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灌了一碗安神药,好好地睡了一觉后,精神大好。
湘云一早就去看了范氏,范氏因为怀着孩子又担心太过,身体疲惫地还没有起来。史鼏早早地去了官署,吩咐了丫鬟们不要打扰范氏。
湘云自然被碧丝绿枝拦在屋外,湘云问了下范氏的情况,就去看凌云去了。凌云身上还疼的厉害,早没了昨天被吓到的样子,此刻正被丫鬟伺候着哼哼唧唧的洗漱。
凌云看到湘云进来,眼睛一亮:“姐姐。”
“身体可还好?”湘云关切的问道。
凌云笑笑,脸上丝毫不露出痛楚的神情:“就是有些疼。”
湘云安慰道:“姐姐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凌云这孩子年龄越长越懂事,昨天吓得那般厉害,今日好似没事一般。史鼏对于凌云的表现很是满意,可是湘云却很心疼。凌云才四岁啊,在现代正是贪玩爱闹的时候,现在背负着保龄侯府长房长孙的名头,活生生被剥夺了童年。
“姐姐今日还要去念书吧?”
湘云笑着摇头:“母亲昨日已经派人去先生家说了,这两日停课,咱两个也可以偷偷懒。”转头吩咐红玉:“去将我二人的早饭端来,就在凌云这儿用了。”
红玉应下,转身出了屋。
凌云疑惑道:“今日还未给母亲去请安。”
“姐姐刚去过,母亲还在休息。”湘云叹道:“想必是母亲太过担忧你我二人才会如此。”
凌云垂下头,声音闷闷道:“姐姐,我错了。”
“为何如此说?”
“若不是我执意要去买小吃,也不会受伤。母亲也不会如此担忧。”凌云在丫鬟的服侍下坐在榻上:“季哥哥要是不在,我只怕是……”
湘云连忙止住了凌云的话头,连忙叮嘱了几句到哪里都要带着人去之类的话。
凌云乖乖地低头听训。
拿来早膳,倒是很清爽,肉粥配上小面点和一些蔬菜,姐弟二人都胃口大开吃了不少。除了后来托林家在扬州府买下的温泉庄子上产了些蔬菜,还有保龄侯私底下将两个江苏省的温泉庄子塞给了史鼏,即使加上因为有孕不喜食肉的范氏,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多余的,还可以作为礼物馈赠一些相熟的人家。冬季蔬菜量少且价贵,收到礼物的一方自然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饭后,湘云本来答应了凌云弹琴给他听,却见红玉匆匆进来,凑在湘云耳边说道:“近水有事求见。”
湘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有些愧疚地看向凌云,凌云身上有伤正是粘人的时候,此刻却是不能陪他了。
凌云一看就知晓必是有事,粲然一笑:“姐姐若有事便先去处理吧。”
湘云点点头:“待姐姐处理完便回来陪着凌云。”又忍不住嘱咐道:“姐姐知你速来喜欢哄昊哥儿玩,只是现今身上有伤,昊儿哥疯起来又是个没轻没重的,若是叫昊儿哥来陪你,不可太过近身。”
凌云自是应下。
湘云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便去了二门附近的院子,进了厅堂,便见近水垂着头站在其中。红玉早就嘱咐了人,放置好了暖炉,也上了热茶和点心。
湘云在主座坐下,除了红玉,其他的人都打发了下去,让芙蓉和杨柳守在门口,不允人进。
湘云端过红玉递上的热茶:“你二人也坐下吧,这个倒了热茶吃,不必这般拘束。”近水虽为仆,但却是自小跟着史鼏长大,史鼏都极为礼遇,她又怎能托大。更何况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平日里叫名字居多,但叫声叔也不为过。
红玉听了湘云的话,自是给近水倒了杯热茶吃,还给近水拿了些点心。近水眼神看向红玉,笑容暖暖,红玉也回之一笑。
红玉一回身,就看到湘云看向她,脸色忍不住一红。
湘云嘴角一勾,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近水:“可是父亲有何事情?”
近水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回禀道:“昨晚的疯马是被人下了药所致。”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递给红玉,让她交由湘云:“昨日季少爷将那些人逮得七七八八地送到了衙门,今早儿老爷去审问了一番,特意抄录下的证供,让小姐看上一看。”近水解释道:“所有人最开始都说自己是良民,死活不招,用了刑都才算说了实话。”
湘云接过上面的证供,上面的确是史鼏的字迹,因着自己不会看草书,特意写得工整给自己看的。
几个人承认自己是人贩子,只是看到几位公子小姐模样不错,想着趁乱拐了去赚笔大买卖。只有那么三两个人只是些流氓地痞,说起自己是有人给了自己银子,说是让自己去那堆孩子那里将模样俊俏一对姐弟拐了去,只说是富户家的小姐公子,并无权势,可以敲诈勒索一番。
湘云眉头微蹙,一对姐弟?是指她和凌云还是黛玉和明玉?
可是却也不像是什么大手笔,若真是有心抓他们去,自有的是好方法,所以应该不是史林两家得罪了什么高门大户所为。
“林姑父可去了官署?”
近水点头:“回小姐的话,林大人也去了。”黛玉和明玉是林如海的命根子,一听史鼏的人说有些地痞被收买要拐去一对姐弟,如何放心,自然急火火地就去了。只是无从分辨,到底是要拐谁家的孩子,只得一起好好查探一番。
要说此种手段,倒有些像湘云听过的“内宅之争”,在内宅之中,失去了孩子就是失去了依仗。
湘云家倒是清净异常,凝水微雨都被放到寺里修行,两个开脸的通房还在那个院子里,连史鼏的脸都没见过。听闻前几日已经求了范氏,要配了小厮。
听闻林家虽有几个妾,林如海却不甚宠爱……
湘云跟近水说道:“麻烦近水安排人去寺中好好地盯着凝水微雨……”剩下的话,就不是她该说的了。
近水一愣,却是恍然,点头称是。
湘云一看便知道,父亲他们不曾想到是内宅的事情,只怕在细论自个儿的仇家吧。湘云无奈,这就是男人的想法。实际上后院之争比起朝堂却也不弱,若是男人再混账些,女人和孩子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却没想到近水说道:“小姐和季少爷想得倒是一样……”
湘云目露惊讶地看向近水。
近水说道:“刚刚季少爷就和老爷和林老爷建议着,查查后院的几位……”
湘云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让红玉去叫了芙蓉杨柳服侍她回去。
红玉惊道:“小姐……”
湘云眼带揶揄地笑道:“这里还要麻烦红玉姐姐收拾下。”
看着有几分扭捏的近水和脸颊通红的红玉,湘云忍不住笑了笑。连一旁的芙蓉杨柳都捂着嘴忍不住地笑。
即是季绝已经吩咐了,想必他们已经在调查了吧。
芙蓉和杨柳给湘云披上披风,才出了屋。屋外天气虽凉,却让人觉得格外的清爽。湘云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凉风顺着喉咙灌了进来,只觉得格外的清醒,随后,湘云吐出一片白雾。
季绝能猜出这些,只能说他不是经历过,就是身边亲近的人经历过此事。史鼏不愿细说季绝的身世,想必身世应该是另有隐情。但是史鼏希望湘云他们几人可以亲近季绝,甚至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湘云现在除了自己的家人很难相信谁,和人交往也始终有着戒心,即使现在他们是站在同一方的,谁知道将来如何?踩着别人往上爬,可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这种必须依附他人的人。但是表面上的亲近她还是要做到的。
就当是为了父亲。
处理完这些事情,湘云又去陪着凌云,果然凌云将昊哥儿接到了自个儿的屋里。昊哥儿那个小坏蛋又爬来爬去,有时候爬到凌云身上,疼的凌云呲牙咧嘴。
湘云连忙过去,却也不敢抱走昊哥儿,自己一是力气不大,也怕弄伤了这个软绵绵的小东西。便拿着东西哄着昊哥儿向她这一方爬来,任由昊哥儿扑在她身上。湘云被昊儿哥一扑,差点倒在榻上。
随后湘云埋怨凌云道:“你也不怕伤上加伤。”
凌云笑笑:“咱们开春就要回京城了,只怕就见不到昊哥儿了。弟弟想着,等咱们再见到昊哥儿的时候,说不定昊哥儿都快走路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弟弟……”
湘云看着凌云如此,挥挥手,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让他们先出去:“凌云,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凌云笑着摇头,拿起一旁的玩具又去哄昊哥儿:“我在母亲那边休息的时候,曾听范嬷嬷说起过,当年咱们离开京城之时,祖母曾经要留我在跟前尽孝。所以,弟弟想着,只怕是暂时回不来扬州了。”
湘云张了张嘴,看着昊儿哥又要爬到凌云那儿去,连忙拿着手上的玩具哄他,让他乖乖地在自己怀里:“凌云喜欢扬州还是京城?”
凌云笑着点头:“更喜欢扬州一些。京城的日子已经不太记得了,而扬州这边,父亲母亲姐姐昊哥儿都在,还有卫哥哥、明玉、玉姐姐、季哥哥……”
湘云满眼疼惜,这孩子在不安呢:“凌云不要多想,还有祖父和父亲在,再不济,姐姐也陪着你住在京城。凌云不是一个人。”凌云才四岁大,那后院的是是非非根本应付不来,想到让凌云一个人呆在那里湘云就不寒而栗。当年李心兰那件事,到底是何情形,父亲也没有和她提起过,那歹毒的药究竟是怎么进了一个内宅妇人之手不得而知,但是至少知道史家内院有人想对父亲不利,又怎会放过孤身在史家的凌云。
凌云眼睛一亮:“姐姐……”
湘云笑笑,又安抚了凌云几句。再懂事,凌云也才是个刚满四岁的孩子。李心兰那件事,她必须要找父亲谈谈,到底是谁,做下了那件歹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