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有说有笑,还在屋里叫了酒来,刚开始的时候,聊得都还挺严肃认真,房间内甚至有些压抑,但是慢慢的,大家都开始享受这种来之不易的安逸了。
对于雨中鹤和司之来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煎熬,柳叶梢沉睡不醒,这种状况谁也没见过,没见过的事情发生了,当然就会十分担心,每次出勤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受到柳叶梢的影响,而回来之后,也会关心柳叶梢是否醒过来了。
烬晚城的经历让四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暗门有话说的好,只有真正在生死一线的时刻,暗门才会出现真正的友情。
聊着聊着便聊开了,林河边三句话不离那个叫小芳的医女,实际上他的生活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放在桌面上谈论的,遇见柳叶梢之前的人生惨淡无比,最关键的是还不自知;雨中鹤则是对躯壳升天大谈特谈,还有自己在柳叶梢沉睡期间去了趟雨家,结交了几个雨家站着他这边的家族之人,看他的样子,血脉相连,多多少少让他难以释怀。
而司之更甚,实际上,在座的各位对司之的故事和过往都不怎么清楚,雨中鹤虽然是司之私交较好的朋友,可是对朋友的过往也没有那么了解,暗门的友谊就是这样,能在同一战线作战的就是好朋友,能够一起出生入死的就是铁兄弟。
之前的司之和雨中鹤可谓是死对头,而烬晚城之后,司之本身经历了许多,他们一起又经历了许多,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比之前直接跨越两个等级,从互相翻白眼到了见面给拥抱的好兄弟级别,司之本是个孤独性格的人,没有人搭理他的话他也不愿意搭理别人,和他的家族源气属性一样,像土那样憨厚,而一旦熟悉起来,又像泥那样黏糊。
司之大大方方的谈论了自己的过往,不过是一些和甘轩宁差不多的城池里边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内耗和斗争罢了,这些在柳叶梢听来,除了收集一些城池内家族的信息以外,他最多就觉得这世界上的家族真的很蠢,世界明明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开发呢,为什么要把大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彼此之间的斗争上呢?
他们的格局真是太小了,完全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全球化发展。当然,这个世界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历史的正确发展方向,地球曾经不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吗,不仅如此,就算上他离开地球的时间,那会儿的地球还没把全球化整个玩明白呢。
在漫漫无边际的畅聊和畅想中,四个人都有些醉醺醺了,在暗门里边,醉醺醺的情况是允许的,只不过决不能在出勤之前醉酒,对酒类的管控有,但是不那么严谨,毕竟,谁都知道酒是个好东西。
四个人喝的醉醺醺了,羽漫山突然出现在屋里,面色严肃极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立马让四个人清醒过来。
“诸位,暗门以后就是历史了。一个时辰以后,上镇镜山地下议事厅来。”
然后,也不多说话,人便又消失不见了。
“刚才那是羽长老吗?”林河边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直到人离开还没品出来羽长老带话来这儿的力量。
“他是说,暗门以后成为历史了?是什么意思?我们暗门要被取缔了吗?那我以后去哪里?”司之抓住了羽漫山话里的重点,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看着雨中鹤,他心里扑通直跳,他感受到了羽漫山的意思,话里的语气和心情全部听到了耳朵里边,传达到了大脑里边,而且全部消化到了肚子里,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严密的分析。
“出大事了。”司之一瞬间分析出来的东西,柳叶梢自然也能分析出来,按理说,羽长老的态度不应该如此,起码看见沉睡已久的弟子多少会有些激动,可是他进来之后,只是默默的看了柳叶梢一眼,表示知道柳叶梢还活着之后,便自顾自的说了那些话。
“我们,”雨中鹤看看柳叶梢,又看看司之,其实在他心里,不愿意接受羽漫山说的话,“我们一会儿去议事厅看看不就知道了?”四个人里边,雨中鹤的信息面最广大,而且消息知会速度也是最快的,可是羽长老过来讲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他甚至在思考羽长老愚人的可能性。
屋里的欢脱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四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互相对视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声,拿起手边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看着空了一个又一个瓶子之后,心里才稍稍有些安心,可是屋里依然寂静的像考场,除了单一的玻璃碰撞声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先回去了。”雨中鹤第一个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便是司之,最后是林河边,走时,林河边还拍了拍柳叶梢的肩膀,他看得出,柳叶梢是最懵逼的一个。
确实,柳叶梢能不懵逼吗,他总觉得自打他来了这镇镜山之后,镇镜山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生活越来越丰富了,而且这些事情好像都和他有点关系,又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感觉是那么奇怪,饶是他这么聪明的人,此刻也摸不着头脑。
刚来镇镜山的时候,他想着要在这山上过上练剑修仙寻长生的日子,可是后来就变了,他找了个隐士师父,学了一门绝学,然后师父便下山“历练”去了,按理说,正常的发展趋势不应该是自己去下山历练吗,什么扮猪吃老虎,什么宗门力量空前绝后,什么各种爽文里边的各种愉快情节挨个儿发生。
他甚至幻想了帮甘轩宁端掉段家,成为临都城一霸,还幻想了和金多多一切把工业化和资本化带给大夏帝国,从此大夏帝国的金融市场便会诞生一个真正的霸主。他想了很多,在剑门练剑,成一代名剑,然后周游天下,打抱不平,同时锦囊袋里边全是源石,富裕的不行,做一个真正的浪人。
李剑仙下山之后,一切都变了味道,首先是自己没能去参加什么剑门大比,稀里糊涂的进了暗门,掺和到什么隐世不出的大型邪恶组织重现人间,还有举国闻名,臭名昭著的魔教集团打上门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窝坨全部砸在他的身边。
刚从昏迷中清醒,便得知这个代表着未来的暗门,现在要成为历史了,还不知道咋回事,虽然心里估摸着和躯壳升天有关系,可是这关系可不是啥好关系,要是躯壳升天能够做到让暗门自己关门的地步,那其中蕴含的能量简直难以想象。
“哪儿的生活,都真难啊。”柳叶梢喃喃道,怒气猛然就从胸中迸发,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便摔在墙上。
他站起身来,抖擞抖擞衣服,伸手唤出毛明抱在手里,把裤子上的锦囊袋栓了个结实,环顾一周这个小屋之后,毅然决然的踏出门去。他知道,这一次出门之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种机构的突然被撤销掉,背后的原因必定是极其复杂。
亦或者是极其简单的,每当那极其简单的原因出现的时候,反而是更难以翻盘的时候。
柳叶梢叹了口气,也没想找林河边等人一同上山,而是自己一个人往议事厅走去。
......
“就这么跟臭小子们说?卿云川,不是我说你啊,你把我手下的兵想的太简单了吧?”羽漫山和卿云川两个人此刻正站在议事厅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们十分难受,滋是以他们的能力,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难道要我们真的把人交出去?那日我给出的条件他们可以接受,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是剑门之主,你是暗门之主,要知道,暗门永远只是剑门下辖的一个组织!”卿云川似乎有些生气,脸色十分难看。
“我知道,我知道,把人交出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来。唉,躯壳升天的事情,你早点告诉我,不久没那么多事情发生了么?”羽漫山坐了下来,端起会议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漫山,我不想让你也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暗门,和天地魔教打打交道,暗地里厮杀一下就好了,这种事情不是暗门的实力能够掺和进来的。之前的六兽,那只是躯壳升天最低级的六兽,就差点让你们全军覆没了。”卿云川的怒气有些回缓,似乎一提及躯壳升天的时候,他的情绪反而变得更加稳定一些了。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啊,云川,你再想想,躯壳升天和破庙组织,谁更厉害,如果说柳叶梢真是破庙组织的人,把他交给躯壳升天又何妨呢?”羽漫山的语气里边充满了不甘心,在他心里,柳叶梢就是破庙组织的人,而面前的人总是持半信半疑的怀疑态度。
“你傻吗!这样一来我们同时引起两大超脱组织的注意,到时候可不是一个暗门撤销,让弟子离开,这种简单的话语能够解决的,躯壳升天的具体实力我们确实不清楚,也不知道它和破庙之间孰强孰弱,可是我明白一点,若是同时引起两个组织的注意,我们镇镜山怕不是要被推平。”卿云川说话总是前面激昂,而到后边则越说声音越弱。
“天地魔教,破庙组织,躯壳升天,这些向来只在民间故事里面乱窜的组织一个接连一个的冒头,现在这世道,你说以你的嗅觉,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点吗?”卿云川紧跟着问到。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不甘心吗!我们暗门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被人要挟着把弟子驱逐出去!这种事情,让我怎么是好,我们演这么一出假意解散暗门的戏,那几个都不是傻子,总会察觉到的,早晚!”羽漫山越说越气愤,站起身来插着腰,浑然没有大佬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