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接过,白纸上边是一篇书法大字,字体如流水一般轻柔,但是满满一整篇却都是清一色的杀字,凛冽刺骨的杀意让他都不禁后脑生寒,皱起了眉头,道:“殿下……”
“人应该已经接回去了吧?”话还没说出口,却又被白衣少年打断,夜阳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问自己。
“血严长老亲自带回的府。”张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看殿下不是鲁莽的人,也不像是会头脑发热、见义勇为的愣头青。”
“这回这事,却是得罪了不少人,地煞长老血严暂且不说,都是自己人,血禹虽然受伤严重,还是留下了他一命,血严长老可能会刁难报复殿下,但也不至于做出危害地妖国的事。”
“而那些死在殿下手里的公子哥,都是些一二流的嫡系子弟,他们身后的势力种族,却绝不会善罢甘休。地妖国外患未平,前线取得了一些胜利,离彻底结束却还要不短的时间。国力大部分集中在战场,无暇顾及空虚的内部,这时要是这些种族在背后搞出什么事情,势必会造成不小的波澜,给前方带去很大的影响。”
“三哥说得不错,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下死手。”夜阳呵呵笑道:“你想想看,战线拉得太广,妖国的守备力量就越薄弱,这个时候,要是有神妖皇朝的奸细潜入,煽动一二流的种族造反,地妖国会怎么样?”
“内忧外患,分崩离析!”张三目光微寒。
“所以说,与其等着别人来煽动造反,倒不如先逼他们其中一部分反,将这少部分种族摧毁,当成鸡杀给猴看,其他猴子也就会老老实实的,等到被煽动的时候,也会发现没什么力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殿下至理,但想要让他们造反,杀几个纨绔子弟,只怕不太现实。”
“这就需要一把火了,那些人回去之后,肯定会联手对地妖国施压,还会派遣重要人物来这血荒城找我要说法,这些人我就懒得见了,来多少,你们杀多少便是,再把脑袋装好给各自的种族送回去。”夜阳脸色漠然,就像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写满杀字的白纸卷成一卷,纸卷自燃,须臾间便化作了灰烬。
这一把火,烧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命,连张三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夜阳俊俏的面孔,陌生而又熟悉,他心里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位皇子,有时候慈悲为怀像个出家和尚,有时候又草菅人命,胜过修罗恶鬼。
他没有说话,夜阳又开口了:“至于血禹,那则是另外一件事,这小子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打他一顿算是轻的,还是看着他祖父的面子才留他一条命。”
“当初施行临时新政,时间太短,有些缺漏没有来得及修补,以至于现在出来一大堆的问题,豪门弟子在讲武堂仗势欺人,官吏利用私权谋取暴利,还横征暴敛,篡改税收,这些人,本殿通通要割了他们的脑袋!”
夜阳愤愤不平地说着,提笔染墨,又在另一张白纸上面奋笔疾书,很快落笔,折好装进信函,接着书写完一张,装进另一个信封,各自提上署名,交给了张三。
“找两个腿脚利索的兄弟,把这两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一封交给国相李命常,让他尽快落实,另一封交给镇守狼牙关守将仇靖宇,找他借三万兵马用用。”
那几个一二流种族毕竟是地头蛇,在血色荒野的势力根深蒂固,夜阳虽然狂妄,但不至于愚蠢,自己这一行人强者不少,但人单力薄,还是得找点外援,狼牙关位于血色荒野和夜寂山脉的交界处,守关大将仇靖宇也是夜狼皇的亲信,借几万大军应该不是问题。
张三收好了两封信函,退后走下阁楼,离开了小院,夜阳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打消调遣夜狼卫的打算,夜狼卫守护皇都,不宜离开永夜城,要是被人趁虚而入,他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嘿嘿,血禹被打得半死不活,血严不会这么就算了,打了小的来老的,今晚指不定要来找我的麻烦,要是能把他也打一顿,那就更好了,不过这点子硬,他手下应该也有不少人,群殴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咦?算算时间,老书也快要到了吧……”
夜晚很快来临,夜间的血荒城似乎比白天里还要热闹几分,人们在繁华的城池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只有西城区是个例外,来往进出的人并不少,却都沉默寡言,被压抑的气氛包围笼罩,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令人感到窒息。
今天的长老府很不安宁,好好的寿宴,却因为讲武堂发生的血案闹得不欢而散,绝大部分的来客都早早地离开,有的自己就是受害人,有的是害怕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夜阳实力堪比至尊妖王,他愤怒下轰出的一拳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接得住的,血禹不过是一个实力平平的高阶妖王,能活下来便是命大,即使是圣阶极品的丹药,也只是稳定了他的伤势。
血严心疼宝贝孙子,重金聘请了血荒城最好的几名医师医治了整整一下午,才让血禹的外伤好得七七八八,内部损伤也逐步好转,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他这才放下了心。
看着病床上被绷带包裹的血禹,昏迷中还紧锁着眉头,似乎做着什么恐怖的恶魔,血严的心里也揪着疼,越想越生气,他半辈子为地妖国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因为欺负了几个弱小的贱民,就被打成这个样子,凭什么?
他夜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子,就敢这么欺负人,狼皇眼瞎才让他混到了个行令司,说起来多威风,其实什么都不是,要不是有李命常在身边辅佐,能混得出个什么名堂?
危难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龟缩着,现在形势稳定倒跑了回来,不知羞耻也就罢了,还到处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真当自己有多么了不起,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连他这个地煞长老都敢不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血严越想越气,怒发冲冠,活像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当晚就下达命令召集人手,准备去给这个所谓的皇子一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一行人气势汹汹,人人抱着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的信念,可才走出长老府没几步,一封密函却突然从血灵矿场传来,血严本来想不予理会,回来再说,可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一封加急密报,不敢耽搁,立刻拆开查看。
他粗略浏览一遍,恍然一惊,再仔细阅览一遍,脸色更是难看。来回踱步了十几回,权衡轻重,只能先把收拾夜皇子的事放下,召来两个长老,吩咐了许多事宜,让他们代理掌管血荒城。
又再三叮嘱长老府的管家和护卫,一定要照顾好少爷,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这才带着手下的几十个亲信,连夜离开了血荒城,赶往血灵矿场。
南城区,花巷,百合院,夜阳没在阁楼,而是在露空的院子里享用晚宴,之前是翩翩俏书生,现在却更像纨绔阔公子,左拥右抱,除了两朵姐妹花,又多了两个少女,模样也是清新可人,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夜阳躺在那两个女子的大腿上,枕着嫩滑的人肉靠枕,而两朵并蒂莲则是坐在一旁,一人手执白玉制成的筷子,一人端着酒杯和酒壶斟酒。
夜皇子吃一口姐姐夹来的美味佳肴,又喝一口妹妹送到嘴边的醇香美酒,享受着另外两位美人小手在身上的按摩,一句有流星,让四个美人抬头张望,再趁她们不注意,在某个部位捏一爪子,亲一口脸蛋,美人娇嗔,皇子坏笑,好不快活。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衣着朴素的女子上来,把饭桌碗筷、食物残渣收拾干净,又把青石地板仔仔细细地擦一遍,铺上一层柔软的丝绸地毯,搬来一张写字作画的长桌,取来一套笔墨纸砚。
姐妹两个伺候殿下润笔研墨,另外两女则在地毯上翩翩起舞,醉醺醺的夜皇子给每人花了一张美人图,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又坏笑着说要画美人出浴图,还没开始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皇子吓了一跳。
“殿下,血严长老带着人出门了。”李四道。
“我知道,半个时辰前四哥你不是才来说过了吗?”夜阳笑着回道。
“他先前是出门了一趟,看样子是想来这里找殿下的麻烦,可又收了一封信又打道回府了,刚才我又见他出门,带着十几个人,却从北城门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四又道。
“哦?”夜阳有些不解:“这家伙在搞些什么名堂?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能打听到吗?”
“他看了之后就直接烧了,应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李四顿了顿,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