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唐宁静措手不及,疲惫不堪、仓皇麻木的应对变故,然后,脑子里像是生了锈的转轴,死活想不通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唐宁静胡乱的打包收拾好她和妈妈在吴斯成家里的东西,把它们全都扔进箱子里,麻木的、胡乱的,没有归类,没有整理,塞满一箱子,又用力地扣上箱子盖,却怎么都按不上锁,左找右找出了一身大汗,发现是一片衣服角夹在了边缘中,她恶狠狠的把那件衣服扯出来,扔远,然后一屁股坐在箱子上用力,终于合上了。
唐宁静颤巍巍的把箱子拎起来,朝楼下走。没有理由再接受他的救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回报他对徐丽萍的爱,还有对自己的包容,在吴斯成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唐宁静拉着行李箱,还有……宋致远的琴,出了碧海蓝天。
烦躁得不像话,唐宁静快步走在街上的人群中,擦肩而过的许多面孔,有人在哭,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闹,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模糊的视线,看上去每个人都比自己幸福,唐宁静羡慕万分,甚至疯狂的嫉妒,恨不得自己变成他们,随便哪一个都好,只要不是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场噩梦?
身体在哆嗦,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走,都过去了。唐宁静这样安慰自己,都过去了,不能哭了。
不知走了多久,小叶榕、小摊贩,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邻居,打开房门,陈旧的沙发、茶几、饭桌,布满了时间的灰尘,一切都没有改变,好像一切又都变了。至少还有这里,是有爸爸、妈妈还有她的共同记忆的地方。周南帮她把行搬完,又帮着唐静打扫房间。“谢谢你,一直在,周南。”听见她的声音,周南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看着她正色道“小静,是这样的,生活是这样的,有人来有人走,想开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宁静点头,“谢谢你。真的。”
“咳!你要是真谢谢我就赶紧的去奶茶店帮忙,TNND,你都旷工多久了你知道吗?”周南愤愤然。就知道他永远严肃正经不过一分钟。
路小北,出国了。周南去机场给她送行回来,沉默了很久,一个话唠就在奶茶店的沙发上呆坐了一下午,最后长叹一声“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再加上一个45度仰望天空,非主流!那晚,唐宁静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她带回来的,除了她妈妈的衣服之外,她自己的,就只有宋致远送给她的一件白色衬衫。
高考志愿填报,唐宁静和周南都填了沐川大学,唐宁静中文系,周南体育系。凌孝白填了C大,沐川临市的大学,或许是他和唐宁静都一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乐茗会醒过来,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所以凌孝白他帮乐茗填报了志愿,和他一样,金融管理。
九月,唐宁静和周南道沐川大学报到,周南顺利的把他的奶茶店扩张到了木川大学,唐宁静打工也近了不少。凌孝白个周末或者没有课的时候都会从C大赶两个小时的车会木川来陪着熟睡中的乐茗。
除了妈妈给她留下两张银行卡还有她攒了小半辈子的零钱,唐宁静没有别的资产。而妈妈留给她的,她舍不得用,所以她在沐川大学依然是唐抠抠,只是不再是穿衬衫的唐抠抠。帮打饭、帮打水、帮上课、帮答到、替考,代写作业、流窜于各个宿舍搞推销,周末到周南的那间奶茶店打完工就去看看乐茗,依旧忙碌,依旧抠门,依旧视财如命,但是表面的忙碌和充实是盲目的,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想到这个,唐宁静就觉得自己像一根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找不到方向,迷茫的让她慌乱。
刚到沐川大学的时候,她想起了宋致远的父亲,宋家明,沐川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一开始唐宁静还会纠结如果在学校里遇到他,那么自己是会大大方方的向所有普通学生那样向他问好,还是会埋头走过,或者会声泪俱下的问他宋致远在那里?后来才得知,是自己多虑了,宋教授他忙于科研项目根本不在学校里。
和所有的大学生一样,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唐宁静成了那种最普通的学生之一。考试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没有挂科补考的。所以并不让教授们操心。绝不是学生干部、积极分子或者文艺骨干之类,所以不会像高中那样遭人讨厌。偶尔无伤大雅的逃一两节课,学校里组织什么活动也不怎么热心,班级聚会也不怎么积极参与。至于小提琴,偶尔心血来潮会打开来看看,但是再也没有演奏它的勇气。唐宁静每天看看专业书,打打工,听听轻音乐,不会化妆,不会抽烟,不会喝酒,连摇滚音乐都很少听,是面目可憎语言乏味的不合群分子,独来独往,做什么都不需要人陪伴。正常得普通,普通得可怜。
没有目标,没有过多的奢望。渐渐地,唐宁静开始接受了现实的迷茫与糊涂,接受自己的无望无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