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在一次喝醉酒之后,无极兄长才向我提起过的。拒鄙人猜测,这个叫梁景山的老头子,多半就是那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很有可能还是那个佯装败退的罪魁祸首!”书先生神秘兮兮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说完,他又伸出手指了指房顶,再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夜阳,最后张开嘴指了指,把五指捏成了拳头,那意思很明显: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祸从口出,后果自负!是在警告夜殿下,这件事别拿在外边乱说。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个老匹夫几年过去能有什么长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此前那一番无形的争锋中,血无极稳稳地占据着了上风,挫败旧日的敌手,让他心情也欢快了许多。
而面对血无极肆无忌惮的嘲笑,那个叫梁景山的威严老者却也不气不恼,面无表情地抱拳行礼:“老朽年事已高,进境维艰,没什么出息了,自然比不得无极大将军。”
和记忆中的敌手相去甚远,眼前的老者更像是个受气包,让大将军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错愕了片刻,嘴里发出两声不快的嗤嗤冷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啐骂了一句:“废物!”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囊括了一切脏话的精要,和戳着脊梁骨骂没有了什么区别,即使梁景山在来之前就已做出了退让妥协的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眉头一皱,袖袍里的拳头紧握,有些发怒的迹象。
感受着空气中的火药味越发浓郁,两人的眼中又要开始冒火花,和来之前计划的偏得越来越远,梁秋明坐不住了,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额头却溢出了细汗,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
“这位就是血狼卫的将领血无极大将军吧?晚辈在家中时经常听见家父提起前辈,说前辈军事战力卓越,手下的血狼卫更是精锐之师,无论是统军作战或是单打独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地妖国中最可怕的军队。”
“私底下,他老人家曾向我介绍地妖国的各个将领和军团,直言不讳地说您是整个地妖国中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恐怖对手,若是对上前辈,他胜利的几率十不存一,就算是上天眷顾让他侥幸获胜,也必然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奈何造化弄人,大将军当时风头太盛,‘一月连破十三城,血刀惊荒古’的辉煌战纪传进了神妖皇贺应天的耳中,那老贼嫉妒您天才英姿,便向家父在内的三人递来了密信,想要设计谋害将军。”
“那老贼以种族性命威胁,家父虽敬重将军伟才,却人微言轻,为了我猎豹族的生死存亡,万般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好在将军吉人天相,在三人的联手伏击下安然脱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晚辈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对大将军心怀敬佩之情,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将军一面,也平生足矣,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到后来又成为了猎豹族的族长,主管一族的政务经济,事务繁忙,也就更没有时间了。”
“没想到苍天开眼,让晚辈能有这个机会,亲眼见到大将军本人,就是让我此时此刻重回大道,我也毫无怨言!见到大将军伤病康复,实力更胜以往,晚辈也算是放心下来,以将军天纵之资,他日若是重回战场,必然叱咤风云,君临天下!”
这梁秋明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物,一个活了快万年的人,称呼一个小了自己三千多岁的人为“前辈”,一口一个前辈晚辈顺口得很,阿谀奉承地拍了血无极一连串的马屁,还能面不改心不跳,昧着良心的糊涂话居然能说出天理昭昭日月可鉴的气势,着实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仲不仅三言两语把责任都扔给了贺应天,又直接或间接地拍了许多的马屁,让血无极脚下飘飘的,脑袋晕晕的,对此很是受用,一肚子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
血无极也很快适应了“长辈”的身份,心里虽然乐意至极,可脸上依旧保持着属于将军的风度,正想批评几句表示下谦虚,目光落在梁秋明的身上,眉头却挑了挑,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书自在同样目光微微闪烁,脸色接二连三地变幻,先前没有去查看这些方面,现在跟随着血无极的目光,他才真正有所注意,难掩惊讶之色,因为梁秋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与他们一般的太上层次!
猎豹族作为妖界一流种族中的最强者,众所周知的就只有梁景山这一位太上长老,且年事已高,有三万多岁的高龄,再也撑不了多少年,各个顶级或霸主势力,虽不时留意,却也始终没有放在心上,未曾生出什么警惕之心。
可此时梁秋明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让两人心头都有些狐疑,之前元气波动被掩盖,他们自然也无法探知,而这时候揭下斗篷,让他的气息暴露无遗,尽管存在着不少紊乱,料想是才强行突破不久,没来得及巩固,但也是实打实的太上强者,没有人会敢小觑。
“你们又怎么了?”夜阳实力太弱,就是动用魂魄力量,在这几人面前也还是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也无法探测到梁秋明的具体境界,他只是看见了书自在两人的目光变化,这才出声问道。
书自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却见血无极好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呵呵冷笑:“你们猎豹族可真是天才辈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鼓弄出一个太上,真是可喜可贺!第三个第四个呢?打算什么时候再弄出来?”
梁景山目光平静没有答话,梁仲却不自觉地微微低下了脑袋,血无极这个武夫是粗心大意,梁仲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落在了书先生的眼中,让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一阵猛的打鼓。
梁秋明面不改色地笑着回道:“那就借大将军吉言,希望族内后辈能争气,再弄出几位强者。晚辈也只是侥幸,运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家父年事已高,剩不了多少时日,猎豹族多了我这么一位名不副实的太上,也只是勉强有自保之力罢了。”
血无极撇撇嘴,摇着二郎腿哼着小曲,书自在默然不语,端着茶水品尝,大厅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梁景山三人坐如针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话题,只能任由着气氛继续尴尬。
从方才几人的对话里找到了想要的信息,夜阳才回过头来,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得轻咳两声:“谁也别再废话了,开门见山吧!你们三个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听见夜阳的话,梁仲三人更显得坐立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夜阳无语地揉着脑袋,张口大喊了声:“庞管家!送客!”
庞伯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手足无措的三人,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人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梁秋明咳嗽了两声,站起来对着夜阳,一手抚胸,一手靠背,身子往前微倾,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狼族特有的礼节:“我等今日冒昧前来,其实是为了投奔殿下。”
“什么?”对面的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书自在一口茶水喷出,夜阳愣了愣,接着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摸着脑袋试探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殿下没有听错,我也不是开玩笑,我等今日就是为了投奔殿下而来,不仅是我们祖孙三个,我们还代表着六十万猎豹族族人,向殿下表示投诚。”梁秋明没有为三人的表现而诧异,一脸正色地回道。
“呵呵……”夜阳干笑两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们猎豹族要来投奔?你们不是神妖皇朝的铁杆下属吗?你们来这里你们的主子知道吗?”
“我地妖和神妖敌对了十万年,你猎豹死心塌地地为神妖卖命,这十万年里,我地妖有多少人死在了你们猎豹族手里,你们又有多少人死在了我们狼族的手下?这数都数不完的恩恩怨怨,见面不给你两刀就算不错了,今天不远万里赶来投奔!”
夜阳越说越大声,最后更是大吼出来,脸色气得涨红,气息动荡起伏,思绪很是难以平定,猎豹族是神妖皇朝的狗腿子,与地妖国的关系说是宿敌也不为过,身为一个正常的有种族情怀的狼族,第一时间绝不会是喜悦兴奋之类,而是如他一般的难以置信和勃然大怒!
就像一个深仇大恨的死敌有一天突然找上门来,跟你说:我们不要做敌人了,我们当朋友吧!正常人的反应是:放屁!滚蛋!谁特么要和你做朋友?给老子把脖子洗干净,看我不弄死你!
看着夜阳撒泼似的怒骂一通,火气消散了许多,脸色也平定了大半,书先生才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偏激了!他们说的是投靠你,而不是投靠地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