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惊云看到此人,先是一愣,陡然间怒气涌现,喝道:“南宫烈,你到这里来做甚?”南宫烈呸了一声,说道:“你吴惊云能来这里,为何我南宫烈不能来?”吴惊云一时气结,半晌才说道:“这里是比武大会。”南宫烈哈哈一笑,说道:“正是比武大会,我来和你比个胜负,若是比酒大会,大爷我早带个酒坛子过来了。”吴惊云苍白脸颊突然涌起一股血色,愤然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就在此一决高下。”剑刃一震,就欲出招。
南宫烈抬臂一阻,说道:“且慢,这事需在各位面前说个明白。”他回身叫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姑苏凤落’南宫烈,今日来此不为盟主,不为魔姬,就是想和吴惊云干一架,谁输了谁就关门走人,请大家给咱们做个证。”
在场众人一阵叫好,柳悦清和谢荟兰却是一头雾水,不知其中有何内情,柳悦清见季昱堂一脸似笑非笑,似乎正瞧着乐子,忍不住问道:“季兄,这位南宫烈是何许人也?为何又出来个‘姑苏凤落’?”
季昱堂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说道:“那是南宫烈胡说八道,此人是‘七彩居’的人,‘七彩居’也是做织锦生意的人家,不巧也坐落在平江府内,两家就成了对手,只因这些年‘姑苏凤展’名头太响,‘七彩居’被压在下面,生意十分清淡,就鲜有人知了,这南宫烈为了抢夺生意,竟跑到凌府来胡搅蛮缠。”
谢荟兰笑道:“既然如此,这一战便是两家店铺间的生死决斗,谁输了可就要关门谢客咯,不知吴惊云应允不应允?”季昱堂想都不想说道:“当然是应战无疑。”
他正说罢,吴惊云已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烈,你出招吧。”他剑刃微侧,护住胸口,眼神冷峻,凝视着南宫烈,隐隐散发出一股气势,如其脸色般苍茫肃杀。
南宫烈大喝一声“好”,拔出腰间一把金环大刀,对着吴惊云拦腰斩去。他生得高大,手中这把刀亦是厚实沉重,这一刀出手,颇有开山卷海之势,有人识得厉害,忍不住脱口称赞。
吴惊云脸色煞白,脚下却不退让,剑刃身前一架,竟打算硬挡对方的金环大刀,柳悦清见状,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不好,南宫烈手上劲道十足,吴惊云应使不出这般大力,这一下难以化解,避之则吉,否则……”
他还没说完,刀剑已是相撞,一声铿然响声震人耳膜,只见吴惊云纹丝不动,反而是南宫烈往后退出了一步,柳悦清又惊又喜,季昱堂更是惊讶不已,脱口说道:“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吴惊云竟有此能耐,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练来的这身武功。”
南宫烈被震退一步,错愕之余,心头怒火骤生,大叫一声:“再吃我一刀。”大步猛冲过去,手中大刀舞得唰唰直响,一刀复又一刀斩向吴惊云,只见刀光闪烁,铺天盖地,招法看似胡乱砍杀,但因这把兵刃着实沉重,一招一式间生出狂烈劲风,四散激扬,不仅吴惊云衣衫猎猎作响,连校场外观看群雄都感到劲风袭体,颇为不适,都不禁暗暗赞誉南宫烈臂力过人,更是目不转睛,看吴惊云如何化解。
吴惊云深吸口气,双手青筋陡然突起,青锋长剑猛地一颤,便已刺出,只见他左刺一式,右挑一招,紧跟着东撩西推,只用了数招,便将南宫烈的刀法尽数化解。
南宫烈眼中厉光一闪,出招更是急促,手起刀落,眨眼间已砍出三刀,干净利落之极,吴惊云毫不退让,剑如灵蛇,行云流水,将身前护得滴水不漏,南宫烈的刀法虽然声势惊人,却无法突破吴惊云的剑法,两人一攻一守,一口气交锋二十多招,却依然难分伯仲。
南宫烈连下重手,却难以逼退对手,心头怒火顿起,喝道:“吴惊云你这个臭混蛋,哪里学来的这门臭剑法,瞒得老子好苦,可是打算不知不觉来我家杀人越货?”说话间,一刀横扫出去,直斩吴惊云咽喉。吴惊云仰身躲开,缓缓说道:“吴家和你们南宫家从无仇恨,我为何要来南宫家杀人?”南宫烈怒道:“一山不容二虎,我们南宫家在姑苏做绸缎生意,你们吴家也做绸缎生意,这不是抢我们生意吗?老子看到你们就是碍眼。”他一刀落空,见到吴惊云上身向后微仰,心中大喜,暗道:“好机会。”当头直劈而下,朝吴惊云胸膛狠狠斩去。
吴惊云冷哼一声,人未站稳,脚下一滑,如鬼魅般往后掠开,南宫烈这一刀全力而为,不留余劲,正中地面,这校场中央皆为青石板所致,极为坚硬,南宫烈这一刀下去,几乎一半刀身没入进去,只听他哎哟一声,忙不迭地松手,捂住手腕,脸上现出一丝痛意,吴惊云却已站稳,也不追击,对着他抱拳说道:“承让。”
群雄之中不少人惊讶万分,这一战吴惊云虽是持剑,却招招是守势,并无一剑攻向对方,按理两人正是均势,南宫烈却在这时伤了手腕,吴惊云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有几人掠过念头,吴惊云未免运气太好了。
柳悦清微露惊容,说道:“很高明的武功,利用对方攻势反破对方,不攻一剑而能获胜,这几乎已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武学境界,吴惊云这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季昱堂似乎也看出了些名堂,听柳悦清一说,不住点头,颇为感同身受,说道:“若非我识他甚久,我几乎都要怀疑此时在场中的非他本人,不仅武功一流,而且神情举止和在店铺时颇不一样,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真是令人好生疑惑。”
柳悦清正欲开口,却被南宫烈打断了思路,只听他怒喝一声,宛如空中响起一声惊雷,骂道:“承你妈的让,王八蛋,我打不过你就要关门走人,这不是要我老命吗,姓吴的,我还没死,再来打过。”他怒吼着扑上前去,扬起拳头就往吴惊云脸上猛打。
吴惊云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翻转剑刃在面前一竖,南宫烈拳头正打在剑身上,说来也奇,他出拳势如风雷,却打不坏这支细薄长剑,吴惊云鬓发骤扬,身躯却丝毫不晃,反倒是南宫烈忙不迭往后退开,捂着拳头龇牙咧嘴,一脸疼痛神情,极为古怪。
吴惊云淡淡说道:“南宫兄右臂受创不轻,还请回去好好治疗,莫要留下后患。”南宫烈闻言恨恨跺脚说道:“吴惊云,算你厉害,我这就回去关了店门,离开姑苏,以后平江府就是你们吴家的天下了。”吴惊云摇头说道:“吴某并没说过要南宫兄关门撤店,这几年‘七彩居’在平江府的生意虽然清淡,却还远不至于关门谢客,何苦再迁到陌生地方重起炉灶?”南宫烈愣愣地说道:“你说我还能在平江府做绸缎生意?”吴惊云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姑苏凤展’百年老店,做的是公平生意,大江南北人所皆知,又怎会干这种下流勾当,世间欺世盗名之徒不计其数,吴某却不屑为之。”说到最后,他脸上笑意顿敛,眼眸深处似乎有浓浓恨意,群雄离得远了,许多人都不曾留意,柳悦清却无巧不巧正凝视着他,见他目光一闪,忍不住心头一震。
南宫烈哈哈一笑,脸上阴霾一扫而去,扑到吴惊云面前,大巴掌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吴兄果然是大好人,南宫烈和你糊里糊涂打了一架,真是对不住,果然做了错事,连这条手臂都吃了苦头。”他看着自己右手,掌间已是鲜血淋漓,不禁摇头叹息。
众人见他方才还是视吴惊云为仇敌,此时却又称兄道弟,好生亲热,都暗暗好笑,也有人心中骇异,南宫烈近身,吴惊云却毫不防备,若是南宫烈突下杀手,吴惊云岂不是死得太冤。
吴惊云似乎深知南宫烈为人,异常镇定地说道:“南宫兄心事已了,还有何事需吴某相助吗?”南宫烈将手掌在衣衫上蹭了几下,说道:“我在江北没人认识,自然就回‘七彩居’了,不怕吴兄你笑话,我生怕不识路,错过了这场大会,便叫了两个弟兄先到一步在凌府中拦截,想不到最后还是迟了。”他回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喝道:“是哪位朋友杀了南宫烈的两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