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哆嗦着软下来,放弃挣扎。
事情,还要从夏雪和那个有妇之夫医生齐冬明在一起之后开始说。
“齐冬明是个很城府也很有野心的男人,外形俊郎,风趣幽默,对女人又很体贴温柔,即便他比夏雪大了很多岁,却还是有足够吸引女人的魅力,夏雪是在一起酒后和他在一起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齐冬明的算计,总之,从那之后两人就好上了,而夏雪还瞒着我,故意不让我知道。”
“曾经有一段时间,夏雪说医院为她准备了宿舍,不回来和我住了,当时我也没有怀疑,直到那次,齐冬明的妻子许诺找到医院大闹,还把夏雪打伤……”
张天意皱着眉,听的有些不耐烦。
“夏雨,我们想知道柔柔的孩子在哪里,你东拉西扯的和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夏雨闭上嘴,脸色微冷的看看她,又看看茶几上散落的那些照片,转过头,沉默着不说话了。
她这安静沉默的反抗,更让张天意恼火,正要开口说话。
“孩子的事,和齐冬明的妻子有关吗?”孙一柔洞察的道。
夏雨转过头,沉吟着看了她两秒,沉重的点了点,闭上眼。
“医院大闹之后,两人的感情降至冰点,齐冬明的声誉也一落千丈,在医院的受重程度也大打折扣,这对于野心勃勃的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那一段时间他一直处于低谷期。”
“而之后,我妹妹怀孕了……”
“许诺很生气,但她这人也很城府,很阴毒,她找到齐冬明,说可以接纳他这个孩子,也可以和他离婚,对外公开说是两人感情不和,不会对他的声誉造成任何影响,她只有一个要求……”
“我的孩子?”
夏雨看看她,有一瞬间的愧疚,低下头,为难的点了点。
张天意却不信:“那个许诺和柔柔根本不认识,要她的孩子干什么?”
“不是她想要孩子?是别人……”
“谁?”
夏雨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段时间,齐冬明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他还让我妹妹办了签证要带她去国外。”
“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他不顺眼吧,在他们计划着要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妹妹却突然流产了,齐冬明也因为我妹妹流产而没有走了。”
“那是夏雪的第一个孩子,她很珍惜,也很难过,每天以泪洗面,说流产是她的报应,却不应该报应在孩子身上,是她的错,应该报应在她身上,报应在她身上才对……”
“那段日子夏雪崩溃了,我去照顾她,才发现她的情绪不对,追问之下才知道……”
她艰难了看了孙一柔一眼,发现对方很安静平和的看着她,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不是她的孩子般。
那一刻,夏雨对面前这个女人有了新的认识,也越发愧疚起来。
“夏雪说,许诺介绍了一个人贩子给齐冬明认识,对方指明要你的孩子,当时,他和夏雪合谋,以孩子先天不足需要手术为由,将孩子偷偷抱出去,调了包,把一个染了艾滋病毒的孩子抱给了你,而那个孩子,被人贩子带走了!”
听到这里,张天意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把齐冬明和那个叫夏雪的女人掐死。
而孙一柔却瘫软下去,如释重负般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红。
之前因为紧张而微微捏紧的手指麻木的张开,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孩子没死!
她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死……
“那个人贩子在哪儿……”张天意瞪着夏雨,凶巴巴的问。
夏雨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骗谁……”
“我没骗你!”夏雨突然打断她,激动的吼道。
“我也想知道,那个放了一把火想把齐冬明和我妹妹一起杀人灭口的家伙是谁,齐冬明不是意外而死的,也不是被我妹妹害死的,他是被人杀人灭口的。”
“我妹妹流产后,齐冬明也很失落,那一段时间仿佛整片天都是暗色,闷的让人透不过气。”
“火灾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把我妹妹送来这里,只说让我好好照顾她,临走时,又嘱咐我不要让夏雪把那个孩子的事说出去,我觉得可疑,就追了出去,后来他走了,我也没问出什么。”
“再之后,丽人妇产医院就着了火,齐冬明被烧死在休息室里。”
“我不让夏雪见你,不让她告诉你孩子的事,只是想保住她的命,可惜,齐冬明的死,孩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早就不想活了!”
夏雨掩面,想到那场车祸,想到夏雪死时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哭的泣不成声。
“警察带走了她,也把她带进了地狱,那场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吗?”夏雨不信。
她觉得,在这整件事的背后,一直有一个魔鬼,伸着一双手,将齐冬明和夏雪推了下去。
……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张天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
“她的话,你相信几句?”
孙一柔收回视线,默默看了眼挡风玻璃外的车流。
“我不知道。”
孩子的事到了这里,似乎只有许诺这一条线了。
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绿灯亮起,张天意发动车子缓慢前行。
看柔柔的脸色苍白,安抚般捏捏她的手指。
“放心吧,只要找到许诺,一切就都清楚了。”
然而,当孙一柔和张天意赶到许诺的公寓时,楼下早已被警察拉上了警戒线。
许诺的脸上身上蒙着白布,被医生抬下来,送进车里。
张天意问了周围的人,说是吃了药在公寓里自杀了。
“哎,遇到个糟心的男人,能不伤心吗?”
“幸好孩子送去了姥姥家,不然看到这,还不得有心理阴影啊?”
孙一柔转身,沉默着往外走。
人群外,不远处的车前,厉伟正靠着车身抽烟,微弯着身子和席彬说话。
察觉到这里的视线,转过头。
夹烟的手指挠挠鬓角,眯着眼,将烟咬进嘴里,又和席彬说了几句,这才站直身子朝她这里走来。
艳阳高照的七月,孙一柔却觉得冷。
浑身冰凉刺骨,冷的她身子都麻了,心也麻了。
而厉伟,就像是她生命里的太阳,随时随地的给她温暖。
张天意也从人群里退出,看看孙一柔,抿唇笑着朝席彬走去。
她知道有厉伟在,孙一柔就是安全的,再深的伤痛也可以抚平。
厉伟来到面前,高大的身躯一如从前般像山一样挡住头顶的光,深沉,压迫,安全。
他将烟拿下,朝地上点了点,撇头看那边警察正找附近的邻居做笔录,收回视线。
“吃饭了吗?”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问她吃没吃饭?
孙一柔上前一步,点起脚尖搂住他的腰,将头靠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现在的她觉得冷,很冷很冷,极需温暖。
厉伟却笑了,揉揉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脸。
“脸皮厚了,大白天的这样抱着,不怕别人笑了?”
他将烟送进嘴里,深吸几口。
抽到只剩一截烟头时,用手指掐灭,扔到脚边。
双手一拖轻易抱起她,孙一柔趴到他肩上,惊了下。
他分开女人的腿,夹在自己结实的腰间,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臀,就这样抱着她直挺挺的往前走。
孙一柔再难过也会脸红,也会发烫,特别是周遭的女孩或艳羡或嫉妒的盯着她瞧时,她挣了挣,抬眼发现刚刚他身后的车早已开走,席彬和张天意也不见了。
七月,刚过了中午,太阳热烈的像要爆炸般。
公寓外的人行道上,厉伟抱着孙一柔阔步往前走,引来不少过路人的好奇回头。
他身子发虚,抱了她一会额头就沁出汗水,薄薄的一层,透明水珠般密布在脸上。
她用手替他擦干,再次动了动。
“厉伟,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老实点!”他皱眉掐她屁股,将她的身体往上拖了拖,脚速不变的朝前。
孙一柔脸很红,被他的大手掐在屁股上,她的身子早已僵硬如铁,脸上跟煮熟的鸡蛋似的。
孩子的事,她们谁都没提。
孙一柔的笑意抿了抿,突然靠到他的脖子上,双手轻轻搂着他,脸微侧,放心般靠在他的脖子边,闭着眼睛。
她知道他也伤心,他也难过。
熟悉的汗味萦绕在鼻间,孙一柔的嘴巴动了动,吧唧亲了口。
厉伟的身子一僵,手差点松开。
微微凉凉的湿意还留在脖子那一块,厉伟站在人行横道上,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安静的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闭着眼,吐气均匀温热的一下一下刮过他的脖子。
他在她脑门吻了吻,安抚的道:“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嗯。”孙一柔眼都没睁的点了点,在他怀里,就是那样安心,那样温暖,刺骨的寒意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体里清出去。
她累了,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
这一觉,睡到夕阳西下,厉伟带她来了他们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