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酒吧外,容然像条赖皮蛇似的缠缚在秦臻身上,丝毫没有察觉本尊脸上早已阴云密布。
她以为,今晚秦臻没有拒绝地与她接吻,他们之间便是迈进了一大步。但之后秦臻的对她种种不理不睬的态度。不禁让她大失所望。
或许,他不爱言表,若她更主动一步,他是不是会不一样。所以,她故意把自己灌醉,便有了此刻挂在秦臻身上的画面。
“你家司机在那等着,我送你上车。”秦臻半拖半拽地准备将她送上路边那辆宾利中,没想到容然整个拽住他的腰。赖在地上不走了。
“我不要上车,我要你送我回去。”一头干练的短发有些凌乱,面色绯红,小嘴微噘,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小娃娃。
“容然,别闹,赶紧上车!”秦臻挺直腰板站在原地,冷着脸也没有拉她的意思。
她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表现得如此明显,但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容然心底一片薄凉。
自认识他以来,他还从未送她回家过。
是不是他都用这种方式刻意与女人保持距离,将最深沉的那份情感留给了那个女人。
“大哥,看来容四今晚不打算放过你啊!”而后韩硕从酒吧出来就看到他们僵持不下的画面,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秦臻的肩膀打趣道。
谁都知道容然对秦臻用情至深,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臻对她总是不温不火。
“再说一遍,你到底上不上车!”秦臻阴着脸,硬气的语调中有了几分愠怒。
“不上!”容然从来不是个吃素的主。既然得不到,她也不会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那你一个人在这耗着吧!”说罢,秦臻大手一挥就将他腰间的手打开,欲要离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容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看着他眉头越锁越紧,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的寒气愈发凛冽。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他的眉头才有些舒展。[
能触及他情绪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
“秦臻!”容然见他迈开长腿就要离开,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一怒之下,起身喝住他。
他驻足脚步,回头看她,双眸深邃。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但她为什么此时此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万丈沟壑呢?
“她就真的值得你如此吗?”直到问出口,她才发现,对那个女人,她的嫉妒有多么深刻。
若是不爱,哪来嫉妒?
他秦臻何曾不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只是刚刚那通电话,让他淡漠的神色有了裂痕,是忧惧。
而他,留给容然的,是沉默离去。
望着绝尘而去隐匿于黑夜之中的路虎,容然颓然地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明明想哭,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男人,到底要对她绝情到何种地步,她才愿意决然放手?
“回去吧。”韩硕上前蹲在她身边,看着这个身形单薄的女人,有些心疼。
*
医院里,一贯刺鼻的消毒水味。冗长的走廊里,除了急促的皮鞋与地面撞击声,再无其他。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秦臻迟疑几分,继而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点了一根烟。眸色沉得见不到底,好似要将窗外的夜景全部吸进去一般。
刚刚那通电话,是林衍打来的。
林衍是这家医院的专家医生,也是秦臻的私人医生,从最初秦臻混迹道上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林衍说,她精神状况很是不好,随时会有再次自杀的可能。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放她走。
而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最后一口烟,他吸得很是用力,骤然的刺激让整个胸腔一时不适,重重地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大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扭,入目光线昏暗。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床尾站着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是林衍。[.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林衍听到动静,回过头,颔首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她怎么样了?”秦臻近距离地打量了一番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女人,眸色微凉,转身向林衍询问具体情况。
“幸好管家发现得早,及时送医才得以保住性命。”林衍将病历记录整理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离开前不忘提醒他,“我电话里和你说的,希望你认真考虑,如果你想让她活下去的话。”
随着一声沉沉的叹息,房门打开又关上,病房里只剩下秦臻和病床上的女人。豆讨役才。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你就用不着装睡了。陈思。”秦臻坐在床边,黑眸紧紧地锁住病床上的女人。刚刚他近距离观察她的时候就发现,她长长的睫毛微颤,明显没有睡着。
陈思听到男人的声音,猛然睁开眼,不偏不倚地将秦臻脸上的清冷装进眼底,泛白的双唇不屑地勾起一道妖艳的弧度。“你根本不需要来。”
“我以为你特意用自杀来吸引我的注意!”秦臻同样地不屑,反唇相讥。
“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陈思冷哼一声,眸中带着狠厉与决绝。
秦臻欲要反驳,却又生生地将自己胸中的怒火压下,抬头闭眼,让自己冷静片刻。
“陈思,这是第几次了?”口吻中,没了霸道,没了冷漠,有的只是无奈,甚至妥协。
“记不清了。”这样的情绪似会传染,陈思的口吻没了刚刚的尖锐,扭头看向窗外的黑的深沉的夜空,眉眼微沉,“只不过每次都无法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秦臻睁开眼睛,幽幽地盯着这双浑浊不清的眸子。“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路?”
“为什么?”她勾唇讥诮,“你秦臻有资格问我为什么?”
“思思,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想法。”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倾身逼她与他对视。
他总是这副桀骜不驯的态度,时时刻刻都在强迫她臣服于他。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她也是一个人,并不是他秦臻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傀儡娃娃。
“若是我哪天能够忘记你害我父亲的血海深仇,我便不会再选择这条路了吧。”陈思察觉到他身形微颤,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便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她怎么可能忘记,在她如花的年纪里,会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却苟且地活在他身边。
“这是他的债,就应该他还!他要是当初没有害死秦颂,会有如此下场?”秦臻明明心如明镜,这般杀父之仇是她心中永存的芥蒂,就像秦颂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一样。
“既然是他的债,他也用生命付出了代价!那你把我囚禁在你身边又为哪般?”陈思字字珠玑,“秦臻,承认吧,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对于她的问题,他竟然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要是你想走,我不会再束缚你。等你的伤好之后,就可以走了。”说罢,他起身离开,视线不愿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她手腕上的新旧伤口仿佛是对他无声的控诉。
“谢谢你。”再多仇恨,他们也是相伴良久的故人了。
一句谢谢,藏了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秦臻关上病房门的刹那,顿觉体内某种东西在流失,一时竟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双手捂脸,脑海中全是关于他们过去的记忆。
一切都起源于陈思的父亲为了晋升设下圈套陷害秦颂,秦颂是多么骄矜自傲的人,岂能容忍锒铛的牢狱生活,仅剩的出路便是自杀。
秦颂和秦臻虽不是亲生兄弟,但堪比亲兄弟,出生入死,形影不离。得知秦颂在狱中自杀,秦臻痛下杀手,将陈父带上悬崖,逼他坠下,尸骨无存,至今未寻到半点踪迹。
而他的女儿陈思,许是当初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没日没夜的折磨才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他总算为自己的兄弟报了仇。
只是,这一折磨便长达数年,长得连他都快忘记了当年的初衷。
对她,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是爱,是恨,是不舍……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之间在今晚就结束了,结束了。
但他,却没有任何赢的感觉。
林衍说的对,若是想她活下去,放手才是最好的方式。
蓦地,他竟然想到了另一个女人,容然。
她果敢干练,大大咧咧,时常像个男人一样。在他面前,她偶尔会有小女人姿态。
韩硕曾经说过,容然就是妖精,可魅惑众生,也可粗鲁得像个大老爷们一样。
“到家了吗?”秦臻拨通电话,没想到只一响就接通了。
“到了。”容然的声音中无疑是透露着喜悦的。
看来他没有想象中那般冷血无情。
“容四,以后别再这样了,我们只是好兄弟。”想起今晚她不顾形象地赖在地上拽住他,他的心中就莫名地抽痛,他从来都不希望她在他面前如此有失尊严。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容然反问,语气淡漠疏离,他不会知道她此刻的泪眼朦胧。
“嗯。”好久,他才开口。
“秦臻,你去死吧!好兄弟你个大西瓜!我告诉你我容然是个真真切切的女人,谁要跟你搞基了!”容然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是出乎秦臻意料的。
骂完心中一阵痛快,但那端却没了回应,她的心中又开始郁结了。
“秦臻,你不说话也好,那你就听我说。我告诉你,你没权利否决我对你的感情,除非哪天我醒悟了,觉得你秦臻绝对是个人渣配不上我了,到那时候你死气白脸求着我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说罢,容然果断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心中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她刚刚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酒没醒,竟然对秦臻说了那番话!他是谁,是秦臻诶!
在床上打了个滚,仰天长啸。
不管了,反正都是心里话,早晚都得跟他说的。
若是应了那句“早死早超生”也是极好的。
殊不知,在她念念有词的时候,另一边秦臻握着手中的手机,出了神。
和她通完电话,刚刚心中的压抑竟然少了许多。
书中之趣,在于分享-【.】-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