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铺后方两块幔布自酒铺上端垂悬到地,遮住两侧方位,柳悦清等人在前面激斗正酣,因幔布遮挡,视线并不能及。一人正将手中之物丢于地上,方站起转身,差点撞上一人,吓得他往后退开一步,脸色惨白,抬起头看去,只见对方正傲然立于眼前,望着自己冷笑不止,正是沈诗恒悄然而至。
此人竟是酒铺店小二中一员,他趁着众人分神,竟是溜到酒铺后面,沈诗恒眼角瞥见地上遗弃之物,分明是个火筒,心中已知大概,盯着他说道:“一个酒铺小二,身上竟然有这等危险东西,你通风报信,是要唤来何人?”他眼神如刀,此人经他一望,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涌起一丝惧念,随即一想却又不对,硬起腰杆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赶来阻挠本家大爷……哎呦。”话没说完,已是被沈诗恒一把拎起。
那人身在半空,顿时惊慌失色,手舞足蹈同时,更是破口大骂,沈诗恒对他不理不睬,拎着他走回酒铺,水芊芊见他提着个活人,甚是好奇,眼珠子滴溜溜打量过去,而这名店小二龇牙咧嘴大呼小叫,更是惹得她抿嘴直笑。
进入酒铺,沈诗恒手臂一甩,将此人重重摔在地上,见那酒铺老板蜷缩在柜台后面,当即笑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这位朋友,咱们该好好谈谈了。”酒铺掌柜捂住脑袋,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叫声凄厉,状如发疯。那人被摔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另外三人将他扶起,沈诗恒见这三人也是小二装束,立在自己身前,目光如炬,似乎并不惧自己,不由得一怔,心道:“这掌柜的手下可比他有骨气的多。”一瞟那掌柜举止惊慌失措,突然明白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柳公子所中之毒可是你们所下?”
三人中年纪最长之人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聪明,不错,正是我等出手,这二人是我们的猎物,岂容你们插手。”
他这一说,众人皆都恍然,秦掩迟说道:“公子贤智过于常人,才瞧破奸计,能人果然无所不能。”摇着头不停喟叹。铁书盈一掌拍在大腿上,指着柳悦清叫道:“姓柳的,你可听明白了,不是咱家老大下的毒,咱西禅宗有头有脸,从不做这等卑鄙的勾当。”柳悦清正闭目运功抗毒,铁书盈一阵大呼小叫,却不管对方能否听见。
酒铺内那名老者站起身来,走到柳悦清那桌前,见盘中仍有残羹,他从袖里取出一枚银针,突然轻摇脑袋,说道:“这不可能吧?”将银针插入盘中食物内,复又取出,只见银针前半部分一片乌黑,正是掺有剧毒之象,老者瞪大双眼,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连连说道:“真有剧毒,难以置信。”
众人听得分明,沈诗恒等哦了一声,同是显露诧异,只有铁书盈不明所以,左右观望,见所有人脸色古怪,不禁挠了挠头,脱口说道:“又发生什么事了,他奶奶的,我老铁愈来愈迷糊了。”
老者置银针于盘内,缓缓走到陆唯夕身前,仔细端详着她,陆唯夕正暗自发愁,见这个老者相貌清雅,目光正直清澈,望着自己,倒不显恶意,心头不由一暖,开口问道:“老伯伯,我脸上可有怪异?”
老者莞尔一笑,说道:“姑娘未现中毒迹象,但老朽见到姑娘也食过这些盘中食物,莫非是老朽眼睛花了?”他如此一说,陆唯夕突然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全身发颤,惶急万分地叫道:“这些食物被下了毒?遭了,我可吃了好多,老伯伯,那我也会死掉的对吗?”她鼻子一皱,几乎哭将出来。老者和颜悦色地说道:“那你可是天生异质,百毒不侵?”陆唯夕哭丧着脸说道:“这世上哪有不怕毒物的,就一丁点毒到我身上,我就要没命啦,老伯伯,你这可糊涂紧了。”刚话毕突然惊觉,心道:“啊哟,我说这位老人家糊涂紧了,那可是在骂他了,这位老伯伯会生气吗?”也顾不得惊慌,低头做了个鬼脸,偷偷瞄着这个老者。
老者并不动气,只点点头,顿时不语,回过身缓缓踱步,陡然间被一块石头轻绊脚尖,往前踉跄一下,急忙稳住身形,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一声,摇着头走回原位,皱起老眉苦苦思索。
铁书盈哈哈笑道:“这老头,看似神秘兮兮,竟然被石头绊到,真是好笑,哈哈,哈哈。”他干笑数声,发觉他人都阴沉着脸,都无丝毫笑意,只得收口,喃喃说道:“这可古怪了。”
沈诗恒回头问秦掩迟:“你可看出端倪?”秦掩迟果断摇头说道:“属下愚昧,毫无头绪。”水芊芊轻笑一声,说道:“秦大哥何必谦虚,咱么这些人之中,沈大哥武功独占魁首,秦大哥八方玲珑,乃是出名的智者,这个雕虫小技岂能难倒秦大哥,秦大哥当是早已看破,何必秘而不宣?”沈诗恒点头说道:“此话有理,老秦,你智慧过人,颇有令尊几分风范,你若看不出来,可就难办得紧了。”秦掩迟躬身说道:“此事真有玄虚,容我再细细想来。”转过头偷窥水芊芊一眼,水芊芊正含笑看着自己,明眸中闪烁着一丝嘲弄,他心中暗暗叫苦:“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才得罪了这个女人,她便记恨在心,我真是惹火上身,也忒糊涂了。”
他暗自摇头不止,铁书盈冲到他面前,伸手一拍其肩膀,说道:“老秦,有啥想不出的,咱老铁来帮你解决,快说,这姓柳的中了毒有啥不妥的?”秦掩迟见他过来捣乱,更是无法凝神细思,暗骂道:“你这蠢货,不添手脚已属万幸,我等都大惑不解之事,岂是你能明白的。”他往左边移开一步,铁书盈也挪动身躯将他拦住,秦掩迟急忙右移,铁书盈如法炮制,再一次把他拦住,秦掩迟被他弄得心烦意乱,怒喝道:“呆子,你挡着我作甚?”铁书盈也是怒道:“我叫你说话,你总躲着我,难道要老子一拳把你打趴下才成?”秦掩迟大怒说道:“胡搅蛮缠,气死我了。”
两人相对瞪眼,各自气得大口喘气,旁人见状好气又好笑,沈诗恒啼笑皆非,沉声喝道:“大铁子,别胡闹,给我闪开。”铁书盈对这位沈宗主甚是敬畏,沈诗恒一开口,他便老老实实走到旁处,对着秦掩迟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再开口。
两人这一番胡闹,众人皆是大乐,气氛缓和不少,此时一人缓步走到屋外,说道:“这位铁兄弟憨直可爱,颇合本座口味,大铁子,你可是要知道你家宗主为何事犯难,对不对?”这人倒也不客气,随着沈诗恒唤铁书盈为“大铁子”,仿若已是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