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来一拍大腿说道:“难怪这老儿先前桀骜不驯,见到宁少侠这几剑却大现畏色,只可惜那一剑偏了数分,没刺中江舞鹤心坎,那家伙满脸邪气,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好人。”
宁怜雪挠了挠头,说道:“那一招叫作‘寒沙射彩蝶’,我练这套剑法才没多久,柳爷爷说我只精通了五成都不到,姓江的正好也侧了下身子,所以就刺偏了。”郁温柔笑道:“那你多练练,可不要丢柳爷爷的脸哦。”宁怜雪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在雁荡山中,我和柔妹还遇见了柳爷爷的夫人,据她老人家说她已在那里住了许久年月。”
柳悦清更是惊喜,说道:“我幼时见过奶奶几面,后来再无她老人家的讯息,原来她在雁荡山隐居。”宁怜雪笑着说道:“柳奶奶甚是想念柳大哥,只是柳爷爷当时伤势不轻,为了照顾柳爷爷,柳奶奶无法离村,便嘱咐我和柔妹,见到柳大哥定要把两位老人家的行踪告知于你。”柳悦清说道:“兄弟若是方便,等这里事情了结后,咱们便动身前往雁荡山如何?”宁怜雪颔首应允。
柳悦清心念一转,突然说道:“谢荟兰谢姑娘可也在此处养伤?”宁怜雪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位姑娘,她伤得好重,是位老爷爷带她来到这间府邸。”柳悦清说道:“那我得稍稍失陪了。”说罢便往屋外走去,宁怜雪急忙叫道:“小弟带大哥去见谢姑娘。”快步跟上,屋内郁温柔和叶张两人低声几句后,奔到宁怜雪身侧,拉着他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也去。”。
到得屋外,宁怜雪当先引路,柳悦清在他身后四处张望,才发现几乎所有厢房都已住人,应都是斩魔大会上受伤群豪,而门外不时有相同衣着的男子在府内来回奔走,该是此处家丁,凌焯明有此预见,或是邓积云安排下火药手段后才做这个安排,难怪凌府除了凌氏兄弟两人之外,空空荡荡,无一余人,原来都被安排到了这座别府,柳悦清忖道:“若这些家丁都留在校场那边,恐怕早已被炸得粉身碎骨了。”转念想到凌焯明行事古怪,正邪不定,难以捉摸,他为何能接受邓积云请求,让其肆意在凌府四周安排火药,此中道理柳悦清实无法明白,而凌烛明的行径更有玄机,分明人在府内,却藏而不现,而对谢荟兰痛下杀手,却又为了何事?种种不解之处铺天盖地而来,令柳悦清一时抓狂不已。
他苦思冥想,却毫无头绪,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过一个弯角,前方是府邸正门,一道白影从门边突然闪过,虽见疾快,仍给柳悦清看清,这道身影娇小婀娜,正是龙瑶嫣。想必是此女性情孤僻,不喜热闹,这才悄悄离去,柳悦清也不多想,他脚步稍缓,却见宁怜雪和郁温柔朝后方走去,便急忙跟上,眼看两人宛如一对璧人,心中不禁为宁怜雪暗暗高兴,眼前突然掠过耿沧柔的音容笑貌,柳悦清心神一阵恍惚,暗暗寻思:“柔姊去哪里了,真是令人牵挂,她竟连斩魔大会都未前去,难道是寻我未果,犹自四下奔走找我下落,这才无暇前来凌府?还是去了她师父绝情神尼那里,去洗掉她脸上涂染之物?”想到这里,柳悦清心头一热,暗道:“柔姊聪明伶俐,应不会遇上凶险,等此处事了,我立刻动身前去找寻她,不知她挂念得我可紧?”
却听宁怜雪声音传来:“到了。”柳悦清急忙定神看去,眼前竟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青石作墙,古松成檐,四周奇花绽放,绚丽多姿,柳悦清看了一眼,展颜笑道:“这可算是上等厢房,比我们住的那几间屋子要强得许多。”
郁温柔笑嘻嘻地说道:“正是如此,我们刚到这里,大家都被各自分到一间厢房,倒也奇怪的,在此接待的青年人似乎早有安排,谁住哪间厢房,都经此人指点……好生奇怪。”柳悦清急忙问道:“此话怎讲?”郁温柔说道:“我和宁哥哥走在一起,却一个分在中间厢房,另一个分在右侧角落里,那时当先而行的是秦庄主,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绝色姊姊,她真是好看呀,就是受了伤,脸色憔悴,又有些冷冰冰的,稍显美中不足,秦庄主被分到最靠外墙的一间屋子,倒是和柳大哥处在同一排,那个绝色姊姊是分在最靠中央庭院的一间屋子,按理说来这里厢房无人居住,除了大小之外别无差别的,换做是我应会逐一依次安排,省得麻烦。”宁怜雪想了一下说道:“或许男女有别,或许不同门派之间分在一起会有冲突,那位朋友如此做法,想必有他的道理。”郁温柔摇头道:“不对,他问名字后才指引咱们到各处厢房,又没询问各人门派来历,明显是不是宁哥哥说的嘛。”
柳悦清心道:“问名字,问名字……”突然想起一事,暗吃一惊:“难道是……”这时,三人已到了小楼门前,柳悦清按了下门,所幸并未锁上,轻松便给推开。
进到屋内,一股清香徐徐飘来,令人心神一振,宁怜雪四下张望,屋内空无一人,却有楼梯直通而上,便说道:“谢姑娘应是在二楼静养。”三人登上楼梯,来到二楼,果见一个女子静静躺在床上,窗前另有一个少女正眺望窗外风景,柳悦清一眼认出,颇觉意外,叫道:“曲姑娘,你……”女子闻声回头,竟是“凌波彩秀扇”曲重秀,她食指置于唇前,示意安静,柳悦清急忙住口,悄悄来到床前,曲重秀低声说道:“谢姑娘正睡得熟甜,三位别惊扰了她。”
柳悦清微微点头,垂目看去,谢荟兰沉沉安睡,身上血迹早已清除干净,右肩白布包裹,创口也已处理妥当,心中稍安几分,转头问曲重秀道:“曲姑娘怎也来了?”曲重秀闻言,瞪了他一眼,说道:“在淮阳凌府,你自己大出风头,却叫我和李老爷子带着一群毛手毛脚的笨蛋偷偷离开,如今那些人可把你彻头彻尾颂扬一番,柳少庄主,你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实在高明。”柳悦清笑道:“在下粗俗愚笨,举措不当,还请曲姑娘海涵。”曲重秀愣了愣,突然叹道:“常听说清月山庄柳家都是奇男子,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道理,你舍命相救我们,却毫不居功,难怪连庄主都很钦佩你呢。”
她突然古怪地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听见谢姑娘睡梦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想必你们之间情分不浅,你这位少庄主骗了多少小姑娘,让她们为你茶饭不思?”柳悦清脸上一红,忙道:“曲姑娘说笑了,李老前辈也在这座府上?”曲重秀颔首说道:“庄主当时还未脱困,咱们属下岂能独善其身?把那些小毛孩子带出凌府大概十余里地后,我和李老便匆匆赶回,这位谢姑娘伤重,也无法远行,就让她随着我们一同前来,只是去到凌府,却见你们和月落乌啼都没了踪影,打听下来,才知你们到了此地。”
柳悦清笑道:“原来如此,季昱堂他们也都脱险了,月落乌啼这次行动毫无收获,着实令人大快人心……”他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江舞鹤曾提起,西禅宗沈诗恒去了贵庄,秦庄主为何不赶回真定,莫非忘了此事?”曲重秀摇头说道:“大庄主和那蒙面人交手,强运内力,自身也大为受害,此时他内伤十分严重,需要静养几日才行,此时若奔波而回,反而有害无益。”柳悦清现出一缕忧色,说道:“如此一来,沈诗恒他……”曲重秀笑道:“你也别担心啦,大庄主虽然离庄千里之外,却依然能让西禅宗吃一下闷棍。”说着眨了眨秀目,露出俏皮神色,柳悦清愣了一下,这才笑道:“秦庄主高明手段,柳悦清反而有些杞人忧天了。”
曲重秀走到窗边,将两扇窗户一一推开,说道:“我和李老一到这里,都没遇上府里的人,还来不及定两间房,就遇到了大庄主,大庄主叫我前来看护谢姑娘,我看你那时抱着受伤的谢姑娘,急得不得了,便知……嘻嘻,我就来这里和谢姑娘作伴,只是她睡到现在还未醒转,我和她还没说上一句话呢,你们住在哪几间屋子,等谢姑娘醒来后,我们过来串门一下,哎呀呀,庄主叫我守在这里,我一转身就到这楼里了,他住哪间屋子我也不知情。”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宛如黄鹂轻啼,神色更是天真烂漫,着实看不出这个娇柔少女便是名动武林的“凌波彩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