与苏贵妃几位举足轻重的妃嫔。
右首侧则坐着其余嫔妃们,以及太子妃纳兰可欣。
再一看,太后的座下有七八名太监们捧着锦盒,内里装的皆是些价值非凡的贺礼,珠光宝气,玉泽生辉。
苏茉略略请了礼,太后诡艳的目光,打解忧捧着的锦盒上幽幽的一掠而过,对上苏茉,悠悠道:“苏妃到底是金贵之身,让哀家好等。所有人都到了,独独你迟迟才来。罢了,哀家若是对你多加苛责,倒显得哀家肚量小。只是哀家这殿里座位已满,只能让苏妃稍且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