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震惊不已,沈通尧这一掌断剑,可知其掌力霸道,已臻断金切玉之境,耿沧柔回想起琅琊绝境之内,此人徒手碎裂沈师妹的利刃,心中暗思:“清弟武功数度精进,却还是对这老儿毫无办法,今日能否守得这间屋子,全系于清弟一人之身。”她秀目望向柳悦清,见他虽然兵刃折断,脸上神色依然沉稳,可知其阵脚未乱,这才芳心暗定,突然又有些啼笑皆非,寻思道:“清弟和沈诗恒原是势不两立,不想今日这一战竟是为救沈诗恒,果真是世事难料,只是沈通尧真是去找沈诗恒?那他又怎知他是藏于这间屋里的?”
沈通尧迫退柳悦清后,全身煞气更浓,脸色更是惨白如雪,秦掩迟看在眼里,大惊说道:“是白虎,白虎心法。”
柳悦清心神一凝,忖道:“白虎心法?原来是西禅宗最上层的心法,沈通尧在琅琊绝境都不曾用过,今日一战,或比当日更为凶险。”他长剑被毁,双掌一错,凝神聚气,暂不抢攻,静候沈通尧出招。
沈通尧狠狠注视着柳悦清,陡然间脸上煞气一消,急转过身,口中叫道:“西禅宗,是西禅宗,谁在练西禅宗?谁在练……”摇身一晃,从柳悦清身侧风一般掠过,猛地冲进其身后的屋子。
秦掩迟等三人脸色大变,纷纷起身扑去,铁书盈怒吼一声:“休要伤我老大。”当先破门冲了进去。水芊芊更是惊慌失措,大叫一声“沈大哥”,不顾凶险奔了出去,耿沧柔急忙追上拉住她叫道:“水姑娘,沈通尧手下不会留情,你不要命了?”水芊芊哭道:“可是里面,他,他……”话未说完,身前一道人影掠过,柳悦清飞身追入了屋子。
耿沧柔拉着水芊芊走到中庭一处角落,说道:“水姑娘你等在这里,万万不可靠近那间屋子,我去相助柳公子。”她也无暇和水芊芊多说,当下拔剑在手,两三步来到了屋前。
她正要冲入,突然屋内发出一声巨响,屋子朝向耿沧柔的这一面墙壁突然间破了个大洞,一个硕大黝黑之物破洞飞出,呼啸而过,耿沧柔不及反应,无数碎物已扑面而来,眼看全身就要被打成千疮百孔,她一声惊呼,眼前一道人影掠过,娇躯已被对方揽入怀中,腾云驾雾般地掠出老远,这才停了下来。
耿沧柔惊魂稍定,定睛看去,救下自己的正是柳悦清,只见他脸色一展,将耿沧柔放下,说道:“好险好险,幸好我来得及时,姊姊没受伤吧?”耿沧柔笑着摇摇头,柳悦清松了口气,说道:“姊姊留在这里别进去。”他一抹脸上雨水,转过身去双脚一蹬,又是从破洞中窜入,耿沧柔转头看去,当先弹出的那团黑影是铁书盈,这一下摔得狠了,凭他这般强健身躯也是禁受不住,此时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早已昏死过去。
耿沧柔咋舌暗道:“好厉害,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在里面交手?屋内地势狭小,更将凶险万分。”屋中不停传来怒骂呵斥之声,耿沧柔心急如焚,但柳悦清嘱咐她千万不能妄进,心想自己绝不能令他分心,只得在屋外干着急。
她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屋内又一声厉喝传来,便见一个人纵身扑出,把左半边门檐撞了个粉碎,慌慌张张退到了铁书盈身旁,捂着左肩,满脸狼狈之色,耿沧柔问道:“许深贝,你怎么也出来了?”
许深贝喘着气苦笑道:“沈通尧在里面大发神威,咱们这点破本事怎能挡得住他,我是被沈通尧一掌打了出来,幸亏躲得及时,否则我这条老命就断送在这里了。”耿沧柔一跺脚,说道:“柳悦清呢?”许深贝说道:“他和沈通尧打得不可开交,如今也只有他能够挡得住这疯老儿了,只是这老儿怎会知道宗主藏身在这里面,分明没人泄密给他人啊。”
情势危急,耿沧柔也懒得思索这个疑问,这个短短一刻光阴,她却仿似已苦等数十年一般,心头更是焦躁不安,水芊芊这时奔了过来,急声问道:“沈大哥人呢,他可有被伤到?”
许深贝摇摇头,说道:“柳悦清他……”才说了这四个字,又是一声轰然作响,三人急忙转头看去,原本破了个大洞的墙壁这时已是四分五裂,砰然倒下,三道人影飘向不同方位,其中两人相对怒视,而第三人秦掩迟却如断鸢落在数丈之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满脸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滴,脸色难看异常。
许深贝叫道:“好个秦掩迟,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想不到你这时才出来,咱们几个还是你的修为更胜一筹。”秦掩迟摇了摇头,半晌说不出话,突然间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水芊芊娇呼一声,叫道:“沈大哥,他在那里……”颤着声说不下去,耿沧柔定睛看去,那间屋子不但外墙倾塌,屋内也已满目疮痍,原本醒目的那座梳妆台更已不见踪影,想必早已在激斗中毁去,梳妆台后本来是一堵石墙,此时也已倒塌半边,里面别有洞天,沈诗恒正端坐其中,盘膝闭目,并未察觉到屋外早就天翻地覆,其对面一张轮椅之上,正是那不曾动过分毫的奇怪人物,此时仍然静如处子,垂首定坐。
沈通尧嘴角一咧,白髯飘动,一时大笑起来,纵声说道:“西禅宗,西禅宗,原来你在这里,想死老夫了。”大笑声中,纵身饿虎扑食般朝沈诗恒跃去,一掌拍向沈诗恒的面门。
水芊芊脸色煞白,娇躯一晃,差点晕厥过去,柳悦清俊眉一扬,喝道:“岂容你在这里放肆。”提气猛扑,一掌抓往沈通尧背心。
只听一声朗笑:“柳少庄主,这一掌由老夫接下了。”一道人影陡然从屋顶之上疾扑而下,身法快得惊人,眨眼间落在柳悦清身前,双手猛然贯出,和柳悦清硬生生对了一掌,柳悦清顿感对方掌力奇大,几乎不输自己,这一下对方虽然被挫退一大步,但自己被他带得身躯一歪,急忙脚下生力,稳住身形,暗道:“此人并非等闲人物。”正要仔细看去,却听房屋里一声凄厉叫喊,耳旁又卷过一阵惊呼,宛如惊天动地,他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急忙转头望去,沈通尧正一个翻身落到屋外,俯下身子连连喘气,而屋内的沈诗恒双臂向前迎上,姿势甚为奇特,似是其出掌打退了沈通尧,只是他依然双目紧闭,纹丝不动,显得有些异于寻常。
水芊芊见到沈诗恒化险为夷,忍不住脸现喜色,叫了声“沈大哥”,便要动身扑向他,耿沧柔急忙拉住她,摇头说道:“不能进去,他们两人都有些不对,暂且观望一下再说。”水芊芊望着沈诗恒,脸上焦灼之色尽露。
突然间,沈通尧哇地一声,连连吐出鲜血,人也往地上一倒,扑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竟是受了重伤,那个不速之客惊叫一声“老宗主”,匆匆扑去,众人这才留意到,此人是对沈通尧忠心耿耿的铁忘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