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东露君颜头也不抬的冷哼了一声,“不出半个月,主子我定把这群小厮跑堂的思维给拧巴过来。”
客人都没说要记账,居然主动询问人家要不要打白条。真是可以啊,这得让她白白流失多少银子呢!
“哎……”何诚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走上前,给他主子倒了杯酒放在手边,“主子你辛苦了。不光要修习斗气,一品居上上下下的事也要主子分神打理。等回去了,我叫庄师傅给主子炖些补品。”
“其实不辛苦的。”东露君颜说着,浅棕色的眸子闪烁一缕怀念的味道。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埋首于各种文件和账簿之中,经常忙的连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自从重生之后,她不是修习斗气,就是勾心斗角树立威信,日子过得虽然不单调吧,但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似乎就缺了那么点东西。
今天来一品居处理事务,这让她知道了缺失的那一点是什么。她想,不管她重生到谁的身上,穿越到什么大陆,她骨子里终究是流淌着商人家孩子的血液。她喜欢用力量逐鹿天下,傲视群雄,可她同样喜欢靠计谋夺取胜利!
这两种成就感,同样都让她如痴如醉,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主子不辛苦,我却是要心疼的。”何诚喃喃的自语了一句。他的声音极小,小到连东露君颜的超人耳力也没有听到。
时间流逝的飞快。东露君颜熟练的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在白纸上记录着什么。何诚便一直面带微笑的望着她,时刻关注着他主子的一举一动。东露君颜刚一抿嘴,何诚的酒杯便送到;东露君颜刚一合起账本,何诚的第二个账本便送到;东露君颜刚一扭动手腕,何诚的墨砚便送到。
总之,何诚总能在他主子抬手的前一秒,将她需要的东西给她递过去。这其中的默契程度,不难看出。而这种默契,不单单是何诚的心细如发,更加是他们二人在平日的相处中,一点点,一丝丝养成的。
一晃,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当何诚再抬起头的时候,方霖不知道何时送进来的饭菜,早已经凉的透彻。
仅仅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东露君颜便将二十多本账目整理的条理清晰,简单易懂。这不得不说,她对于商业的熟稔程度,不是一星半点。
将小狼毫的毛笔放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东露君颜显得很满意,她有些得意的用眼角扫了一眼那厚厚的一叠账本。
“何诚,咱们今儿的速度还不错。跟莫曲阜越好的时间是什么时辰?”
何诚笑着将账本整整齐齐的垒在一起,笑着道:“跟莫掌柜约在了未时三刻。”
东露君颜起身开始做广播体操了,“那现在的时辰呢?”
何诚探头望了望窗外的日头,估算了一番,道:“差不多在未时一刻左右。”
“哦。”第一节,准备运动。
来了快一个月,东露君颜已经能够的大概算明白古人的十二时辰制了。未时一刻,差不多就是中午一点左右。未时三刻,差不多就是下午三点左右。
“咱们剩余的时间还多,主子活动完毕身体之后,还可以富余的吃顿午膳。不用着急。”何诚已经习惯了他主子做奇怪的动作了。
“何诚,先不忙着收拾笔墨纸砚。”
“怎么了,主子还要写什么东西吗?”何诚立刻停下手中收拾桌子的动作,随口问道。
“等会子莫曲阜来了,还要用笔墨纸砚的。重新再拿出来,太麻烦了。”
“那主子上哪儿吃饭啊?”
“这边不是有个琴桌么,把古琴拿开,就在琴桌上吃了。”对于吃饭,她一向是很随意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至于吃什么,在什么地方吃,那都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
“成。那我去给主子腾桌子。”对于他主子的要求,何诚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他回答的很干脆,连忙转身去琴桌那边收拾了。
当东露君颜做完一套广播体操之后,何诚也已经把饭菜摆放在了琴桌上。
“何诚,你别站着,坐下一起吃。”东露君颜坐落之后,招了招手,示意何诚过来一起坐。
笑着点了点头,何诚试探的问道:“那把方掌柜叫来一起吃?在莫掌柜来之前,先解决一部分问题。过会子莫掌柜来了,还有别的问题要商量不是?”
一提起来方霖,东露君颜的脸就变得有些臭了,她没好气的掀起眼皮,冷冷的道:“叫他来做什么。故意要气的主子我吃不下饭么?”
何诚抿了抿唇角,心里边有了几分算计。看来,方霖没能把新来的伙计小厮调教好,惹得主子十分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打白条这件事,原本就是一品居最大的问题所在。更是他主子心头的一根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方霖,第一第二第三把火,没有一把火是烧起来的。这也难怪他主子会生气。
可是另一方面,何诚也想帮方霖一把,不是为了帮方霖,而是为了他主子。一品居现在的掌柜毕竟是方霖。几天之内,如果连续更换两个掌柜,这对一品居来说,其实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会闹得那些伙计小厮以及跑堂的人心惶惶,没法子安下心来工作。
于是何诚笑着道:“那主子,咱们还把方掌柜叫来。可不允许他下桌吃饭,只能站在一边看主子吃饭。这样惩罚他,可好?”
东露君颜哪里会不明白何诚心中想的是什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东露君颜也不再坚持,而是点头道:“成,就这么办。何诚,你去给主子把那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叫上来。”
“诶。”何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刚转身,东露君颜阴嗖嗖的声音就传来了。
“何诚,主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给方霖提点什么,小心你的脑袋。主子我总有一天非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何诚一愣,然后讪讪的转过头,摸了摸鼻尖,道:“知道了,不提醒他们就是了。”
“主子我至少要知道,手下的人有谁是能委以重任的,谁又是只能办事,不能放手他去做事的。如果你总是一味的在旁边提点他们,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主子我心里的想法,我就不能摸透他们每个人的能力了。你懂主子的意思?”
“懂。”何诚回答的很迅速。
东露君颜挑眉,优雅的点了点唇角,“真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