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听他询问项出云,也不知两人之间有何恩怨,但自己并不清楚项出云行踪,大可不必隐瞒,当即说道:“项出云曾来过敝庄,已是数月前的旧事,当时项兄因较艺而来,却因敝庄出了些事故,未能遂其所愿,之后在南郡耿府又曾相会一面,如今其人行踪在下确实不知。”庄寿鹤眉头一皱,说道:“这可就麻烦了,我曾隐隐听到他去过清月山庄,还以为他正和柳公子在一起,这家伙数月不回南疆一次,还真逍遥自在了。”柳悦清说道:“当日他和敝庄繁霜伯伯一同进退,此时或许仍在伯伯身侧,庄兄不必太过牵挂。”庄寿鹤一拍大腿,恍然说道:“原来和项出云在一起的是前辈高人繁霜居士,庄某走眼了,既然是清月山庄的人,柳公子可否知道,繁霜前辈带项出云前去月落乌啼是为了何事?”
柳悦清脸色一变,脱口说道:“繁霜伯伯到月落乌啼去了?”庄寿鹤沉吟一下才道:“我只看到项出云随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老人去了到月落乌啼总舵,可不敢确定他就是繁霜居士,我没见过繁霜前辈,只是你说他们两人在一起,我就按着柳公子的话说了。”柳悦清奇道:“人高马大?”庄寿鹤点头说道:“和项出云几乎一般身高,我识得项出云多年,他身材魁梧奇特,我实在是没见过如他一般高大的男子,想不到那个老头子亦是长有九尺身材,我当时看到着实吃了一惊。”柳悦清神色一展,笑答:“那就不是繁霜伯伯了,他比项出云要矮近一个脑袋,想必是两人告别分开后,项兄又结识了其他江湖人物。”庄寿鹤仰天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莫非还在月落乌啼中?那就有些不对,说不得改日我再去探查一次。”他顿了顿脚说道:“那日我迟了一步,没追上他,失去了踪迹,他若被困在月落乌啼中,着实令庄某头痛。”
柳悦清问道:“庄兄急寻项出云有何要事?”庄寿鹤苦笑一声,说道:“项出云的老子和我是莫逆之交,这些日子他老子想念儿子紧了,他自己却又是个大懒虫,就拜托我去把项出云拎回来,我曾受过他些许恩惠,这事就无法推辞了,中原之地太过辽阔,寻人正是最难之事,这些日子可把我给跑苦了。”柳悦清想想此言不差,心头暗暗好笑,项出云有个极懒的爹爹,却又能让三侠之一的庄寿鹤替他来回奔波,世上奇事诸多,实非自己所料。
庄寿鹤回头扫了庙内一下,便说道:“既然问不出项出云的行踪,那庄某这就告辞了,来得唐突,请各位多多海涵。”向众人连连作揖后,突然嗖地一声,已掠到数丈之外,可见其轻功造诣亦是不俗。
柳悦清没料到他说走就走,急得他连忙高声喊道:“庄兄留步,我有一事相询。”庄寿鹤止住身形,回转身来,柳悦清问道:“庄兄提起月落乌啼总舵,敢问它在何处?”庄寿鹤微微一怔,不解说道:“你们不是都去了寒山寺了?又和他们干了一架,月落乌啼几乎倾巢出动,自然那里就是他们总舵所在,月落乌啼寒山寺,那可是极有名的,柳公子聪慧绝伦,怎会多此一问?”柳悦清愣愣地说了声“多谢”,垂首沉吟了一会,摇头苦笑道:“竟然真是如此简单,实是大出我的意料。”抬头一望,庄寿鹤已是远去,只听得他的声音悠悠传来:“他们的虾兵蟹将都驻扎在穹窿山上,寒山寺内的只是他们的首脑人物。”
南宫烈缓缓走了过来,望着庄寿鹤离去方向,说道:“这姓庄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无理得很,柳兄弟,你怎么不把他臭打一顿,这家伙害得我和二妹睡不安稳,着实可恶。”
他吹胡子瞪眼神情奇特,柳悦清莞尔笑道:“在寒山寺内我们承他相助之情,臭打他一顿岂不是落下恩将仇报的恶名?”南宫烈愣了一下,讪讪一笑,说道:“竟有这等事?那就放过这小子一马了。”他话音刚落,关氏已开口说道:“就你这点粗浅的功夫,也敢拦着人家?这位庄公子功夫远胜于你,三招两下就要了你的命,大哥你呀,就嘴巴会逞能。”南宫烈摸了摸头,笑道:“二妹你不是不会功夫的?怎知我挡不了两三招?”关氏捂着嘴笑道:“这可是连瞎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可没大哥这么笨。”柳悦清等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南宫烈不由气结不语。
柳悦清看了看天色,说道:“宁兄弟元气恢复,大伙儿都去睡吧,不久之后天色将亮,就无法睡得安稳了。”他双目闪着一丝欣然之色,似乎有喜事突然降落,令他兴奋莫名,其余诸人却没察觉,都进到了庙中,纷纷就地而安,柳悦清抱着剑鞘,曲腿坐在了庙门口,长夜重归寂静,只剩夜风徐徐吹拂。
这日天色一亮,众人先后醒转,休养一夜,柳悦清等四人都是神采奕奕,一扫疲态,只是宁怜雪依然脸色苍白,满脸憔悴之态,郁温柔拉着他的手,怜惜之色溢于言表。
柳悦清端详着宁怜雪脸色,皱眉问道:“那股真气仍在作祟?”宁怜雪说道:“此时倒没发作,不过昨日我内力大耗,今日隐隐觉得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柔妹妹为此也发愁着。”柳悦清忙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宁怜雪摇手说道:“不可,这里山间野外,不知还会遇上什么凶神恶煞,如今赶路要紧,在此打坐练功又要耽搁了。”柳悦清笑道:“咱们绝艺在身,怎会怕了凶神恶煞?宁兄弟体内隐患我也感同身受,若不及时去除,实是后患无穷。”他想到自身也被月落乌啼帮主强行打入邪门真气,至今已令自己数度丧失神智,想到这里,他更是心惊不已,暗道:“昨晚恶战,所幸并未发作,否则可要一团糟了。”他缓缓说道:“关姑娘的病情也拖不得,赶路自然不能耽搁,宁兄弟有我照顾,郁姑娘不如先回天岛取药,再来南郡耿府汇合,郁姑娘你看此法如何?”
郁温柔闻言,脸上现出犹豫之色,望着宁怜雪说道:“这个,我……我……”宁怜雪一时没留意她的神情,连连点头说道:“大哥此法不错,咱们能省去不少时间,柔妹妹,你……”突然看见她为难之色,不禁一怔,脱口问道:“你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柳悦清无奈地一笑,说道:“傻兄弟,她是不舍得和你分开,又想着救关姑娘,正进退为难着。”
宁怜雪看着郁温柔笑道:“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露出难过的表情,不妥,不妥。”郁温柔跺跺脚,低声说道:“我就是不愿和你分开嘛。”只因柳悦清在旁,她声音细不可闻,宁怜雪都没听清,便问她说了什么,郁温柔摇摇头,却不言语。
这时,关氏走过来说道:“大哥已把马车准备妥当,大家可以出发……各位脸色都不甚佳,莫非又出了什么事?”柳悦清把三人所谈之事略一说来,关氏不禁笑道:“这等小事,怎令三位烦恼了?宁公子和郁姑娘小夫妻如胶似漆,柳公子你也能狠心将他们拆开?我这个病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郁姑娘不必如此行色匆匆,且等宁公子伤势好了再动身也不迟。”
郁温柔正愁眉苦脸着,听关氏这么一说,顿时笑颜如花,拉着她的手说道:“多谢关姊姊,我就是放心不下宁哥哥,你不会把我当恶人,认定我见死不救吧?哎呀……”她突然惊叫道:“我和宁哥哥还不是小……小夫妻,姊姊你说得不妥。”俏脸红得如一只大苹果,瞥了宁怜雪一眼,见他深情地望着自己,脸蛋儿更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