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胡思乱想,竟然愣在原地发呆,这时铁书盈纵声狂笑,她才猛然惊醒,哎呦一声,暗道:“该死,我胡乱想些什么,先救清哥哥和柔姊姊要紧。”她见耿沧柔脸色愈发难看,便知时间紧迫,不能耽搁,急忙起身疾冲入酒铺内。
中年人盯着陆唯夕进入酒铺,而柳悦清眼帘低垂,依然神色严峻,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了几分,望着铁书盈笑道:“大铁子,看来这位柳兄已勘破天机,这下你可慢了一步。”铁书盈上上下下打量了柳悦清数眼,又见陆唯夕往那白发老太婆那处走去,忍不住哈哈笑道:“这小妞不就是去找那老婆子说闲话,这也算是天机?老秦,咱们俩也随便说几句,那可不也是天机了?”秦掩迟一皱眉,极不愿理他,白了他一眼,并不接口。
中年人微笑不语,一阵微弱响声突然传入耳朵,心中一动:“终于来了。”转头望去,极目远处,依旧风平浪静,想必那声响仍然远在数里之外,未到目及之处,中年人内功深厚,这才察觉。他心中暗道:“‘月落乌啼’?如此风雅之名,这帮会的帮主或也是个风雅人物,这次南下,真是收获颇丰。”他望了一眼沈诗恒,沈诗恒也正移动目光,显然也已有所察觉,中年人微微点头,心道:“此人功力很深,难怪云老会折翼在其手里。”
他心神微分,陆唯夕已跑到白发老太身前说了数语,白发老太伸手一推,给了陆唯夕一件事物,陆唯夕将其捧起,喜滋滋地跑了回来,中年人离得最近,看清她是拿着两个碗盏,碗中之物漆黑如墨,轻微荡漾,不禁一愣,心道:“这是何物?”
那四名“月落乌啼”的汉子被中年人震慑,躲在一旁不敢发声,此时见到那如同墨汁之物,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这是那老太婆的东西,小妮子刚才喝过一碗,她拿这东西干什么?”
只见陆唯夕跑到柳悦清身前,将其中一个碗盏递了过去,柳悦清接下,当即一饮而尽,那“月落乌啼”汉子更是惊奇,叫道:“这个人疯了,这黑不溜秋的玩意虽能解辣,却怎能解我们下的剧毒,咱们的毒药可不是麻辣口味的,真是好笑啊。”说着大笑几声,另外两人也仰天而笑,只有那被点穴道的一位挤眉弄眼,满脸笑容,却无法笑出声,模样甚是滑稽。
陆唯夕扶起耿沧柔,将另一碗漆黑茶水置于她的唇边,耿沧柔下意识地大口吞饮,少顷,这一碗茶也尽数被饮尽,陆唯夕这才起身,笑嘻嘻地对那四人说道:“不错,这正是我刚才喝过的茶水,只不过呢,这甜甜的茶水正能解清哥哥柔姊姊所中剧毒,你们四人对此可就一无所知了吧。”四人闻言均是大惊,三人齐声叫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中年人开口说道:“陆姑娘,这是你清哥哥告诉给你的吧,他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大伙都很好奇,不如说来一听,解所有人的迷惑。”
陆唯夕俏脸突然一红,说道:“清哥哥说,那一桌有毒的菜我们三人都食用过,按常理来说我们三人应该都会中毒,但是我至今安然无恙,没有毒发迹象,清哥哥说他苦思好久才想到,我没中毒并非是没吃到有毒之物,而是在服用吃下了剧毒之物后又服了解药。”
中年人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果然是高明的想法,不过在下曾暗自留意过,却未发现姑娘取出过任何灵丹妙药,这几位朋友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应是也不知情,不知柳公子是如何推断。”
陆唯夕眼珠子一转,突然朝着铁书盈唤道:“我说大铁子,你想不想知道?”铁书盈不知其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跺脚大叫道:“小丫头快说,他奶奶的吊人胃口,可急死老子了。”陆唯夕说道:“你这般凶神恶煞,谁说给你听,刚才你骂我狠了,现在叫我声姑奶奶,我就说给你听。”原来她犹念念不忘铁书盈骂她良心坏,众人听着,都感啼笑皆非。
铁书盈气得哇哇大叫,吼道:“片子丫头,你奶奶的占我便宜,咱们出来干一架,谁赢了谁就是姑奶奶。”他气急败坏,也就顾及不到,无论输赢如何,他也当不了姑奶奶的。
陆唯夕哼了一声,正欲接着说话,沈诗恒突然冷冷地说道:“小姑娘有话快说,此时已是时间无多,耍嘴皮子功夫回家再练吧。”他脸色一沉,威严勃然而发,陆唯夕见他面目可怕,忍不住涌起一丝惧意,嘴角笑容立失,颤声说道:“你,你别吓我。”
陡地一声长笑自她身旁响起,一人长身跃起,朗声说道:“沈兄何必对姑娘家冷眼恶语?岂不是辱没了你宗主的名头。”陆唯夕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柳悦清,只见他脸色如常,目光精湛,显然体内剧毒尽除,大喜之下,拉着他的臂膀,叫道:“清哥哥,你果然好了,这黑不溜秋的东西真是解药。”柳悦清笑道:“多亏小妹子相助,否则你清哥哥还是得大费力气和这门剧毒斗个你死我活。”陆唯夕听他道谢,心头大乐,笑靥如花,早把方才不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铁书盈瞪着他,如同见到鬼魅,连连说道:“见鬼了,真是解毒了,王八羔子,这事情太稀奇古怪,姓柳的小子,你这是变戏法?”秦掩迟也是目瞪口呆,心中直思索为何柳悦清会知这碗茶水就是解药。
柳悦清低头望去,耿沧柔脸上黑气也逐渐消失,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在下接陆姑娘的话头说下去,陆姑娘故居在北方,吃不了这里的辣味,那位婆婆好心,送上这碗茶水,在下久居湖南,耿姑娘是南郡耿府中人,食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此,在下和耿姑娘都没有喝过这碗茶水。”
中年人恍然说道:“原来如此,陆姑娘经受不住辣,喝了这茶,柳公子以此推算出她未中毒的缘故便是此物,便知此物就是解药,高明,高明。”柳悦清笑道:“晚辈也只有些微疑虑,但除此之外,陆姑娘和晚辈所食其余之物并无二致,不明就里时,只能冒险一试,侥幸一语中的。”
“月落乌啼”四人都是大惊,那三人齐刷刷怒视着白发老太,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哪里来的解药?”白发老太看了月落乌啼四人一眼,迷惘地说道:“什么解药,老婆子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柳悦清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此地有高人暗里相助,偷偷在这位婆婆茶里藏了解药,只是若她不给夕妹妹这碗茶水,我也无法推算出其中含有解药,此人莫非已将这些人下毒之事算计得一清二楚?如此神人,究竟是谁?”他转念一想,若自己再拖得片刻仍无良策解毒,这位高人怕是会现身相救,柳悦清这时念及,心中暗叫可惜,环顾四周一圈,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中年人拍了一下被其点中穴道之人,说道:“既然疑惑已解,你们唤来的帮手也快到了,是走是留悉听尊便。”这四人只是寻常角色,中年人也无兴趣和他们纠缠,将到之人才是正主,他挥挥手叫他们快些滚开。四人错愕一下,突然显露出跋扈神色,哈哈笑道:“我以为是哪路神仙,趾高气扬,唧唧歪歪,听到咱有人马到来,就慌乱了,不过也是银样蜡枪头,大哥,没有本领就别出来逞能,哈哈。”一时之间嘻嘻哈哈,满脸得色,浑然忘了先前惊惧慌乱。
中年人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这几人,走至沈诗恒身前,指着他说道:“沈诗恒,本座这番正是为了找你而来,在本座面前岂容你安坐于此,给我起身听话。”自他出现一直温文尔雅,此时转眼消失殆尽,嘴角笑容更是敛去,一脸张扬之色,眼神中散发出异彩,闪耀着兴奋,挑衅之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