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划破长空,诸修士抬头望天,静默不语。
天刀峰,后山。
将两人扔下葫芦,道行真人罢了罢手:“回去,明日再来。”
玄云一听,苦叫道:“还要去?师傅,我还未衍化刀气啊。”道行真人却不理会,小山般的葫芦化小,落在手中,倒头便睡,须臾间便有鼾声传出。
玄云见状,只得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转身对楚良人叹道:“师弟,我们走吧。”
入夜,玉竹林宁静,灵溪边,楚良人盘膝而坐,周围有玉竹林中的氤氲之气弥漫,他眉头微皱,低声自语。
“那太极之道,在乎阴阳,霸刀所指,锋芒毕露,是为阳胜阴衰,今日一战,倒让我理解几分真义,距离阴阳环抱,刚柔并济,收发自如又近了一步。”抬头望天,玉竹林上空神月如轮,浑圆如一:“天地之气,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是以,阴阳大道,便是那本源大道,今日我窥得一丝真义,却无法掌握皮毛。”
闭上双眼,凝气静心,楚良人运转万法刀藏。这万法道藏乃是传自荒古的上古刀经,精深奥妙,藏有无穷大道,诸般玄机,只是后世无人窥探。
丹田内,一道金芒如龙,璀璨耀眼,在五十六方金窍中游弋,形已渐渐浑厚,有淡淡锋锐之气透出。
背上,玉刀与丹田气海相连,有气芒旋转,整个玉刀浮起金色神光,嗡嗡作响,仿佛已具有灵性一般。
刀器需要刀者以灵气滋养,时时沟通蕴养,方能意指如臂。随着气芒的灌注温养,两个月来,楚良人越加感受到自己与玉刀的莫名感应,有淡淡血肉相连的感觉,与此同时,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玉刀的品质正缓慢的提升。
阴晴圆缺,日月轮转,印证大道至理。
此后,太玄宗内,每日都能看到一尊如小山般大小的葫芦破空而去。那葫芦看上去颇为老旧,上面更能看清几道裂痕。
葫芦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太玄宗不少修士猜测,一向安静的天刀峰,近日来为何动静如此大。
十万大山,古潭边。
寒气四溢,一头凶鳄巨尾横扫,数株古树应声而折。这是一头道藏巅峰的凶兽,有小山大小,青色的鳞甲每一块都有巴掌大,如一片片锋锐的利刃,泛着夺魂的青光。
凶鳄前,两名青年持刀而立,金色的刀芒四溢,玉刀搅动,落于凶兽身上,每一刀落下,都带起墨绿色的灵血。
凶鳄嘶吼,空气凝滞,庞大的肉身横扫,狂风呼啸,凶焰滔天,口中喷出一道道漆黑的水浪,横扫四方,将金色的刀芒湮灭。
随风而动,逆风而进,那刀旋卸开劲道,两人连退数丈,这时,一只葫芦乍然而逝,破空而来,一道白芒从葫芦口喷出,绕着那凶鳄颈部转了一圈。只听那凶鳄惨叫一声,小山大的身子沉入水潭,数息后,古潭中升起刺骨寒气,将其整个冰封。
森冷的寒气肃杀,让楚良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玄云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的道:“还好师傅出手了,这可是道藏巅峰、玄冰行属的凶兽啊,比一般的五行凶兽要厉害几倍。”
楚良人点头,压下翻腾的气血,长吁一口气。
这头凶鳄实在强横,乃是他们这些日子来所遇到的最强凶兽,难以想象,那些道藏之上的凶兽,究竟强横到何种地步。
道行真人落下,手掌一招,那葫芦变为手掌大小,落入手心,玄云见状,露出羡慕之色,可惜的是,道行真人说过,刀器不同于法器,须得刀者以自身刀气淬炼,方能有这般神通。
“怎么样,悟了吗?”道行真人瞪着玄云道。
玄云一怔:“我..”
“此时不悟,更待何时!”道行真人轻叱一声,声音宛如九天惊雷。他并指如刀,凌空点出,落入玄云眉心之间。
刹那间,楚良人浑身一颤。道行真人这一声轻叱虽是朝着玄云而去,但同样没入楚良人二中,似晨钟暮鼓,仿佛一道天刀划破混沌。丹田内,金色的气芒嗡鸣,璀璨晶亮,陡然间如鲲鹏扶摇直上,势不可挡。
气芒一路横冲,自第一方地关中直入五十六方,无丝毫停息,一路势如破竹,直到升入第六十五地关后,第六十六道地煞金窍中,一道金门屹立虚空,挡住去路。
金芒破空,似霸刀斩戮,混沌中,如大龙横空,轰然撞击在那道金门上。
轰!
金门粉碎,天地金海之中,一道粗大的金色泉流涌下。楚良人的头顶隐隐泛起纯净的金芒,似头顶神日,光华夺目。
收回手指,道行真人面露异色,凝视楚良人一眼,依靠在一株古树旁,悠然饮了几口。
玄云早已盘膝坐下,其身上,有一股清晰的锋锐之气升腾,金黄色的灵气在身上鼓荡,玉刀横于膝上,眉心中,一道道锋芒之气惯出,入住玉刀之内。
半个时辰后,楚良人睁开双眸,眼中有一条小鱼浮动,这小鱼有黑白两色,近乎透明,却已显出体态,悠然游弋,似乎划出无穷道痕,神韵满满。
“出刀!”道行真人骤然暴喝,玉刀出窍,毫无花俏,直直落下。
与之前不同,此刻楚良人的天刀上,已被一团金色漩涡包裹,那漩涡急速缩小,刹那间化为无穷光点,融入玉刀之内。
轰!
一刀落下,风雷之声伴随,然若一座大山轰然坠落。
楚良人神色沉着,周围荡起淡淡涟漪,手中玉刀递出,如挽千钧重物,缓慢而沉重。
道行真人眸光湛亮,只见他并指如刀,缓缓点出,这一刀,与楚良人何其相似,只是更加缓慢,更加厚重,几乎可以听见大山碾动之音。
度虽慢,却是后发先至,点在楚良人玉刀的刀尖上。
嗡!
空气中荡开层层涟漪,无形的波浪扩散,方圆数丈内,草木皆碎。
玉刀轻颤,楚良人后退两步,眸中的黑白鱼已然消失不见。
“举轻若重,很好!”
平日里,几乎难得听到道行真人夸奖别人,此时他一开口,倒让楚良人发愣,但随即,一股锋锐之气在他身旁腾起,有激昂的刀鸣声冲霄而起。
“师兄。”楚良人轻呼一声,脸上露出喜色,这一股势不可挡的锋锐,蕴含着厚重如山的气机,正是玄云散出,此刻,玄云周围,那金色的灵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剔透、泛着金色神芒的刀气。
陡然,玄云双眸睁开,并指为刀,凌空遥遥一指。
咻!一道丈余长的金色刀气激射而出,凭空将一株良人合抱的古树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我衍化了!”玄云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喃喃的道。运转万法道藏,玄云愣愣的望着自己手指上那金黄色的刀芒,蓦地大笑出声:“师弟,我终于衍化刀气了。”