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强的一番平民为国之基础之论,说得众人均陷入沉思,他似乎特有感束,又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再接着说道:“我们艾尔王国地处山地,出产不多,贸易所产生的税收占国家总税收的很大比例,是故一向信奉契约精神,这点很好。”
“但是我想问的是,平民也是用自己的劳动种植诸多原材料,或为我们工作以获取生活之资,与我们公平交易,他们求我们施舍了吗?没有!他们欠我们金币吗?也没有!既然人家不欠我们的,也没求我们,双方各取其利,我们因有技术在手,或因条件优越,或因资本雄厚,所获之利远大于他们,我们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更何况那些贵族子弟,只是仰仗父辈余荫,还未能象普通平民那样为社会创造财富,他们有什么资格认为高人一等?又有那长相姣好的女子,你又不是别人妻妾,人家本就有急事,为什么要对你相让?尊重他人也就是尊重自己,辱民必为民所辱!大哥还认为我将此事收进家训,是执家过严吗?”
米勒姆羞赧地抱拳说:“受教了,为兄白活了这么多年!”卡鲁斯默然不语,爱伦达长叹道:“今日方知亲王殿下之才!”利斯稍想片刻,也没特殊表示,却向哈里奇追问道:“那安东尼犯下这等事情,与他为人公正有什么关系?”
哈里奇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自强一眼,解释道:“亲王殿下有先见之明,辱民必为民所辱!当年安东尼候爵报仇之后,连夜从传送阵逃往我国,又经多日混进我家族的海船,在海为家族人员发现,他被抓到船长跟前,船长得知他的事情后也可怜他的身世,又加之他伤的是伯威克的贵族,所以一时心软便放了他,到奥玛帝国之后,分手时还送了他几枚金币。”
“他隐名埋姓,又经两年终于进了奥玛帝国的一所高等学院,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同在学校读书的现任国王亚瑟大帝。”
“亚瑟大帝知道他的身世之后,问他为什么当初不杀那名女子,他只说了一句,那女子罪不至死!亚瑟大帝又问,你划花了人家漂亮女人的脸,岂不比杀了她还狠?他又回答说划花脸却没再涂泥,也未下毒,只要找个医师就能治好,不会留疤,那女子因脸而骄,所以她的脸该受此罪!”
“亚瑟大帝大笑再问他,为何又剥光那女子的衣服绑在城墙之外,他答道,那女子因骄横而为她家族树敌,又因骄横而为国阻才,是以该受此罚,他代为执行,以免她嫁人之后为其夫家再招来祸事,为国家再带来损失!”
“当时的亚瑟大帝听到这话后,收起了笑脸,认真地问他为何放过那些打他的贵族子弟及拐卖他妹妹的流氓地痞,他回答说那些贵族子弟首先让他让位不果之后,却没付诸行动,后来打他却是那女子挑起的,众贵族子弟仅为从犯,稍加惩戒即可,但众贵族子弟及那些流氓地痞势力远大于他,他孤身一人打不过,是以远逃他乡求学求势,以待日后报仇!”
“亚瑟大帝惜他之才,又敬他恩怨分明,便悄悄派人潜入伯威克,依他所说帮他把仇报了个十足,他得知之后便向亚瑟大帝效忠,亚瑟大帝继位后委他巡查使的重任,他在巡查使任上一呆就是四十余年,奥玛帝国吏治为之一清,凡是他处理的案子,件件公开审判,无人不服,其公正之名,奥玛帝国无人不知,前些年才被提为宰辅,也是分管司法之事。”
张自强击节叹道:“势孤而伏,势强而出,安东尼此人处事灵活,恩怨分明,实为大丈夫!当年胡达尔家族那名船长放过了安东尼,这些年怕没少受关照吧。”
哈里奇苦笑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安东尼得势之后,对我家族颇为照顾,以前王国从事海运的,零零散散的贵族还有一些,但只有我胡达尔家族可以享受与奥玛帝国商家同等的税收,这也是安东尼亲自求亚瑟大帝特批的,有了这份优势,王国的海运陆陆续续就仅余下我这一家了!”
卡鲁斯击掌笑道:“难怪你胡达尔家族这些年发展得这么快,这多亏当年那位船长啊,不知那船长是何人?我等可认识?”
哈里奇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那个船长就是我罗,安东尼候爵担任巡查使之后,我也因此得了家主之位!今天才对亲王殿下所说的辱人者人辱之感触颇深,才懂得殿下的平民之论是金玉良言!当年那女子因骄横而遭劫,我却因无意施恩而受惠,一个平民却有机会决定我等大世家之主,平民真可小视么?是以我继任家主之后,此事也被收进了家训之!”
殿诸人皆愕然,直叹世事之妙莫过于此,卡鲁斯也因此更忌张自强之才,其实张自强这算什么才?只不过他自小接受的就是平等的教育罢了。
可悲的是,平等之事,他在原来那世界听上位者天天说,却从没有见过,在这世界连说都无人说!平民即“蚁民”,古今外莫不如是……
众人正聊着,门外又传来一声大叫:“报……”张自强招进来一看,却是库拉斯城临时总督格雷亲到。
“亲王殿下,奴森高原因落石战法而大捷的消息传到狂风皇朝,山南公国停止在奴森河上修建浮桥,兵力全线撤退,尼思自缚,亲去狂风皇朝京师向特伦大帝请罪,特伦大帝解散山南公国,尼思从亲王降为一等公爵,狂风皇朝又派出使团出使我国,现使团正在奴森堡!”
听到山南公国退兵的消息,卡鲁斯与爱伦达对视了一眼,眼情异常复杂,卡鲁斯也忐忑不安,炎黄家族要是没有山南公国的压力,是否会对伯威克领地感兴趣?
不过张自强却没注意这些细节,他见格雷亲自前来送信,并没让人接过报告,也没让格雷起来,只是淡淡地问:“山南公国退兵之事,你是如何确定的?”
“芬纳特指挥金翅大鹏查看过,家族的热气球部队也飞到奴森堡,她们确认了这消息,狂风皇朝的使团派人到库拉斯行省接洽,他们国内的变化正是此人所述。”
张自强轻“嗯”了一声,格雷回答得详细,而且考虑得周到,可见其用了心,他脸色便有所好转,这才让人接过信,他也不看,直丢在案上,又问:“狂风皇朝使团正使是何人?”
“据来人所说,正使是他国当朝太子,他们正是担心太子的安全,现两国又处于战争当,使团才停留在奴森堡,预先派人来联络。”
张自强暗忖,这次特伦大帝将自己的继承人都派来了,用太子来表示诚意,看来所图甚大,莫不是为热气球来的?这次直接将使书递给炎黄家族而不是艾尔王国,看来他们情报工作做得不差,是有备而来。
“你起来吧,这次山南公国退兵之事,你能谨慎行事,处理得当,赏金币千枚,但前次凯琳遇刺,你表现失措,自去找凯琳领罚!”
格雷闻言大喜,哽咽地谢恩而去。他想凯琳对他是有些情份在的,张自强让他找凯琳领罚,无异于将手掌高高举起,轻轻拍下,看来这次不会被一撸到底了,只要有机会,他总有再起的时候!
不过格雷不知道凯琳早就跟张自强商量过,根本就没打算将他的撸到底,他出会客厅后却没有直接去找凯琳,反而差人速去库拉斯请芬纳特前来,陪他一起去见凯琳,也好让凯琳看在芬纳特请求的面上,轻饶他这一回。
后来张自强听说此事,教导凯琳说:“格雷为人缺乏担当,以他目前的本事,守一郡有余,督一行省不足,日后如有功得升高位,不可任其为主官,当副手为佳。”
“芬纳特勤恳,前一天因伤受我嘉奖,第二天就回到库拉斯行省,并派金翅大鹏探查敌情,这还不是他分管的事情,由此可见他勇于任事。但我明言格雷应当受罚,在这情况他还一起向你求情,可见他重情重义而少谋,缺乏原则。芬纳特此性格不宜接掌家族生意,可为家族内管家,代你处理家族内的琐事,日后也能接手多佛斯手部分事情。”
凯琳闻言深以为然,张自强执掌家族好几年,慢慢从一个技术员转变成管理人才,遇事见微知著,且能知人善用,虽然家族仅有他一个男丁,这都是一步步逼出来的,但不能否认他进步很大的事实。
这是闲话,言归正传,卡鲁斯等人带着山南公国解散、狂风皇朝派使团出使的消息,离开了罗西丁,不过张自强却独留下米勒姆。
“大哥跟我来。”张自强一把拉过米勒姆,两人一起进内院,他指着满院的千幻虎说:“这次小弟在奴森山脉大有收获,当初大哥送我金丹铁卫,护得我家族的周全,现在小弟回送你五百头千幻虎,有这五百头千幻虎,相信没人再敢打你家族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