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日色向晚,赖尚荣道别登上马车,没等他落座,赶车的谢三儿突然叫唤起来,丢了马鞭子,把手指放进嘴里去添,哪知道连舌头都灼疼起来,赖庆不知道就里,替他把马鞭子拾起来,立刻又扔掉,知道马鞭子上有猫腻,当下对赖大人道:“老爷快下车,别中了算计!”
赖小姐还缩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的想着靖琪会来送送她,到因此侥幸躲过靖琪的惩处。
刘员外一看症状,和村塾先生当日一模一样,顿时就明白是靖琪所为,当下也不好声张,只是让奴才们赶快拿水来给他两人冲洗,又让府里的小厮赶来自家的马车,送赖大人和小姐回城。
赖尚荣并没往靖琪身上想,以为这也是瑾瑜所为,当下不动声色,勾了勾手指头,等赖庆走近些,附耳低语道:“等马车收拾干净后,把南瓜捎上,去府衙验下伤,告诉仵作,下重笔。”
“要帮他准备诉状吗?状告大少爷还是刘员外?”赖庆请示道。
“验完让他回家呆着,就说伤重卧床不起。”赖尚荣想了想,又补充道:“让他不要声张出去,什么时候递状纸听你安排。”
刘员外夫妇再三道歉,送走赖大人后,先是去找靖琪,刘老爷把靖琪按在炕上,照屁股就是几鞋板子,刘夫人好歹劝住,也训斥靖琪道:“你这孩子,你以为老爷费这多周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有一个好的前程,将来为刘家光宗耀祖……”
“爹、娘,你们就别指望我考功名了,我说过,给我取了巧儿,我就去考举人,是你们说话不算数,可怪不得我。”
刘员外一听这话,肺都要炸开了,抡起鞋板子又要打,被刘夫人夺了过去。
“贾巧儿和瑾瑜私通,却瞒着靖琪,我们儿子也算是受害者,你别再逼他好不好?等他看出那一对狐狸精的真面目,自然就会反省过来。”刘夫人没好声气的嗔怪道
刘员外跟着信口雌黄道:“靖琪,你也听到了,瑾瑜那么文弱的人,为了贾巧儿在大街上和人拼命,若说他们没有关系鬼才相信,现在,只当我们做善事,成全了他们,也等于成全了你自己,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嘴里说着话儿,心里却在狠狠地想,瑾瑜今天大闹厨房,火烧南瓜,也太越格了,决不可姑息。对刘夫人说了声:“你再劝劝靖琪,我去教训那个兔崽子。”
“老爷不可轻饶了瑾瑜,我知道你一想起周梦蝶心就软了,可是,大少爷做事也太过分了,哪曾把你这个爹放在眼里!”刘夫人有意挑起刘老爷的怒火,眼看刘老爷都走出月洞门了,还追到房门口喊叫道:“像他那么一个病秧子,白捡一个漂亮媳妇,他该感恩才是,他到闹起来,真是白眼狼。”
再说念慈苑里,瑾瑜见巧儿闭目装睡,虽说心里有些拈酸,却也不忍心惊扰她休息,吩咐青儿看着她,自己去和秦管家商量,想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让秦管家物色一个手脚干净利落的女人来,帮着打理厨房的事情。
瑾瑜在刘家虽然衣食无忧,除了每月五两银子月例,手上却并没有银钱使用,刚要去向刘员外支些银子,就听平儿的声音打招呼道:“亲家老爷来了,我们姑娘身子不好,不能起来侍奉,我这就去叫大少爷。”
心知他是兴师问罪来的,瑾瑜决定先发制人,堵了他的嘴。
“爹,我正要过去问安。”瑾瑜少爷接过青儿新沏的茶,亲手递上,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瑾瑜感谢爹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知道,自己很不成器,身体又多病,感谢爹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没有厌弃我,还颇费心机为我娶了巧儿做媳妇,瑾瑜感激不尽。”
刘老爷在路上时就想好了一大堆谴责辱骂的话语,被瑾瑜的一番感谢,给堵了回去,可是,心里的气怎么能平,冷笑一声道:“你也别谢我,只求你不要做白眼狼才好,你倒娶了好亲,却去破坏靖琪的婚姻,这就是你对爹的感激之心吗?”
瑾瑜的脸色渐渐阴冷下来,语气十分凌厉的反问道:“爹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给我娶了这样一个值得我感恩不尽的儿媳妇,你们却在新婚第二天就对她大打出手,若是奴才们眼里有我这个大少爷,就应该敬她是刘家大少奶奶,可是,新妇嫁过门两天一夜,连婆家的一口茶水都没喝上,就被奴才们当着老爷的面,打得半死,现在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请问,若是她嫁的是靖琪,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吗?”
“是她不守妇道,不知尊卑,就得好好教训……”
“老爷说她不守妇道,是指不该和靖琪签下婚书呢,还是不该在洞房里见到我?”瑾瑜微迷着双眼乜斜着刘老爷,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至于尊卑,就算赖小姐将来嫁到刘家,也是二少奶奶,巧儿算是长媳对吧?所以,老爷该提醒赖小姐多学点规矩,免得以后家里不得安宁。”
本想教训瑾瑜,却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刘员外明白,瑾瑜的画外音就是,如此把巧儿不当人,就因为你心里并不把我当做你的儿子看待!
刘老爷强忍着气,压低声音解释道:“可是现在赖小姐并没过门儿,人家是官家小姐,贾巧儿是什么?罪臣之女,去招惹人家不是自己找打吗?”
“准确点说,赖小姐只是贾家的奴才,若非主子开恩给她爹脱籍,她现在还是巧儿的丫鬟。”瑾瑜少爷不屑的轻嗤一声,鄙夷的说道:“什么官家小姐,说到底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奴才而已!”
“行了,我们别说巧儿了,说说你吧,家里宴客,你却去厨房里闹得一塌糊涂,你不觉得太过分吗?”
“是,爹,这件事是瑾瑜太冲动,所以,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我想问爹支点银子,在这边园子里设个小厨房,早晚要个汤水什么的,免得劳烦厨房的人。”
不等刘员外回答,刘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行,你是刘家的长子,这结婚才几天,就要分家了么?族里人会怎么看我和老爷?是我刘方氏不容人,赶你们出来还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